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欺凌
第二天的太学学堂里,果然没有了四公主李姝瑶的身影,她的座位上空空的,却也无人敢坐,依然排列在第二排第二个位置。
坐在第一排第一个位置的三公主李姝婉回头看了几眼,撇撇嘴没说话,坐在阿笙前面的五公主李姝棠眼里虽是好奇,却也没有多嘴。
男子席同样有一个座位是空的,正是四皇子李锦修的位置。
面对众人的疑问之色,阿笙聪明的闭上了嘴巴,这其中不乏消息灵通之人,恐怕早就传的大半个学堂都知道了,她还多事干什么。
再说了也不关她的事,现在她该操心的是,到底该如何告诉萧钰瑾,她在他不知不觉间就把他给……买了?
几次越过帷幕去看男子席坐在最后面的人影,只隐隐约约能看到那人当着夫子的面在明目张胆的睡觉,真是胆子很大了。
崔云烟坐在官家小姐的座位区,两两一桌,她的旁边正是刘太尉的次女,刘涵香。
两人同窗多年,俨然是很要好的闺中密友。崔云烟坐在后面能看到前面的小公主频频侧目隔着帷幕朝男子席看去,看方向正是萧钰瑾的位置。
崔云烟皱起了眉头,心里有了不好的猜测。
她想:那时在萧府门前阿瑾与一女子同坐一马而去,莫非那女子……正是小公主李姝凰?他们两人是什么关系?为何自己没有发现他们两个有何联系?
刘涵香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崔云烟的胳膊,崔云烟从神游中醒过神来,正要回头看身边的人,就被头顶上笼罩着的黑影镇住了。
“崔小姐,你来说说,老夫刚才讲的可有道理?”孔老夫子一双睿智的眼睛盯着她。
崔云烟慌乱的站起身来,弯腰恭敬的行了一礼,趁低头的功夫向身边的人求救。
刘涵香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这人压根就没有听课,这也不怪她,她们的座位本就靠后,孔老夫子上了年纪,声音不大,这学生少说也有数十人,越靠后越听不清,这最后面的人根本就听不到什么,每日里端坐着,只不过是图个样子罢了,就连课后布置的功课也是放了学问来了,再回家让人做出来上交罢了。
这般每日里仰着脸上着根本就听不见的课,对她来说实属折磨。还不如在家喝喝茶绣绣花来的潇洒自由。这其中不少人都是如此,只是都心照不宣的不说出来罢了。
都同她一样不敢不来,能与皇子公主一同上学,对父亲的官位和家族的兴旺来说,都是一种莫大的荣耀,哪怕什么也不会,家里人也都乐意他们来消磨时光。
这会儿被好友求救的眼神望着,刘大小姐同情的摇了摇头,你知道的,我什么也没听见,要不你在问问夫子?
崔云烟无奈,看了一眼崔老夫子手里的铜尺,佯装淡定,恭敬的问道:“学生方才走了神,还请夫子将题目再说一遍,学生定用心牢记。”
孔老夫子一手背后,一手将戒尺执起,“伸手。”
崔云烟倒也不扭捏,深吸一口气将手伸了出去。
“啪啪。”两声戒尺落下,白皙的手心瞬间起了两道红痕,刺痛难耐,鼻尖一酸,眼里瞬间逼出些眼泪。
她却没顾上疼痛,侧头去看帷幕那边的萧钰瑾,一看之下,差点没气晕。
那厢萧钰瑾正伏在桌上蒙头呼呼大睡,压根就没看见自己刚才英勇无畏的模样。
“此子又不考功名,不走仕途,随意些无妨。”孔老夫子见她盯着那边看,收回戒尺,捋了捋白花花的长胡子,解释道。
崔云烟更迷惑了,我也不用考功名,走仕途啊?
