第19章 慈悲圣光
黄天尊一松手，王净植倒地剧烈的咳嗽，已经无力起身，满眼绝望，“看来今天是交代在这里了，姐，我可能只有下辈子做你弟弟了，不知道父亲母亲知道我死了会怎么样？”想到这里心中有无限哀愁。
黄天尊一步步靠近伏牛，伏牛见他宽阔的躯体，感受到他强烈的邪气，不知道为什么，在他说出那句话时，心中已经没有了任何惧怕。
啪……
黄天尊掐住伏牛的脖子，缓缓将他提起来，伏牛一动不动，浑身放松，黄天尊无声用力，伏牛渐渐不能呼吸，开始紧绷身子，随着时间的流逝，伏牛感觉脑袋缺氧，开始泛起白眼，似乎随时会晕厥断气。
“不要杀他，他不是，不是隐门的人，要杀，杀我！”
王净植断断续续说到。
黄天尊一松手，伏牛掉落在地，脑袋氧气进来，血气上涌，一阵发热，剧烈的咳嗽着。
“这世界上，还真有不怕死的人？”
“你为什么要替他死？”
黄天尊疑惑道。
伏牛忍住眩晕，摇摇晃晃地起身，“因为他是为了救我妹妹来的，就算他救不了，也应该我这个当哥哥的去死，哪有为了自己的事牺牲外人的道理？”
黄天尊转过身正面伏牛，开始正眼看看这个刚才没注意的普通人，只见他短发如僧，衣着朴素，面色祥和毫无凌然之气，乍眼一看没什么特别，仔细看看，却颇有耐人寻味之处。
“你是谁？”
“我是你抓走的小女孩的哥哥，但从今天过后，我就不配了。”
“哦？为什么？”
“因为你说的对，只有强者才有定义的本钱，身为兄长，自然就有保护妹妹的天职，可是，今天我却救不了她，我已经不再是她眼中的强者，自然就不配做哥哥了。我很佩服你，是一个强者，拥有保护妹妹的能力，你妹妹有你这样一个哥哥，肯定很幸福。”
伏牛说完，心中酸涩，要是自己能够强一点，小涵今天也不会遭毒手，现在也不知道她有事没事，楚清媛醒来见没有了女儿又会怎样难过？
“看来师父说的是对的，救人焉知一定是对，小涵才从火场逃生，今天又遇杀人魔，这都是命中劫数，逃过一劫却逃不过命数，不该妄加干涉，如果没有遇到我，说不定当初消防员已经救出她，说不定也不会遇到黄天尊……”
滴答……滴答……
听到无名的水滴声，伏牛和王净植诧异地看过去，发现黄天尊竟然流泪了，他虎目圆睁，噙满泪水，一滴一滴洒落在地。
“不！”
“我不配！”
“我无能！”
“我没有救得了她……”
黄天尊声音沙哑，拳头攥紧，慢慢地无声哽咽旁若无人地自言自语起来。
“那天傍晚，我赶到她学校，她站在学校八楼，我拼了命的让她下来，她就那么坐在边沿，说什么都不让我过去。”
“她眼睛红肿，泪水已经哭干了，她站起来，太阳就那么照射着她，她对我说:哥哥，你要好好活下去，别怪爸爸，我走了。”
黄天尊大概是回忆起当初的一幕，浑身颤抖，“她笑着倒了下去，好快乐，好解脱，我跑那么快，都没有抓住她，啊！为什么？为什么你想不开？为什么让哥哥一个人活着？呜嘿嘿嘿嘿，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黄天尊胡乱挥舞拳头，发出一阵阵诡异的笑来发泄突然出现的不良情绪。
黄天尊倒竖的毛发渐渐落下，冷静下来后，他按下按钮，没想到墙上一道门咔咔咔打开，出来一道操作台，台上正是不省人事的楚涵。
“小涵！”
伏牛见孩子胸口还在起伏，说明黄天尊还没来得及对她做什么，难怪刚才没看见，原来是墙上别有洞天。
黄天尊哈哈大笑，对伏牛说到，“看到她，你又不想死了吧？因为你还有牵挂的人，怎么可能舍得去死呢？”
他走到楚涵身边，一边抚摸她的脸颊，一边动情地说到，“我就不一样了，这个世界上，我再也没了牵挂的人。”
他从胸口取下一个牛皮绳拴着的拳头吊坠，睹物思人，“当年我在学校习武，每个月妹妹都会来看我，找我玩。我九岁生日那年，父亲带她来到学校给我过生日，她送给我这个，说哥哥哥哥，你学了武术长大了要保护我哦。我举起拳头向她保证说，哥哥一定保护你，坏人来了，哥哥就是死也要打跑他。”
