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查问
时间往回倒那么一点。
红日西沉,公主府内,晏清时刚刚下值,在回春和院的路上,听到府中的侍女议论。
“下午来找殿下的那位公子,还挺好看的。”
“是啊,是啊,长得不错。”
晏清时叫住她们问道:“下午府中来人了?”
“驸马安好。”两位侍女俯身行礼问安。
晏清时挥手让她们起来,视线一转,看见她们手上端的衣服,都是公主的。
“下午府内来了何人?”他又问了一遍。
两个侍女相互看一眼,其中一个道:“回驸马,奴婢不知。”
另一人也紧跟着道:“奴婢也不知。”
看着两人怯怯的神情,晏清时如墨的眉头轻皱,面上却仍旧温和,只是挥手让两人下去。
春和院内,晏清时换下官服,问旁边伺候的五味道:“今日公主府可是来人了?”
五味一边伺候他穿衣,一边回道:“来了,好像是江家公子,应该是叫江子奕。”
“江子奕?”晏清时重复着这个名字,“他来做什么?”
“这个奴才不知。”五味说着,拿起蹀躞带就要给驸马系上。
晏清时眸光看了一眼道:“换了,换个轻便的。”
五味闻言,又拿起一条白玉带给换上。
刚换好衣服,姜初月院中的侍女就来了,说是公主请驸马一起用膳。
晏清时听后,在镜中看了看自己,没有什么不妥后,才抬脚朝公主院中走去。
旁边的五味和四时,看着驸马的动作,都偷笑不已。
四时用胳膊肘撞了一下五味,小声道:“哎,你说成亲后的人,是不是都像驸马这样?”
从前,驸马可没有这么爱美的。
“你好奇啊?”五味瞪他一眼,敢议论驸马,“要不你去回禀主子成个亲,这不就知道了?”
四时惊讶的看着他:“我成什么亲,我成亲。”
五味无语的看着他,下巴朝前一点,示意道:“驸马走了。”
四时反应过来,快速跟了上去。
公主院内,姜初月正坐在一旁,翻着一本书,看见晏清时进来后,放下书道:“驸马来了?”
“殿下……”晏清时请安的动作,被姜初月打断,示意他坐下吃饭。
吃到一半,他装作不经意的问道:“听府中侍女说,今日来客人了?”
姜初月看他一眼,点头道:“嗯,来了,江家的人。”
“江家的人,找公主做什么?”晏清时停下筷子,面露不解。
“江家的家主和一些家仆等,被衙门扣住了,江子奕想让我帮他。”
姜初月没有隐瞒他的意思。吃了一口鲜竹笋,又问道:“驸马可知道此事?”
在自己的府上,她一向不喜欢守宫里的规矩,什么食不言寝不语,都被丢在一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晏清时沉思片刻,摇摇头道:“没什么印象。”
姜初月见状,也没说什么,驸马本就是读书人,对这些琐碎的事,不关注也是正常。
她把屋内的侍女打发出去,把江家的事简短的说了一下。
尤其是江子奕说的,关于端王要江家所有财产的话。
“端王兄如何会做这样的蠢事?”姜初月不信,她看着晏清时,等待着他的回答。
可没想到,他一句话,就让姜初月震惊不已。
他说:“此事恐怕和柳家有关。”
姜初月饭也不吃了,停下来问他:“为什么你会认为是柳家?”
“柳家这一辈如今有出息一些的,柳文庭勉强算一个,可他却被陛下废除了科举的资格,就连皇后也受到牵连,柳家人如今对他是恨之入骨,对卫国公也是颇有意见。”
他喝了一口杯中的酒,眉眼温柔的看向姜初月,娓娓诉说着自己的见解。
“卫国公此人有一个最大的弊病,那就是心软。”
“心软?”姜初月讶异,她不信,一个能做国公的人,怎么会心软呢。
晏清时轻轻一笑,给姜初月夹了一筷子菜道:“殿下别急,先用饭。”
姜初月歪头瞅着他,长长的睫羽眨巴眨巴,引得晏清时心软成一滩水。
他轻抚自己的额头,视线尽量不去看姜初月。
“臣说的是他对自己的家人心软。”
“卫国公府上,如今还是四兄弟住在一起,老国公去世以后也没有分家。”
姜初月立刻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是说卫国公府如今,明面上团结,暗地里是一盘散沙?”
晏清时摇摇头:“是也不是,从前有皇后压着,卫国公府上下都听卫国公的。”
“如今皇后在后宫不如从前,他的那些兄弟们,便开始各自打着各自的主意。”
“财帛权势惑人心。”说到这儿,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们怎么敢?”
姜初月还是不相信,卫国公府柳家竟然有如此胆量,敢以端王的名义在外敛财。
晏清时却并不意外,从他出生起,柳家人在长安,就拥有不一样的地位。
自从知事起,他便刻意去观察柳家人。
这些年多少也算是有一些了解。
“就不怕被陛下知道?”
“敢这样做自然是不怕的,我猜有两个原因。”
晏清时脸上带着从容不迫的笑容,仿佛是在柳家亲眼见过一般。
“其一,端王乃是皇后所出,而皇后又是柳家的人,所以在他们看来端王也是柳家人,既然是自家人,所以做什么也没关系。”
“其二,当今陛下皇子不丰,不过三位而已,成年的也才两位,而瑞王背后没什么势力,在他们看来皇位迟早都是端王的。”
姜初月眉心一蹙,眼神泛着冷意:“柳家是哪里来的自信?”
“自然是陛下给的。”他毫不犹豫的说道。
姜初月猛地抬头,眼神犀利的看向他。
晏清时自知失言,立马站起身,拱手行礼道:“是臣失言,请公主恕罪。”
他态度恭敬,面上带着懊悔的神色,仿佛是真的不小心说错话了。
可直觉告诉姜初月,驸马不是这样不谨慎的人。
看着面前的人,她心中瞬间恍然,是在试探她吗?
想明白后,她也换上笑容道:“驸马请起,你我本就是夫妻,不存在失言不失言,有什么尽管说便是。”
“臣谢过公主。”
“以后别这么见外,你看我什么时候计较过这些。”
姜初月摆摆手,浑不在意的模样,连‘本宫’也不自称了。
说完又继续吃着菜,好似真的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晏清时却再没有开口。
姜初月见他不说话,忍不住问道:“驸马刚刚的意思,是陛下太宠着柳家了?”
晏清时见她追问,心中犹豫了一瞬,还是点点了头。
他知道今日这些话,本不应该对公主说。
可他不想和公主成为同床异梦的夫妻,所以还是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