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大人
柔和的椭圆花纹雕刻着街边的花灯，夜幕悄声拉下帷幕时，整个街道慢慢浸入宁静的氛围。
神千落抱着龙龙，与散兵并肩站立在大巴扎的街道上。朦胧的光晕顺着叶片的长势向昏暗漫延，也为少年们的身影染上温馨的色泽。
‘神明的一日，感受如何？’
余光之中，散兵双手抱胸，语气不温不淡地执拗：‘不过是针对一个懦弱神明的布置罢了，实力过于弱小的神明，也只能做些这些无聊的准备。’
闻言挑眉也不生气，神千落不紧不慢，却调侃拉满：‘但我猜，未来的准新神大人，也不曾看透我所布设的一切罢。’
‘……’一时想要反驳却语塞一秒，散兵继续哼了声，‘你对小吉祥草王抱有敌意…’
‘错哦。’
‘……你想让旅行者帮助她解决危机？’
‘并不对呢。’
‘……你要与我为敌？’
‘非也。我为何要与你为敌？’
‘……’散兵又隐隐炸毛了。
他感觉自己和神千落的闲聊永远会是这副情景，他装模作样自视清高，对面的少年乐滋滋笑眯眯地屑回来。
最终功亏一篑，气急败坏，变回成神前神千落习以为常的愚人众执行官散兵。
‘无论你在谋划什么，对于即将成神的我来说，重要么？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人类甚至是你，应该认清自己，究竟多么弱小。’
神千落捏住下巴若有所思：‘原来如此，猜不到神明的旨意，便张牙舞爪地凶我呢~’
‘哈！？’
散兵到底是炸毛了，‘箫神千落，你听好，我来找你，不是为了浪费宝贵的时间陪你逛街。你拉着我胡乱转了一夜，也该解释一下——’
他压抑着怒气地以目光盯住了神千落怀中捧着的许多盒糖果，手中拎着的新款甜点，怀里龙龙尾巴上勾着的琳琅满目的各色装饰品，甚至是亮晶晶的小宝石，又对上了少年无辜眨眼的表情。
血压再度飙升了，如果人偶有的话：‘你带我购买这些，是有什么深、意？’
神千落再次眨了下眼睛，乖巧的语气都带上了丝丝有模有样的弱势迟疑：‘食物与……生活用品？’
‘你明知道我没有问这些…！’
神千落的目光又被街边贩卖动物发卡的小摊吸引了，眼睛一亮，不由分说拖着炸毛的散兵走到了摊位前：‘很适合你呢~你瞧。’
十指不沾阳春水般的修长手指拿起了其中一款紫色猫耳朵的发卡，神千落笑眯眯地侧眸瞧向散兵，似乎在暗暗比划着人偶少年和猫耳发卡的适配性。
‘……’散兵觉得，他和神千落一定是天生八字相冲…
不，神千落一定是上天派来专门折磨他可怜楚楚的忍耐程度的。
‘无知。你不会以为，你要为只是一道虚影的我……’
话音未落，分明的虚影的散兵被神千落兴致勃勃地戴上了发卡。
散兵的声音戛然而止，猫耳朵在他的头顶上呈现可爱的三角形。
三秒后，准时炸毛：‘箫神千落！！！’
·
散兵也不明白为什么，但追上神千落一把将他推到偏僻的墙角，愣怔了一秒和好整以暇的少年面面相觑呼吸交织时，他还是没忍住地感到了惊诧。
抬手摸向头顶的发卡，他当真感受到了存在于自己头顶，似乎在少年方才抬手的一瞬间，便化为了一体的物品。
为什么……
他分明只是存在于神千落意识的一道虚影。
他怎么可能，影响到本不该存在虚影，甚至是，令他们之间产生直接的接触。
少年怀里的龙龙似乎感受到了局势的古怪，倏地竖起尾巴朝他露出獠牙，不停地发出威胁的声音：‘！！’
被神千落摁了回去，脑袋闷进胸膛：‘龙龙乖哦，现在是大人的时间。’
龙龙：？
抬手抓住散兵发力的纤细手腕，神千落稍稍垂眸，语气和睦，好似轻柔的春风：‘很疼呢。看在不知则无罪的份上，饶你一次哦。’
‘箫神…’
目光阴沉地直视着近在咫尺的俏脸，散兵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你究竟是什么人？通常的神明，哪怕身负伟力，也不可能拥有这样的能力。更何况，我从来都无法看透真实的你。’
‘你现在在想什么？你接近我是带着什么目的？我劝你原原本本地告诉我，否则，就在现在，就在这里，我也能让你付出欺骗我的代价。’
压低的语气愈发阴沉，也愈发冷冽了。
神千落轻叹了声，露出暗自神伤的表情：‘不过是因为，我对你很感兴趣罢了。原来，未来的准新神大人竟这般揣测柔弱魔神的好意，可当真令千落难过呢。’
当然，态度颇为假惺惺就是了。
挣扎的龙龙奋力地扬起脑袋，顶起龙角，就要朝贴得太近的散兵发出警告。
又被神千落摁了回去，慢条斯理地顺了顺毛。
‘……’龙龙要郁郁了。
却被死死拿捏，埋头送进温暖的怀抱，不能（无法）自拔。
‘好意？呵，令人发笑。你对我何时展露过好意？’
‘今晚，不是吗？’
‘什么…？’
怔了一瞬的散兵还是被少年轻柔地推开了手腕，他的神情悲怜，嗓音压抑的玩味反而尽数掩埋在虚假的温柔下了：‘我一直知晓的，成神的代价很是沉重哦。’
‘那又如何？只要达成我想要的结果，我迄今为止的人生，都只能算作毫无意义的过程。’
神千落则是微微摇头，压低了嗓音，意味幽长：‘那么，在你失去自我正式成为神明的前一夜，和我留下这样的过往，不也算是你曾存在于世的证明吗？’
‘就像早已逝去的赤王，花神，与大慈树王，那年的欢聚一堂。’
这一刹，心底猛然颤抖。仿佛千言万语哽在心头，散兵稍稍睁大眼睛，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错愕的眼底深处，只是清晰地倒映出少年的容颜，‘你…’
‘……！！’
终于在最后的一霎，龙龙生气地一跃而起，顶出圆圆的龙角‘呯’地撞开了散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