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后悔
看着淑嘉公主那充满恨意的眼神,姜初月眉头紧皱,她没有想到,自己又一次做了父皇手中的刀。
这哪是替她做主,这明显是借她的手,警告柳家。
也许她的好父皇,对柳家早有想法,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契机。
如今是瞌睡来了送枕头,正中她父皇的下怀。
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姜初月难受至极。
她竟然又一次愚蠢的相信,父皇会看在母后的面子上替她做主。
而今,柳家人怕是恨毒了她。
她竟然给自己树了一个明晃晃的仇敌,原本她只用在暗中筹谋即可。
晏清时看她脸色不好,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他现在只是个贡生,还未殿选,对朝中之事并不能十分清楚。
但也明白柳家以后只怕是恨上公主了。
于是便想着回去以后,要多注意柳家人的动向,尤其是柳文庭。
在一片静默声中,林越突然说道:“陛下,臣请求陛下准许和淑嘉公主和离。”
“林越,”皇帝锐利的眼睛直直盯着他,“朕已经惩罚了淑嘉和柳文庭。”
皇帝声音发冷,含着警告。
可林越就像是没有听懂一样,继续说道:“陛下,臣自和淑嘉公主成婚以来,同床异梦,琴瑟失调,已经不能继续成为夫妻,求陛下允准。”
“林越,淑嘉是你的结发妻子,难道你就对她没有丝毫的情意吗?”
皇帝眼神如刀,想让林越放弃和离的想法。
“你这般和离,置皇室的颜面,朕的颜面于何地?”
“哈哈哈……”淑嘉公主突然大笑,“林越,你竟然想跟我和离,我是不会同意的。”
“这辈子咱俩就是死也要死到一起。”
姜初月看见她眼中含的泪,心有不忍,别过头不再看。
林越早知道,陛下没有这么容易同意和离的。
露出一个苦涩的笑,跪在地上不再说话。
皇帝拂袖而去,一场闹剧就此结束。
姜初月却并不开心,晏清时看出她情绪不佳,柔声安慰道:“柔嘉公主已经得到了惩罚,她以后轻易出不来了,殿下也不会再见到她了,所以开心一点。”
姜初月无法将自己心中的想法都告诉他,只能摇头道:“我无事,你不用担心。”
她想起未央宫中,林越一心求和离的样子。
转头看向身旁的晏清时问道:“做了我的驸马,你今生就不能施展你的抱负了,你可后悔?”
晏清时一怔,没想到她会问这个。
“人生在世,不如意的事多了,臣不可能件件都后悔,关于和殿下成婚一事,顺其自然而,谈不上后悔不后悔。”
他清浅的声音在车厢内响起,脊背挺得笔直,双手搁置在膝盖上,一片坦然的模样。
两人并排坐在一起,马车晃动间,衣料产生轻微的摩擦。
姜初月看着他的神情,内心却舒了一口气。
只要不是非她不可就行。
晏清时余光看着公主的表情,内心自嘲,还真是让他猜对了。
公主处处避着他,从不正面回应,果然也不希望他对她生出什么心思来。
他的目标还真是不好实现呢。
回到府里,天色已经渐黑。
两人也没去花神庙观看庙会,发生了这档子事情,谁也没有心情。
西府内,晏尚书请两人过去,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姜初月只推说和二公主发生了一点矛盾,并没有说具体因为什么事。
晏清时也向自己的父亲保证,没有什么事,不用担心。
晏尚书这才松一口气,又叮嘱晏清时认真读书,殿选的日子就到了,别掉以轻心。
姜初月看着他对自己儿子的期盼,内心愧疚起来。
她想要不是因为和她成婚,晏清时一定有一个更好的未来。
他这般博学多才,将来无论做什么,肯定都会有一番建树。
而不是一辈子,只是她姜初月的驸马。
这般想着她暗暗下定决心,以后找机会,放驸马自由。
如此人才,只留在她身边,可惜了。
回到公主府,在姜初月的院内摆了膳食,两人一起用着。
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晏清时想不明白公主为什么避着他,姜初月则想着要怎么样才能放驸马自由。
两人各怀心思,一时气氛沉闷。
伺候的侍女下午听说,公主和驸马闹矛盾了,以为他们还在生气,于是也不敢开口说话。
沉默的用完膳,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休息。
一夜无话。
第二日,满长安城流传着二公主和驸马要和离的消息,说二公主不守妇道,和柳家四郎厮混在一起。
历来人们对男女之间的艳闻,有着浓厚的兴趣,尤其艳闻的主人公,又是皇室的人,这更加增添了人们的兴趣。
流言像野草一样,肆意疯长,发现的时候已经无法根除。
一大早碧彤就带来消息说,昨夜卫国公府动静颇大。
听说卫国公连夜进宫,想要求见陛下收回旨意。
可不知皇后派人说了什么,卫国公竟然听话的回府了。
夜里,卫国公府叫了好几拨大夫。
不知是谁倒下了。
姜初月今日不打算出府,便换了一身艾绿色束腰长裙,头发只用两根碧玉钗挽着,没有多余的装饰。
却衬得整个人清清冷冷,犹如雪中寒梅,高雅淡然。
她歪靠在窗边的软榻上,阳光透过敞开的窗户,洒进室内,将她的身上照的暖洋洋的,让她整个人有些犯懒。
侍女都以为公主犯困睡着了,姜初月却是醒着。
她闭着双眼,脑中不断思考。
经此一事,她才明白,她的母亲,以及她,在父皇的心中,都不过如此。
她得早做打算,她不想成为待宰的羔羊,任由父皇随意处置。
她想掌握自己的命运,想自己做主自己的日子。
可这一切,何其难?
大齐女子地位,虽然比前朝略高一些,可还是要守着三从四德,参与朝政更不用想。
他们给女子安排好的路,只有一条,在方寸大的后宅内,相夫教子一辈子。
即使她是公主,也不例外。
可她不想过这样的日子。
她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事只能男人做,而女人却做不得,男人和女人的差距到底在哪里?
她思来想去,也没有想好该如何一步步取得父皇的信任。
也许只有掌握至高无上的权力,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沉思中,听见侍女说,驸马来了。
姜初月睁开眼睛,看着他抱着一摞书过来,说是想请她指教。
姜初月面露诧异,不明白他为什么有此想法?
“驸马若对殿选之事有疑惑,当去寻找你的恩师才是,本宫对朝中之事并不了解,帮不了驸马。”
她支起身体,面色沉静地看着晏清时,将那些书籍一一放在桌子上。
上面的名字,熟悉而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