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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假清高,有你小子好果汁吃

江知远讷讷难言。

“我,我……”

他总不能说,是为了跟住在他隔壁的女孩子赌一口气吧?

说他是故意摆架子,在等韩忍冬低头认错,求他回来?

“他在等我道歉,等我们哄着他回一班。”

江知远顿时瞪大了眼,见鬼似的,奇怪怎么有人知道他的打算!

刚才那句话是虞听泉说的。

她平静地揭开遮羞布,把少年难以启齿的真相拽了出来。

老校长不解,皱眉问:“为什么道歉,你做错了什么吗?”

他只听了一小会,真的没弄懂。

所有人都在等当事人说出真相,现在他们等到了。

本来就不是多复杂的事,虞听泉这么一说,有脑子的都能猜透江知远的想法。

这种人,说白了就是假清高呗!

明明心里想要某个东西,他偏要反着来,拿捏姿态,等着别人去求、去哄。

到那时,他才会勉为其难地接受。

同学们喜欢这位不摆架子的校长,七嘴八舌,把前因后果拼拼凑凑地讲给他听。

老校长又气又笑,指着江知远:

“好啊,真是好样的,你就为了争一口气,啊?江同学,你是入校第一名,全体老师对你寄予厚望,可你居然……”

一阵风吹来沙尘,他剧烈咳嗽。

虞听泉担心老人的身体。

她看出来了,校长患有多年不愈的肺疾,必须马上放下所有工作,去个空气好的地方慢慢疗养。

校长的病因是常年累月站在黑板前面,吸了太多粉尘,这事上过新闻,很多人都知道。

人被气成这样,众人纷纷指责江知远。

江知远在一道道不友善的目光里认栽了。

他低下头承诺:“校长对不起,请您不要问原因,我保证在二班好好学习,以后我会凭排名回到一班。”

育英中学的班级是不固定的。

开学时按中考成绩排班,后面会根据大考成绩调整,名次高的上去,名次低的下来。

他觉得最多只是几十名的差距。

以他的能力,轻轻松松把一班的吊车尾挤下去!

所以,他姿态虽然软了,骨子里还是傲气十足。

老校长看看他,又看看虞听泉,意味深长地说:“好,那我等着。”

校长看虞听泉的眼神更热切些:“小同学,好好加油啊!”

“我会的,谢谢老师关心。”

虞听泉目送老人离开,淡淡扫了江知远一眼。

“好自为之。”

·

江知远为了实现对老校长的承诺,果然奋发向上了一段时间。

他在体育场的说辞是,韩忍冬一直纠缠他,比跟屁虫还讨厌。

也许他们高中之前是那样相处的吧。

可这不是已经翻篇了吗?

高一,新的开始。

同学们都是有眼睛的。

看看人家韩忍冬,跟他说话都保持一米距离,就差把他贴上“有害垃圾”的标签了。

他怎么好意思说人家纠缠她?

明明就是他缠着人家不放!

呸,真给学霸群体丢脸。

二班学生本来就不太喜欢这个总是冷着脸的新同学。

当天,一班和二班同时在那个体育场上课,二班学生离得近,吃了全程的瓜。

从这一天起,他们带着更差的印象再去跟江大学霸相处,越来越觉得他就是一个骄横霸道的人。

坐在他附近的同学简直倒大霉了。

江知远黑着脸从操场回来,心头的火没处发泄,竟然一脚踹翻了课桌!

踹的是他自己的桌子,可是那张桌子一倒,前面的板凳先摔了,课桌和水杯也倒了。

物主回到座位,还没来得及找出肇事者,就被江知远瞪得莫名其妙。

旧木板凳有点脆,摔折了一条腿。

更不凑巧的是,看仓库的老头那天正好请病假。

仓库打不开,跟其他教室也没借到多余的板凳,那名可怜的学生就只能站着听课。

其他人看不过去,让江知远把自己的凳子让给受害者。

江知远跟脑子短路了似的,脱口而出:“给他坐?那我坐什么?”

