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灵魂被爱
“会”这个字果决到像柄利刃插入宋池的心中,心如刀绞,小时候对他温柔的姐姐好像变了一个人。
这些年,他知道他不在家中,宋瑾平死了,全靠姐姐在那群荆笔杨板的权臣之中周旋,保全他的位置。
花样年华,被迫低头嫁给一个她根本都不爱的人,婚礼上,她搀着那个人的手,笑靥如花,可宋池知道她背地里穿着婚纱蹲在试衣间哭了好久好久。
可没办法那时他也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偷偷从英国跑回来,盛装出席,却只能躲在角落里偷偷看着她蹲在试衣间,低声抽泣。
他却无能为力。
那个在校园里高呼请每个女孩要大胆做自己的女孩再也不在。
只剩下一副冰冷的躯体,可那副躯体也不姓宋,外人都羡慕她是宋家大小姐,是宋瑾平最宠爱的女儿,可亲手养大的孩子却不是自己的。
宋蕴恨自己,恨母亲,父亲是这个世上对她最好的人,她只想当宋瑾平的女儿,当宋池血浓于水的姐姐。
可她害怕谎言拆穿的瞬间,没人护她,父亲没了,弟弟还小,她只能默默掩盖真相,不让所有人发现她的悲。
陌生的亲人上前,一个个逼着她,去伤害她最爱的人。
夜夜难眠,她恨不得罪恶杀死自己,这样她就再也不是仇恨的刀,去捅向她的最爱。
可如今,她的最爱却为了另一个人,刀锋直指自己,何其可悲。
“阿池...”她咽下憋闷的那股气,抬眸,眸中满是伤,却仍是强硬道:“你那么好,为了她,不值得。”
为了那个女孩,等于放弃一切,甚至是生命,那群人会报复他的,不惜一切代价。
他甘愿抵挡一切,可她不忍心,那是她的弟弟,是她拼了命去接住的弟弟,只是因为和英国那个男人联姻,因为大爷爷一句以后阿池的路会好走一些,她低头了。
她是姐姐,答应父亲要永远做好他的姐姐,可为什么她牺牲一切铺好的路,弟弟却置若罔闻,视而不见。
宋池垂眸,他知道哪怕姐姐再难过,都会摆出很强硬的模样,他这辈子都记得姐姐的好,所以哪怕刀锋指向,他都知道,他挥不下。
可宋池还是要告诉宋蕴,不要动孟秋!
他答应孟秋的亲人,在玉龙雪山下起誓,会一辈子对她好,保护她,如果他食言,那么落在她身上的痛,将千百倍加在他的身上!
“我在你眼里样样都好,所以你觉得她配不上我,可你有没有想过,她在她的亲人眼里也是样样都好...”
“甚至我觉得我根本就是高攀,人是我抢的,不舍得拱手让人的也是我。”
宋池嗤笑着低头,“说白了,一直是我在死缠烂打,她那样好的人,没有我,她活得很精彩,像光一样照着她身边的所有人。”
“可她愿意对我不离不弃,你知道我求婚时,她看见我眼中的担忧,抱住我的时候,我有多开心吗!”
“明明你本应该是最欣赏她的,可为什么你要毁了她,就像毁了原来的你...”
宋池的一句句话,宛如利刃般搅着宋蕴胸口处多年还未愈合的伤疤,痛彻心扉,所有人都在说那个女孩好,下人们说,子衿说,赞恩说......
如今她以为只是拿孟秋当玩物的宋池,却也站在她的面前,一字一句述说着。
她好羡慕,明明以前的她也是这样的,惹人喜欢,让人称赞。
可一切还是变了......
————
晨,蓝天白云,碧草繁花
稀稀疏疏落下的晨光透过窗照在女孩白皙的小脸上,微蹙的眉头松了松。
眼睛还未睁开,孟秋下意识地伸手去摸枕边,触感不及他,大眼睛瞬间睁开,她迅速坐起。
警惕地环顾四周,空无一人,心脏瞬间一紧。
昨天宋池将孟秋哄睡着后,可能是他回来了,她就像有了着落。
所以他一不见,女孩的情绪就有些激动,蜷缩在墙的一角,瑟瑟发抖,外面风雨交加,电闪雷鸣,她紧紧贴着墙睁大眼睛,无助空洞地死死盯着门。
生怕下一秒门会被一群人撞开,也害怕不见的他会出事。
医生在征求宋池的同意后给女孩注射了镇定剂,电话里,宋池一句句安慰她,让她不要怕,等她睁开眼睛,他就回来了。
可孟秋却只能呜咽喊着,破碎的声带根本不能诉说她的担心。
外面在下雨,好大的雨,你快回来好不好?
但她还是听话的挂断了电话,注射了镇定剂后便撑不住地睡着了。
只是她醒来了,为什么还是没能见到他?
孟秋光着脚,她还没来得及心慌意乱,却在卧室转角的隔间里见到了宋池。
心中绷紧的那根弦终于松了。
他坐在书桌前,窗外的光照在他精致的侧脸,轮廓明明暗暗,可她的视力是极好的,那张干净的侧脸上居然有伤!
她欲要靠近,可视线向下,书桌上放着那把四弦琵琶,心中一颤。
宋池低着头,黑色的碎发散落额前,就算看不见他的眉心,她都知道他的眉心是紧蹙的。
好不容易将破损的琴面打磨修好,可崩断的琴弦还是挺费劲的,请来的工匠说下午才能到,宋池有些等不急,只希望她醒来就能看见。
便决定亲自来修,以前修过车,修过枪,搞过电路,甚至还拿起手术刀修过人,可都是些生猛的活。
总而言之就是没修过这种精巧的东西,工匠说要上紧下松,换好弦,还要试音,到时候修好弹给阿水听听。
反正肯定弹的不如他家宝贝,但试试,音正不正应该能听出来吧。
宋池好不容易将弦装好,小心翼翼准备拿起,可他感受到有人在看他。
小舅舅那么警惕的人,居然会听不见她的脚步?
她知道,那把破损的琴抓走了他的所有的心思,专注的情谊轻而易举填补了残缺的洞。
以后,血肉模糊的伤口在无数季节挣扎着疯狂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