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宇文易重兵压境
门口忽然一声犬吠,一道黄色身影绝尘而来,紧接着进来的是铠甲在身的女壮士。
“殿下,城外重兵压境,为首的将军自报家门——宇文易!”
卿云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望向魏策,脸上悲痛之色犹如平静的湖面,被飞来之石激起层层涟漪,慢慢地扩散开来。
小黄身披厚实绒毛,体型魁梧健壮,尾巴坠在身后,见到姜梒顿时摆动起来,像是城墙上迎风飘扬的军旗。
“这……”
原本默不作声的吴寻山有些犯难,宇文易的名号他不是没听说过。
此人心狠手辣,所到之处曾有人不肯臣服,他便当场抓来一身怀六甲的妇人以剑剖腹取子。
骇人听闻的恶事做尽,民众敢怒不敢言。
吴寻山也怕姜梒不是他的对手,暗中替她捏了一把冷汗。
小黄正想往姜梒身边冲,走到半路忽然停下,迷茫地在卿云身际打转,尾巴也垂了下来。
边嗅边哼哼唧唧地看着姜梒,像是在等她介绍。
“这是小黄,自小生长在临渊山上……的豺群里,是你祖父的爱宠!”
“怪不得……”
怪不得它会在嗅到自己身上的味道时,有所迟疑,他同祖父同吃同住过些时日,怕是身上沾染了他的气息。
小黄嗅到熟悉的气味,可看着陌生的人,只能无比迷茫。
“它就是……小……黄?”
怎么和祖父口中所描述的不像是一个,体型和名字相差甚远。
“是!遇见它时,它还尚且弱小,转眼的工夫,便长成了这威风凛凛的模样。”
眼看两人又岔开了话题,急得吴寻山坐立不安。
几次想说话,都被身旁的无歇拦了下来。
气得他一把甩开无歇的手,嘟囔着,“你拦着我做甚!宇文易那厮都来攻城了,若我们再不出手,岂不如了那小子的意。”
“小声些,就他那两下子,尽在殿下掌握之中,慌什么!”
无歇轻蔑一笑,环胸抱剑。
“宇文易故意散播消息,说殿下斩杀使臣,更是在军中大肆宣扬,如今敌方士气大涨……”
女壮士适时补充。
“放他娘的狗屁!这老小子纯属污蔑殿下,是可忍孰不可忍!”
吴寻山再压制不住心头的愤怒,拍案而起握着佩剑就要往外冲,势要会一会他。
“舅父!不劳您出动,”姜梒拦住他,侧首看向置之度外的魏策,“大将在此,岂有不用之理。国公以为何?”
吴寻山一时没反应过来,扯着嗓子就要拒绝,话到嘴边又恍然大悟,堪堪止住,缓了缓,才道:“殿下言之有理,老夫一把老骨头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守在后方为上。”
矜贵自持的魏策方才还捏着点心喝着茶等着看好戏,哪知这么快火头就烧到了他身上。
“这里可都是殿下的兵,若以我为将领怕是不妥。”
他从酉阳来时只带了李封云,途径一处站点时则又点了一小部分兵马,若真以此迎战,怕是过于狂妄自大了。
竹节般修长的手指将点心轻轻放回盘中,他边以帕子擦拭,边看着姜梒的眼睛。
目光热烈如火,透露出满满爱意,唇角带笑,“况且我的人也不够出去应战的。”
姜梒被他看得有些不适,“你我夫妻,本就一体。”
“谁去不都一样吗!”
“嗷~你我是夫妻啊~”他阴阳怪气。
姜梒暗感不妙,只见他瞬间变脸,目光幽怨地看着她,“夫妻不和的倒是时有听闻,可夫妻不熟的简直是亘古奇闻!”