黄天尊突然话锋一转，指着王净植骂到，“你说我是魔道，你说我像只老鼠，你根本不知道普通人会多么像恶魔！就是他，就是我的父亲，我杀了他还不满意，我只恨当初让他死得太容易，要每天吃他一块肉我才能解恨！”
黄天尊满脸狰狞，这一刻他才真正像个魔道，像个恶人般扭曲了面孔。
“他怎么可以呀？他怎么下得去手？”
伏牛二人已经听出了不对，当年的事情好像另有隐情，王净植问到，“你父亲到底做了什么？”黄天尊淡漠地看了他一眼，没有正面回答他，“小时候我和妹妹有个秘密存钱罐，我们埋在家里背后的土地里，她走后我伤心了很久，后来妹妹托梦告诉我，我们的存钱罐里有好多好多的钱，我才想起来这件事，我连夜把罐子挖出来，发现里面根本不是钱，是一团团纸。”
接着黄天尊像背书一样背着那些记忆:“我该怎么办？父亲说好了只有一次，他今天又来了。”
“我恨爸爸，他为什么要对我做这种事？”
“不，我不能说，说了他要把哥哥杀了。我怎么能害哥哥呢？”
“今天去哥哥学校找他玩了，哥哥打拳真帅，以后肯定比李小龙还厉害，可是父亲着急拉我走，真想跟哥哥再玩儿一会儿。”
“班上一个男生喜欢我，我答应了他，本来以为父亲不会再找我要了，他反而更加频繁，还粗暴地打我。”
“他怎么越来越大胆，还敢在学校来找我做那种事。”
“我怀孕了，真可怕，父亲夜晚带我去黑诊所打掉，差点死掉，医生说我以后不能生小孩了，呵，我这样的人，还需要什么小孩啊。”
“我以为高阳会成为我的依靠，真诚向他坦白，他居然跟他的朋友们把我的事散播出去，人间真是一个地狱，我已经不想活了，只是，好想哥哥，这个世界上，只有他对我是最真的亲情，最真的爱。再见了哥哥，不要怪父亲，他只是被母亲伤透了，才找我来发泄，说起来也是个可怜人，也不要怪高阳，这是我应得的结局，就让我的死结束这无边的苦痛吧……”
“啊！七年！整整七年！我妹妹被那个畜生侵犯了七年！”
“呜呜呜……”
黄天尊泪流满面，痛苦不堪，“她为什么不说？为什么要自己承受这一切，该死的是他，是他们，我要杀他们一千遍，一万遍！”
黄天尊绝望的声音在室内高亢地回响，震撼到了伏牛二人的心底。
“就算这样，你也不应该伤害普通人，去满足你的报复心，你现在和你父亲何异？”
王净植手撑起，对他说到。
“哼！就算这样那又如何？我的妹妹，梦想做雕塑家，她说要到哈城去，做一百座水晶公主冰雕，让自己可以永远有一百个公主化身，每天变一个。她做不到了，我这个哥哥一定要满足她的心愿。”
“你！你好歹毒！”
王净植性格刚直，见他如魔头一般要杀一百个小孩，脱口骂到。
伏牛听完他的故事，心中生起无边的悲凉，看向黄天尊的眼中尽是怜悯，不知道是为他，还是为他的妹妹，亦或者是这无解的人世而流下清泪，谁也没看见，伏牛身体内部开始流淌金光。
黄天尊见他怜悯地看向自己，一阵不适，骂到，“你哭什么？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
他脚下一踏，瞬间到了伏牛的面前，一把将他掐住提到空中，咬牙切齿道，“不许这样看着我！我才是强者，我先把你杀了再去把你妹妹做成冰雕，看你还有没有怜悯！”
伏牛感受到他手的力度，心知今日是逃不掉了，瞬间视死如归，感觉心中一片坦然，所有的一切全都放下了，他的双手自然而然地合十，眼神居高临下地看着黄天尊，“放……放下吧，不要在……折磨自己了……在迷途中的人……”
“啊！去死吧！”
黄天尊再也忍受不住伏牛那颗慈悲之心，手中劲力一吐，就要揪断他的脖子。
千钧一发中，伏牛身体内部流淌的金光泛出，在王净植震惊的眼神中将二人包裹住，黄天尊如受重击，眼神迷离如同昏厥态。
