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可曾见过

“陛下如此这般，就不怕被那些妃嫔知道了，会跟你闹吗？”

“苏念安，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让旁人给自己挡枪了。你不是不愿踏入宫门半步吗？你不是清高到可以为了一个死人，置我于不顾吗？我堂堂天子，放纵你至今，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沐莹雪僵硬地挺直了身子，双手捂着嘴，眼睛瞪的像铜铃那般大。心里不住地狐疑，怪不得李承越上位这么久，中宫空虚，从未有过人，原来他这是遇上了个照沟渠的明月，想得也得不到的人呐。

谁说老天爷不是公平的，有了荣华富贵，就得舍弃别的东西，而这苏念安，似乎也不是什么寻常人。

苏念安后背抵靠在门上，抬眼注视着他，才一会儿的功夫，李承越放下手，侧过身躲去，没有再强逼下去。他在她面前，总是如此。

只要她一个眼神，就能让他满心的怒气消散干净，取而代之的，皆是不忍和愧疚，以及一丝丝几乎察觉不到的欢喜。

他们不常见面，但无论近身的是何种女人，在李承越心里，她们都只是眼前人的影子。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情圣，从小到大，被他揽进怀里的人不知有多少个。当了皇帝以后，后宫的妃嫔更是应有尽有，唯有面对苏念安，他是怯懦的，仿佛跟她说句话，都要在腹内编排好久。

有时候心里想着她生气时红着脸的模样，竟也会突然笑将起来，将周围人都吓一跳。

可是他们之间，是不会有可能的，他一直都知道。

“算了，以前的事我可以当作没发生过，既然决定留下来了，那就······”

耳侧一阵冷风，李承越恰好回头，险险躲过簪子般粗大的银针，他脸上闪过怒意，忽又扬起嘴角，苏念安的手已经被钳住，稍一用力，美人便已经在怀。

“还是差了一步，怎么总是这么不小心，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根本就舍不得杀了我。”

苏念安感受着他近在咫尺的鼻息，厌弃地转过头不看他。

“除非你能让死去的人活过来，否则我活在世上一日，就不会忘记他的死。李承越，你残害了那么多人，坐在高高的皇位上，底下埋着的却都是他人的骨血，如此作恶多端，就不怕先皇在天有灵，怪你手足相残吗？”

“住嘴。”

他伸手掐住她的咽喉，制止她继续说下去。

“胆敢如此违逆于我，若非我及时出现，你还有什么命在这里跟我说什么皇位。他不就是个士子，我想杀便杀，就算再多几个，我也必定一个不留。你哭了？是为了他对吧，你知道的，我之所以动他，不过也是为了你。你错就错在当初把那东西送到了我的手里，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她憋红了脸，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就在她觉得眼前景物开始摇摇欲坠之时，他松了手，却是强行将她箍在臂弯，防止她倒在地上，防止她离自己更远。

“你明知道那不过是个误会，却如此揪住不放，李承越，你要么杀了我，要么让我带着张安离开，否则总有一日，我必要取你性命。”

喉咙传来一阵疼痛，她闻到他身上独有的清香，仅一瞬，她便觉要作呕。

这是独属于张子衡和她的味道，是张家的秘方才能制出的香气，也是她和张子衡定情之物。

如今张家不复存在，若非张子衡去世时将弟弟张安委托给她照顾，她早就一头撞死在阶前，随心爱的人离开了。

“那就来吧，你哪一次对我手下留情过，能死在你手里，我无话可说。”

无力感爬上来，满心的委屈化作眼泪，滴滴答答落在青石板上。

她的双肩握在手里，是那么的轻盈，仿佛只要他一松手，她就会随风而去。

苏念安只觉得无尽的羞辱，无论她多么努力，一再告诫自己应该早日强大起来，可一碰到他，所有的希望都会被击的粉碎。

前几日她得知自己被封为女官，想尽办法找到机会，接近李承越的寝宫，想在他午休之时动手。却没想到还是一如既往的失败了。

若不是妙灵妃子突然出现，李承越差点就夺走了她的身子。她找了借口离开，却已被妙灵妃子注意到了。

“张安那么小，他有什么错，你放了他，我便安心留在宫里侍奉你。”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没有了张安，我拿什么留你。”

他说的不错，张安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但凡张安有所差池，她必定只求一死。

沐莹雪从头听到尾，后背都湿了大半。心里暗想，这李承越还是个绝世大情种，为了女人杀人灭口，还拿人亲弟弟当人质，这得钟情到什么地步。

不过那姑娘可就太可怜了。

她心绪纷飞，联想到自己过去的一些经历，微微叹口气，丝毫没有意识到，身后的两人已经停止了争吵，都朝着她的方向看过来了。

“何人在此？”

一个声音从头顶传来，沐莹雪吓得双膝跪地，俯首叩拜，整张脸就差贴在地上了。

“陛下恕罪，奴婢···奴婢···”

她吞吞吐吐，编不出有用的话。

“是我宫里的人，我让她进来找个册子，陛下连这个也要管吗？”

苏念安不想再平添杀戮。

“还不快出去。”

沐莹雪闻言，弓着身子，将头埋下去，就要起身离开。怎料李承越手一横，将她挡在面前。

“等等。”

“这是做什么，后宫妃嫔那么多，非要如此不可吗？”

苏念安皱起眉头，一手拉着沐莹雪的手，想让她离开。

“苏念安，你凭什么要求我在乎你的感受，我想要哪个女人，是我的自由。这宫里的一切都是我的，包括你。我知道你不愿意，但你怎么能保证她也不愿意呢？”

李承越故意将沐莹雪朝自己拉过来，一手握住她的左肩，不给她溜走的机会。

苏念安双颊绯红，又气又恼，还有些害怕，竟也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了。

“启禀陛下，婢子不愿。”

沐莹雪早就被吓出一身冷汗，幸而苏念安心慈，哪怕不认识她，都给了她一条活路。

李承泽的目光射过来，恰好撞上沐莹雪的双眸。

寒意从脚底蔓延，这下可再难出去了，沐莹雪内心早已崩溃。

“我可曾在哪里见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