说着还怕别人听不懂,详细解释道:“本公昨日便来了,可公主殿下就是不肯与我同榻而眠,气急了干脆将我从屋里赶了出来,哼,如今用到我了,就又认我为夫了~”
姜梒忍着怒气不好发作,可又不能换个人去,她的本意就是逼魏策出面,顺带领上黑金铠甲军迎敌,将原有的私自调兵的隐患替她解除了。
再者,嫖州城内褚丞还在观望,不然以他的性子,早拿两个孩子出手相逼了。
“魏、策!”
姜梒暗暗警告。
他全然不顾,自顾抚腮哀伤。
她气不过,俯身凑上来,特意压低了声音,以防旁人听见。
幽幽道:“黑金铠甲士兵的存在尚未有正经名头……你这和屯兵谋反没有什么区别!”
“你也不想事未成而半道中殂吧!”
魏策失笑摇头,抬手轻拢了拢她耳际的碎发,无辜道:“我娶的是长公主,养些兵马给殿下狩猎用……算不得谋反吧!”
两人心照不宣相视一笑,姜梒避开他再次伸过来的手。
“各位见笑,实在是殿下过于貌美,在下觊觎良久,好不容易得到了便不想撒手……”
下面的人一听,发出低笑声,全然当作是夫妻二人之间的调情手段。
他站起身,对身旁的李封云道:“去取盔甲来,让微臣替公主殿下前去应战!”
李封云有些犹豫,可见他势在必行,只好依言去取盔甲等物。
待人走远,无歇才几步上前,用只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问:“使团中其他人……可是要了结?”
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姜梒面色平静,“确认过了吗?除了他二人可还有遗漏?”
无歇摇头否认。
卿云今日入城后不久,无歇便带人将使团围住,里面一应人等,乃至马匹信鸽,皆被他的人控制。
不用等这场谈判有个结论,无歇的人就早已传信给后方的宇文易,写明姜梒当庭杀了司徒云辞,后又对卿云一剑封喉。
宇文易蓄势待发,早就想和姜梒一战,根本不会细想,按着私下约定的时间早了几个时辰到楚阳城外,布兵宣战。
一切顺理成章。
而空留的营帐一把火烧了,等宇文易的人寻来,也只会看到满地的残骸。
从头到尾,卿云的选择都不重要!
这么看来,宇文易早晚都会重兵压境,可问题是,他若跟着姜梒的节奏行事,怕会同邹云明一个下场。
提起埋伏的事,她最擅长了。
“留着也无用了,”姜梒轻叹一声,仿佛决定的只是一只家禽的生死一般。
“是!”
无歇想走,又被姜梒叫住。
“快刀斩乱麻,给他们个痛快!”
……
片刻后,魏策驭马而出,带领黑金甲胄势如破竹,没一会儿就将宇文易的先遣队打得落花流水。
后续增援不断,双方交战如火如荼。
处理好使团其余人,无歇便同吴寻山各带几十人,按事先定好的路线绕出城,和负责埋伏的众人汇合。
自敌人后方左右翼包抄而来,宇文易只顾攻城,待后方渐成包围之势时,才恍然大悟。
忙命令众人撤退。
三面夹击之下,宇文易硬是凭借一己之力,撕开一道逃生之口,带领残余势力冲出去,彼时,已近黄昏,广袤无垠的地平线上涌出大团大团橙色夕阳,壮怀激烈。
姜梒本也没指望此举能一把歼灭他的势力,特意吩咐过二人穷寇莫追,魏策已然杀红了眼,率兵追到无歇等人处时,才渐渐平息心境。
留下一些打扫战场,魏策同他二人一起登临城墙,遥望天际。
“为何不是我负责埋伏包抄?”
空气寂静无声,良久后,魏策才如此问。
“殿下说,国公英勇善战势不可挡,与宇文易正面交锋才能牵绊住他,使他无暇顾及后方。”
魏策默不作声,对姜梒如此的评价十分满意。
吴寻山年纪大了,体力不及从前,站在城墙上许久还有些气喘吁吁。
“此技只此一回,宇文易再傻,也不会重蹈覆辙……”
像是感叹又像是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