众人目瞪口呆:不是你把人家凳子弄坏了吗?

江知远的又一句经典名言出来了:

“我成绩好,站着会影响我听课,我还要考高分进一班呢!”

理直气壮。

不要脸,太不要脸了。

二班同学通过这几句话,深切感受到江知远对他们的看不起。

出于反感,他们把这事传了出去。

很快,全年级都知道了。

就连高二和高三也拿他的事当笑话讲。

都说有个第一名进来还主动转班的愣头青,他在新班级又把同学得罪完了,典型的智商高、情商低!

该!

江知远以他自己都没想到的速度,在育英出名了。

·

虞听泉偶然听到这些,一笑了之。

她沉迷学习,没心思管别人的闲事。

以她灵活的头脑,应付高一的基础课程很轻松。

可能是被校长特意问过名字的原因,也可能是因为她听课特别认真,老师们很喜欢这个学生,上课总是不知不觉就往她那边看,喜欢叫她起来回答问题。

虞听泉自己也会积极举手提问。

有时候收不住旺盛的求知欲,举一反三,她连续几次把各科老师问得招架不住。

班主任突然在课间把她找去。

虞听泉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赶紧放下笔去了。

没想到,班主任笑眯眯地招呼她坐下,好声好气跟她商量。

“忍冬啊,老师很理解你这个求学若渴的心情,好学是好事啊,可是咱们要讲究方式方法……”

虞听泉疑惑,认真向他求教:“什么样的方式方法?”

“咳咳。”

班主任压低嗓门。

“比方说啊,咱们有些比较复杂的问题,你可以私下过来办公室问老师,尽量不要占用同学们宝贵的课堂时间。”

虞听泉眨眨眼:“可是,我提的问题也是基于课本内容,我看他们也很想知道答案啊。”

每次她提问,同学们都热情地摇旗呐喊来着。

班主任额角冒汗,笑得愈发尴尬。

“但是,这个,忍冬啊,你跟同学们的进度不太一样,有些东西你能听懂,他们未必能听懂,关键是你这,很多问题考试也不考啊……”

虞听泉眨眨眼:“不考就不应该学吗?考不考是出卷老师的判断,想不想知道答案是我的决断。”

“可这,这,万一是课本之外的知识,老师如果一下子答不上来……你不能让他们下不来台啊,你说对不对?”

班主任额角的汗更密了,声音压低,一口气说完,怕被其他教学组的老师听见。

虞听泉恍然大悟!

也是,总是被她问到哑口无言,很伤老师们的威信。

这些同学也真是。

她还以为他们跟自己一样好奇心强。

合着他们以为她在故意为难老师,都是在旁边起哄看戏呢!

不带他们玩了!

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不再在课堂上提问超纲的问题,同学们不太适应。

后来,他们就习惯了她一下课就消失。

虞听泉捧着课本和草稿纸去办公室,直到铃响,她才露面,经常是跟下一节课的老师前后脚进教室。

种种细节落在一班同学眼里:

真学霸,鉴定无误!

一班的尖子生已经够刻苦了,但是跟她比起来,还是自愧不如。

虞听泉是无差别攻击,她不但卷自己,还卷别人。

一班本就浓烈的学习气氛被她彻底引爆。

同学们被她带动,认真听课,努力刷题,晚自习一个比一个走得迟——卷不过她,难道还卷不过自己旁边那不成器的同桌吗?

虞听泉总是被他们抓住问各种问题。

一开始她来者不拒,每一个都细细讲解。

这种无私奉献对她自己也有好处,她吃透了知识点,偶尔也能给同学出几道同类型题目了。

可是次数多了,她觉得,重复讲解是对时间的严重浪费。

于是她试着推荐一个“得意弟子”来解答。

弟子再带出新的弟子。

不变的是,所有人来找她,只要问的是高中知识,她都能快而准地抓住问题核心,看出每个人的薄弱项,用便于不同的人理解的方式来教学。

从来没被难倒!