不知过了多长的岁月，黄天尊悠悠醒来，只见自己处在一片一望无际的水面上，水面倒映着无边无际湛蓝的天空，广袤无垠，外柝八极。
“这是？哪儿？”
黄天尊诧异道，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好像变年轻了，他看向水面，大惊失色，“怎么会，我怎么成了十几岁的样子？”
“哥！看什么呢？”
黄天尊听到背后一道熟悉的声音，霍然转头，如遭电击，“小……小……小梦！真……真是你吗？”
黄天尊嘴唇颤抖，泪如泉涌，啪啪啪落下，水面涟漪不断。
“嘻嘻，你摸摸？看是不是我。”
黄小梦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感受到真实的触感，黄天尊再也忍不住思念，将黄小梦拥入怀中，哽咽道，“真，真是你，小梦，唔，我不是在做梦吧，唔，哥好想你！哥好想你！哥对不起你，哥没把你拉住，哥知道得太晚了，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不要再离开我了！”
“嘻，哥，妹妹从来没离开你啊，你自己说要跑远一点，不想看到我这个淘气鬼。”
黄天尊捧起她的脸，见她嬉皮笑脸的，心中升起无限的爱怜，“不，我的妹妹是最乖的，最可爱的，一点不淘气，以后娶到你的男人可得幸福死了！”
“哈哈，那你要当我伴郎哦！”
“一定，哥一定，哥要给你做一百座水晶公主当嫁妆。”
黄小梦一撇嘴，“我不要，只要哥哥和我健健康康的，快快乐乐的活着，没有烦恼没有忧愁，就是最幸福的了，小梦只要这个。”
“好，好好好，哥都依你，哥都依你。”
“嘻，你看你，怎么鼻涕都哭出来了。哥，你最近练武很累吧，辛苦了！”
黄小梦手抚上黄天尊的脸，满含怜惜地说道。
“不，不累，哥很快乐，来，哥教你一招新的防身术。”
黄小梦破涕而笑，“哧，我才不要学呢，我就爱看哥哥自信的样子。”
就在这时，黄小梦突然脸色一变，“哥，你怎么了？你的脸？”
她惊恐地后退，黄天尊不明所以，他想上前去抓住妹妹，却没想到妹妹的身影荡起一股波纹，自己的手居然穿了过去。
“哥，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哥，你太可怕了，我不要你这样！我要从前的哥哥！”
黄小梦的虚影后退得越来越快，黄天尊再也追赶不上，直到她彻底消失。
“小梦！小梦！”
“该死！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又离开我？”
黄天尊累得气喘吁吁，脑袋低下，正好看见光滑如镜的水面，水里面正是他狰狞的面孔，一道狭长的疤痕从太阳穴到了嘴根，目露凶光，头发殷红如血，面目可憎，正在拿刀杀死两个人，转而又将一个个活生生的小孩冻成冰，用刀具将她们雕成水晶公主，仔细一看，那些小孩都是一个面孔，正是消失的黄小梦。
黄天尊吓得瘫软在地，“谁？这是谁？”
“那就是你啊！”
无极水界一道金光撒下，落在他身上，天空变幻成巨大的佛陀面孔，慈悲地看向他。
“不，不是我！那不是我！不是我！啊……”
黄天尊痛哭流涕，四仰八叉地躺在水面上，朝天哭泣。
不知过了多久，黄天尊再次睁开眼，脸皮动了动，皱皱的感觉，那是干了的泪痕。
“刚才……”
他从刚才的景象中回过神来，定神一看，发现自己的脚和手都戴上了专门对付高暴人员的捆仙锁，面前是平静的伏牛，还有戒备中带着疑惑看着他的王净植，还有老熟人——王净亭。
“呵呵……你们……哎……因果轮回……我佛……慈悲……”
黄天尊一声叹笑，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