孔老夫子意味深长的抛下一句,“你是为什么坐在这里的?”扬长而去。
崔云烟顿悟,等夫子走了坐下来,揉了揉红肿的右手,坐好听课。
晌午吃过午饭,阿笙并没回房间休息,借由吃撑了消食为由,一人悄悄的往男子住所溜去,她算了算时间,午时午睡时间是一个时辰,她有足够的时间好好跟萧钰瑾解释清楚。
男女住所相隔甚远,分别位于太学南北两院,还隔着高高的围墙,将男女之防拦的彻彻底底,毫无破绽。
阿笙望了望高高的铜门,有些无语,这铜门怎么这么高!足足有两个七尺男儿的身高了,眼下大门紧闭,四周围墙也光不溜丢,这还不说,她踮起脚尖蹦了几下,隐约看见围墙顶上有光华流转,一看就藏有利器。
真是防火防盗防她的好手笔!
阿笙有些泄气,不行咱走吧?咱也没理由去拍门,也没功夫会飞,咱啥也不会啥也不敢干,再看也进不去!
说走就走,转过身抬脚走了两步,又停下了,前门不行,那后门呢?
眼前一亮,对呀,去后门!
饶了一圈,走到后门处,这院里正好有颗大树,投了些树荫到墙外,阿笙忙走过去歇了歇,这大热天大中午的一路找来可是热的不行。
刚一坐定,就看见身下的树荫一阵摇晃,还晃下了不少绿叶来,这无风无人的……树成精了?
抬头看去,树叶飘飘洒洒,兜头落下,坠的一头一身,满脸都是。
还没来得及清理呢,从树上又落下来一个玄色的庞然大物,阿笙忙尖叫着往外爬,心下惊恐,这大白天大中午的什么物件敢成精?
那物件下坠的很快,“砰”的一声就掉了下来,正好砸在阿笙没来得及抽出来的右脚上,钻心的疼痛袭来,阿笙咧开嘴就要吼,墙内突然传来男子恶声恶气的怒骂:“狗东西,快滚出这个院子,下次再敢进来!老子见一次打一次。”隐约有许多人随声附和着,见墙外没了动静,那些人骂骂咧咧相携而去。
阿笙松开捂住嘴的手,朝身下看去,这一看睁大了眼,也顾不得脚痛,忙扑上去将人揽进怀里,擦了擦他嘴角的血污,又掏出丝帕轻轻拭了拭他脸上的污渍,露出一张青红交加的俊脸来。
阿笙蹙眉抿唇,心头涌出无尽的愤怒和心疼,这得挨多少打才能这般浑身是伤,在这宫里行凶,当真是胆大包天,我倒要看看,是谁有如此大地本事!
阿笙将人放好,站起身受伤的脚曲起,像一头受伤的小豹子勇猛且无畏地往前挪。
“别去。”
身后有人拉住了她的手,声音嘶哑克制。
阿笙抬脚的姿势顿住了,想立刻回过头看看他,又怕酸胀的鼻尖会早一步落下眼泪来被他瞧了去。
“转过身来,凰儿。”身后之人再次开口。声音比之前更轻柔却依旧隐忍。
阿笙抬起头望望天,好像这样就能让眼泪倒流,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为什么会这么愤怒,心为什么这么痛,抬起袖子胡乱擦了擦眼泪,扯起一抹笑意,听话的转了过来。
萧钰瑾细细的打量了她一番,直到看到自己手上的血迹有些擦到了她的手上,忙松开握住她的手,在自己的袍子上认真擦了擦又递了回去,轻轻浅浅的笑道:“我擦过了,不脏。”
阿笙刚憋回去的眼泪,决堤般倾泻而下,哭声渐渐大了,肩膀都在止不住的抖动,她刚才真的以为他……不会醒来了。
萧钰瑾一见眼前粉雕玉琢般的女娃嚎啕大哭,有些无措,龇牙咧嘴的直起身子坐起来,伸手将人扯进怀里坐好,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哄道:“囡囡乖,囡囡不哭……”
不知怎么的,这人越安慰她越伤心,明明他比较严重,想到这里,怕压到他的伤口,阿笙忙站起身,蹲在他身边,哭道:“我不是故意的,我的眼泪不听话,它一直流……呜呜……”
萧钰瑾怀里失了温软的小身子,顿时松了口气,腹部被踢打的有些痉挛,她一坐更闷痛。深吸了一口气,缓解身上的疼痛,故作轻松的安慰眼前人,“可是在心疼我?我没事,这都是小伤,我都习惯了,再说了我身强力壮的,才不怕……”
“你要做我的驸马吗?”有人带着浓浓的哭腔打断了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