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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真相是何

那次回去后,嫡母再也不敢动她。

因为沈琉璃已经有了傍身的东西,先皇的称赞。

这称赞放在别人身上可能没什么,可在沈琉璃这里,意味着她在父亲那里终于有了价值。

她的哥哥将来也要跟她攀亲,保不准她嫁个好人家,能帮哥哥大忙。

她多年以来苦心孤诣,在黑暗中一点点摸索出来的门道,以及在无人的地方偷练来的舞姿,为她换来了一丝活着的希冀。

她开始意识到,自己能改变些什么。

嫡母怒而不敢发,便对她恶语相向。

她以为只要熬过去,一切都会明朗起来。

可过了这么多年,她偶尔还会从梦中惊醒。

嫡母僵硬的脸,可怖地挂在身前,问她为什么不去把祠堂的台阶擦干净。

她折磨了她那么久,现今终于是要死了。

“别得意,你也是女人,有的是苦让你受。”

这样的诅咒,她听了这么多年,也得亏她不是亲生的,所以对她心生厌弃,也都是应该的。

反正她也不需要。

反正最好的那些,她已经感受过了,哪怕很少,也够了,她从不贪心。

“可能吧,但你却终于是要走到头了。

怎么样?来这么一遭,害死了那么多人,良心能安吗?”

她们孤独地对望着。

沈琉璃觉得,眼前的女人是那么的陌生。

她如今这样淡漠,是心死了吗?

“想来老天对你的惩罚还是太轻了,就这么一闭眼,就永远离开了,多简单。

你记得我娘死去的样子吗,你知道她被你拔干净指甲后,手上流了多少血吗?

你见过她为了让我喝一口干净的水,去给蹂躏过她的男人下跪吗?

你凭什么死的这么安祥?

你还没遭到报应,凭什么就这么死了?”

她紧握住衣袖,指甲陷进肉里,她想用些许的疼痛换一丝清醒,她忍辱负重,熬过一年又一年,她不但为自己活着,更是为母亲活着,她还没把那些人踩在脚底下,他们凭什么这么快就得到解脱。

女人看着她崩溃大哭的样子,嘴唇动了动,唤了声:“琉璃······”

“你住嘴,你不配叫这个名字。”

她挺直了背,僵硬地坐在那里。

“你是该恨我······

怨只怨你是朱影儿的女儿,你生在沈家宅院里,骨子刻着她的模样,让人见了,就恨不得亲手掐死。”

她发枯人瘦,像是一捆干柴,僵硬地躺在那里,说几句话都要十分用力,大力喘息,等平静下来,她茫然地看向半空。

“我应该早一点杀了你的,可我这几日,却还是会想起你小时候。

那时候,我的玉儿还在,那时候,你们在一起玩的那样好。

晚上回屋的时候,分都分不开,两只小手拉在一起,哭着说不要,你还总来我怀里睡,你记得吗?”

“够了······”

“琉璃睡左边,玉儿睡右边,我抱着你们,一个一个哄睡着。

你最爱听摇船谣,小玉睡着后,我也曾偷偷唱给你听过,你忘了吗?”

“不作数,统统都不作数。”

胸腔里迸发出一丝怒吼,她站起身来,面对着她。

“我只记得你杀了我娘,是你,是你亲手杀了她。

你还想杀我,你到现在都想杀了我。”

“琉璃······别这样···我就要死了···

我的玉儿死了,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你伤心,难道就要所有人为你陪葬吗?

难道我娘的命就不是命吗?”

“你那时太小,兴许是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沈琉璃怔了一下,她忽然觉得一股凉意从头顶灌下。

“是你娘在蒸煮话梅的茶水里,放了东西,她本来要害的,是我。

我那可怜的玉儿,替我挡了灾,才六岁,就这么没了·····

我疼啊······”

“不,不是这样的,你休想骗我。”

沈琉璃只觉得脑子嗡嗡直响,那些远去的记忆,一遍遍冲刷着她的理智。

真是这样吗?

······

陈旧的陶罐里,几颗话梅上下滚动,底下的火不够,伺候的小梅姐姐不知去了哪里。

她拿起蒲扇,嘟起小嘴,吹起火来。

“娘,这是在做什么?”

药粉在茶水里逐渐消失。

“娘是怕味道不够,千万别说出去,知道吗?

大夫人要是发现小梅煮的茶不好喝,该生气了。”

“嗯,那我不会说的。”

“我们小琉璃最乖了,是不是······

你放心,娘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

“你骗我,不是这样的。”

泪珠儿挂得她满脸都是,她怎么能相信这是真的。

这段死去的记忆,就这么轻易被扯了出来。

“别怕,琉璃,我也算疼过你,这些,都一起忘了吧。

葬我的时候,记得挨着你娘的坟,这辈子的事,就这样算了吧,她若还记得我们发过的誓,会等着我的。”

“忘?你让我怎么忘?”

她们都走了,独留她一个人,她怎么办?

“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不恨你了,你休想。”

床上的人微睁着眼,一口气堵在喉咙里,嘶哑难明。

沈琉璃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双腿都在打颤,她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她们之间那么多的恩怨,她倒是死干净了,她却还要带着这些记忆,苦熬一辈子。

溶月见她神色仓皇,惨白着一张脸,再摸她的手,像个冰块。

“扶我到那儿去坐坐吧。”

“大娘子,这些都不是你的错。”

里面的话,溶月已经听了七七八八。

她知道,只是,她真的没力气了,做不出任何反应。

不过一会儿,几个人将沈敏儒扶过来,沈琉璃远远看着,才几天而已,他居然满头白发。

多可笑,活着的时候只知道彼此折磨,知道要死了,又要装出这副情深似海的模样。

······

另一边,逼仄的小矮房里,沐莹雪被蒙着头,绑在一根木桩上。

耳侧传来一股浓重的喘息声。

恶臭味立马将她的记忆带到了几天前遇见的那个怪人。

忽然,有人放开了遮挡着她视线的黑布。

“瘸子,好好看看,是不是她?”

又是那张可怕的嘴脸。

他不是被自己毒死了吗?为何还会活着?

沈靖轩站在一侧,恶狠狠地盯着她。

那怪人闻了又闻,一边挠头,一边观察,仿佛有点记不清了。

幸亏是个傻的。

“不知道,我得尝尝。”

怪人拉起沐莹雪的手,狠狠咬了下去,那里正是他从前咬过的那个地方。

只不过这次他吸到嘴里,又吐出来。

“不是她,她很臭。”

沐莹雪发现沈靖轩的脸又阴沉了不少。

“算了,我就知道,跟你说不清楚。”

说着,他把沐莹雪带了出去。

“沈靖轩,你干什么?凭什么抓我?”

“闭嘴,别以为有康王护着,我就不敢动你。”

她被那块臭布堵住了嘴,被拖着往前厅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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