不知不觉,她在班上的地位无限逼近老师。

这才是真正被尊敬。

一班学生有时候学晕头了,看见她,下意识就想立正喊一声老师好!

晚自习的下课铃响起,学习委员抬起头。

只见周围全是低着的脑袋,笔尖唰唰写个没完。

走廊里其他班的学生陆续离开,这里没有一个人停手,还在学。

学习环境太好了,谁家孩子能有他们懂事啊。

真是让学委又感动又难受。

他好想跟韩忍冬换一个差事。

当体育委员也挺好的,不然这样真的显得他这个学委很没用啊!

·

体育场冲突之后不久,一班和二班开了个“赌局”。

想知道她和江知远这对冤家对头,谁更厉害。

其实有件事他们不知道。

虞听泉在办公室遇到过江知远。

他们都是去请教问题的。

看见她走近,江知远的眼神立马黏着不放。

老师抬头一看,顿时笑开了花:“忍冬来了啊,这回又想拿什么来考我?”

她每天至少跟这个女学生打三次照面,熟悉了,语气非常亲昵。

对江知远的称呼是“这位同学”。

对她就是“忍冬”。

江知远突然很不舒服,搞什么差别对待?

他来了脾气,用力把书从老师手里抽回来!

在初中的时候,从校长到主任,再到老师,全都盼着他拿到好成绩给学校争光,所以捧着他,对他的脾气视而不见。

在育英不一样。

他是好苗子,也是被老校长不看好的人。

二班班主任本来很高兴他过来,对他各种嘘寒问暖,后来听说他要考回一班,当然不爽了:搞什么,你耍我玩啊?

简单说,这里没人再惯着他了。

老师明显一愣。

注意到他骤然阴沉的表情,老师歉然,以为是自己冷落了他。

她看看被江知远抱在怀里的课本,顿了顿,翻开自己的书到那一页,准备继续讲下一道题:“江同学,这里……”

“不用了!”

江知远抱起书就走,冷淡道:“我再也不问了。”

背影颇有一种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清高感。

老师:???

虞听泉很同情老师的遭遇。

但她差点笑出声。

不是,这人有毛病吧!

你爱问不问,教学资源就这么多,你既然自己选择不吃,那就不要怪我吃个饱咯。

她照样每节课不落,坚决不让没解开的问题在脑子里过夜。

还没到第一次月考,第一学期的课本已经被超前学完了。

她还没弄到后面的教科书。

姑且先专心准备考试。

月考日越来越近,虞听泉忽然想起了江知远的承诺。

他不是想考回一班吗?

她打算给他增加一点难度。

“哇,学神大人,真的要给我们考前突袭吗?”

“划重点!划重点!”

“棒!”

“还是忍冬大方,你们不知道,我妹妹在二班,她上次去跟姓江的问个数学题,他就只顾自己讲,根本听不懂,然后他还把我妹骂哭了!给我妈气的,想来学校找他。”

虞听泉惊讶:“还有这事……后来呢?”

那个女生摇摇头。

“二班班主任听说这事了,跟我妈说,那样就得叫家长,江知远妈妈身体不好,好像是治不好的,只能养着,人家来不了。我妈感觉他们挺可怜的,就算了吧。”

虞听泉唔了一声,不作评价。

江母,是个被清高害了的女人。

韩忍冬以前常去隔壁帮忙照顾江母,在她家看见很多落灰的画框。

落款是一位曾经在画坛小有名气的画家,也就是江母本人。

不过那是离婚前的事了。

江母跟富商老公感情破裂,面对挺着肚子的小三,她愤怒地拒绝了前夫的经济补偿,只带走了证件、画具、没卖出去的作品,还有母子俩的行李。

韩忍冬告诉虞听泉一个秘密。

江母的画过去之所以能卖上价,是因为江知远爸爸在背后砸钱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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