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跨越时空的目光

方睿睁开双眼，一道精光自眼中亮起，又渐渐熄灭。

“终于，觉醒了。”

方睿面上表情几度变换，最终变成了狂笑，眼中却流下泪来。

“哈哈哈，八年了，你他妈的终于觉醒了，八年啊！”

一般而言，当幻兽在契约者主魂内吸收了足够的魂力后就会觉醒。

幻兽等级越高，契约者产生魂力速度越慢，幻兽觉醒时间就会越长。

如果幻兽觉醒要求极高，而契约者天赋过低，甚至衍生魂力的速度都跟不上幻兽沉睡期的消耗的话，觉醒便遥遥无期，甚至会导致幻兽在沉睡期死亡。

因此，星焰帝国所有孩童在八岁的时候都会由官方组织进行天赋测定，并根据天赋发放对应等级的幻兽。防止出现幻兽等级与契约者天赋不匹配的情况。

方睿的修炼天赋属于顶级，按照规定可以申请最高等级的幻兽进行契约，但作为回报，要为国家服务相应的年限。

方睿仍记得自己当时的兴奋，他花了几乎整晚的时间选定了官方图鉴三大顶级幻兽中的青焰金睛鸟。

青焰金睛鸟实力强大且外观华丽，浑身青色的蓬松羽毛如同火焰，修长的尾羽加上漂亮的金色眼睛，让方睿极为着迷。

然而，第二天父母却笑着告诉方睿，家里已经给他准备了别的幻兽。整晚都想着以后能驾驭着青焰金睛鸟驰骋长空的方睿愿望一下子落了空。

争论逐渐变成了争吵，最后方睿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出。

官方渠道申请幻兽是没有办法了，没有父母签字的申请书是不会被通过的，但方睿也绝不会屈从于父母的安排。

一气之下，方睿便想着到野外随便契约一只幻兽来气气父母，然后便遇到了那块从天而降，微微闪着光的石头。

那也是迄今为止，方睿最为后悔的一件事。

灵魂重创，沉睡的那三个月，对于方睿来说是一条分界线。一场沉睡过后，母亲去世，只留下刚出生的弟弟，父亲遭此打击也开始终日酗酒，不再管任何事。

不知道多少次，方睿坐在湖边看着夕阳泪流满面，如果当时自己不那么任性，或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自己仍然有着杰出的天赋，他和弟弟也不会失去母亲，父亲也还是那个每天带着自己去野外，给自己讲解各种幻兽知识的男人。

那个沉稳如山的男人，当他弯下腰来拉起自己的时候，宽阔的胸背会挡住阳光，但就是那片阴影，总让方睿感到无比的安心。

方睿不止一次地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然而每次醒来，都是趴在床边看着自己，想要他带着出去玩的弟弟，还有睡倒在酒瓶中经常在夜里痛哭流涕的父亲。

“觉醒了，终于觉醒了……哈哈哈……”

许久，方睿才停止了狂笑，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定了定心神，仔细观察起了自己的幻兽。

“到底是什么种族？归属于什么类什么种属？算是兽种，植物种还是元素种？”

“种族等级有多高？”

种族等级指的是幻兽所属种族的平均实力水准，正常的幻兽长到成年期后，基本都可以达到本种族所在等级。

方睿关注种族等级，一是需要根据幻兽天赋等级来制定相应的训练计划与培育方案。毕竟不同等级的幻兽在成长过程中需要的资源也是完全不一样的——越高级的幻兽越难养活。

另一方面，方睿也是好奇究竟是什么等级的幻兽，竟然在顶级修炼天赋的幻兽师体内沉睡八年之久。

会是统领级吗……还是更高？

召唤出来看一下吧，方睿跃跃欲试，自契约幻兽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召唤。

方睿引导魂力，沟通灵魂空间，魂力激荡之间，一道淡绿色的圆环自身前浮现。

圆环直径约有两米，三道光线在圆环中来回穿梭，彼此交织，形成一个繁复的图案。

随着召唤阵纹的形成，方睿明显感觉到自己的魂力在飞速消耗着。

“竟然需要这么多魂力？”

方睿脸色微变，默默加大了魂力的输出，召唤阵中的线条艰难而缓慢地推进着。

直到魂力消耗过半，召唤阵图终于勾勒成形，黑色石头的身影自阵图中渐渐显现出来。而此时方睿明显感觉到，主魂中传来一阵抗拒的情绪——它在抵抗召唤。

吸了我八年的魂力，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动静，竟然不愿意被召唤？

方睿的怒气一下子被激了起来，管你是什么东西，给我出来！

方睿咬着牙，将体内的魂力全部压上，召唤阵图光芒闪动，黑色石头终于完全现出身形。

轰隆隆，黑色石头现身瞬间，异变突生。

一声难以形容的巨响自方睿意识中出现，像是山岳崩塌的声音，却又强了无数倍，震得方睿脑海一片空白。

无边的伟力突然在他的意识空间内凭空出现。

一道目光跨越无尽时空朝着方睿这边看过来，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方睿心头狂颤，就是这个目光！

当年就是这道目光，随意地一瞥就让他灵魂爆碎！如今，它又出现了！

时隔八年，哪怕方睿已经比当初强大了不知多少倍，却仍感觉到自己在这神秘目光面前，与当年没什么区别，一样弱小得如同尘埃。

在神秘目光的注视下，方睿的精神不受控制地震颤，连意识都不自觉地开始麻木，如一个蚕茧般被一丝丝剥离。

无力感充斥心神，那是一种窒息到绝望的无助。

方睿看向召唤阵图中的黑色巨石，他突然意识到，受到窥视的不是自己，而是这个一直占据自己主魂的家伙。

似是感应到方睿的危机，黑色石头旋转起来，飘飞到方睿身前，挡住了神秘目光的注视。

黑色石头裂缝中阵阵能量激荡，化作道道光晕，护住方睿的主魂，方睿也因此得到了些许喘息的机会。

神秘目光与黑色石头相接，看似毫无动静，但方睿明显能感觉到光晕流转范围之外，无形的波动正疯狂扩散。

他隐隐觉得神秘目光与黑色石头的对决已经到了关键时刻，若是黑色石头落败，他的下场绝对比八年前更加凄惨。

想到这里，方睿就无比愤恨，而更让他愤恨的是，在这场能决定他生死的对决中，他竟然连插手的资格都没有。

黑色石头发出的光晕范围再次扩大，将整个宿舍都笼罩进来。无形的波动四处激荡，却没有对周围造成任何影响，所有的危险都只针对方睿和他身前的黑色石头。

对面的床上，赵夷的各色收藏品突然闪起了光，而后竟围绕在黑色石头周边，缓缓飘飞起来。

石头们闪着光芒，将整个宿舍映照成五彩斑斓的颜色，看似绚烂的光芒中，隐藏的却是足以致命的危险。

在黑色石头的控制下，各色石头分别飘到某一位置静止不动，各色的光线照射到黑色石头身上，似是与黑色石头完成了某种神秘的连接。

方睿突然感觉黑色石头的力量似乎强了几分，光晕振动的节奏骤然加快，光晕如激荡的波纹向四周扩散，在笼罩范围的边缘层层交叠，形成一层能量护壁，将神秘目光隔绝在外。

护壁之内，光芒爆闪，黑色石头体表的裂缝骤然合拢，召唤阵再次浮现，黑色石头瞬间虚化，重新回到方睿的主魂之中。

围绕在四周的各色石头失去了所有色彩，外表变得与普通石头一般无二，纷纷掉落在地上。

失去了黑色石头的踪迹，神秘的窥视消失无踪。

方睿突然有种灵魂重归肉体的感觉，所有的感知瞬间都回来了。随着意识回归现实，方睿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已经湿透，心脏不受控制地怦怦直跳。

方睿仿佛溺水者获救，贪婪地呼吸着空气，竭力地平复心跳。

刚刚到底是什么东西？方睿一阵后怕，自己主魂中的这个家伙，绝对不一般。回想起黑色石头消失前的精神波动，总感觉带着点复杂的情绪，似乎是愤怒中夹杂着心疼，好像还带着点……欣慰？

方睿摇摇头，一定是错觉。

等呼吸平息下来，方睿引导意识逐渐靠近主魂，与主魂中的黑色石头轻微触碰，对方传递过来一个简单的信息——别再试了，危险！

“你到底……是什么？”

方睿小心翼翼地尝试和黑色石头交流，黑色石头微微闪光，断断续续地传递出微弱的意识。

“危险……变强……”

“危险？是指刚才的那道目光吗？”

“不要……回想……”

“连想都不能想？”方睿讶然，微弱的意识再度传来。

“危险……”

“我能做什么？”方睿垂目思考片刻，语气坚定道。

刚刚黑色石头与神秘目光的对决他完全插不上手，那种生死被他人掌握的无力感让他很不舒服，他必须要做点什么。

神秘目光明显来者不善，黑色石头寄居在自己的主魂当中，早已与他绑定在一起，怎么选择自然是不言而喻。

如果黑色石头有了危险，他怎么可能跑得掉？方睿快速地理清了思路，帮助黑色石头就是在帮自己。

“变强……尽快……我要觉醒……”

“好。”

方睿露出自信的笑容，他可是在没有幻兽的情况下打到了斗兽场最高积分，修炼这种事，他再熟悉不过了。

不过刚刚闹出那么大动静，这黑色石头竟然还没有觉醒？不知道等它真正觉醒的时候，又会是怎样轰动的场面，方睿对此充满了期待。

方睿的目光透过窗户看向远方，耀眼的阳光正从对面的屋顶上照射进来，洒在他的脸上。

“今天的太阳格外耀眼啊。”方睿对着太阳唏嘘一声，却突然想起什么，脸色一僵。

“太……太阳？我尼玛，升学考核！”方睿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朝着广场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