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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只有你

锦绣坊今日莫名的冷清,管账的小文和几个堂倌在铺头压低声音聊得起劲。

容宜不禁有些好奇,便过去问他们在谈论什么。

小文叹了口气道:“二当家,今日奉国将军出殡,京城大半的人都去送行了,我们铺头估计一整日都不会有多少来客了。”

容宜怀疑自己听错了,走近了两步,声音明显慌乱地问:“你说什么?谁出殡?”

“奉国将军,江伯侯府的二公子呀!听说他作战时摔下悬崖身亡了,可惜呀!正是旭日东升的年纪……”

容宜瞬时如遭雷劈,呆愣在原地。

小文诧异地看着面前表情突然变得像鬼一样难看的人,还未来得及询问,人已经匆匆跑出了铺子。

容宜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一片空白,后背和额间冒起一阵冷汗,她难以置信,几乎是下意识地要去寻送葬的队伍确认。

她跑出没多远便听到了唢呐声,穿过冷清的大街,拐弯便看到了密密麻麻的人群,有人哀泣、有人麻木、有人好奇。天色昏沉,浓烟密布,纸钱满天飞舞,容宜觉得这一切都像是虚幻,这怎么可能是真的?

她木然地穿过人群,直到看到了队伍前凄冷孤寂的身影。

江匀珩通红着眼,苍白的脸上神情冷硬。他看到了茫然的容宜,无法再像往日般溢满柔情的幽沉黑眸,无声地告知了答案。

容宜僵在原地,棺木从面前缓缓而过,白色帷幔簇拥下的黑沉木没有一丝温度,和那个英姿勃发,剑眉星目的少年郎毫无关联。

容宜觉得江匀燮像一棵蓬勃生长的树苗,他成长得如此快,从稚嫩的二公子蜕变为意志坚定的朝臣,再成为统帅万千将士的大将军。然而,他却如烟花般猝然消逝,令所有人不知所措……

疏星淡月,断云微度。

江匀珩拥着容宜,两人相对无言地躺在床榻上。

他抚着容宜的背,沉默了许久才道:“我在京中处理完一些事后要去一趟塞外,我会让清永护着你,你不要多想,好好的。”

容宜的心有些发紧,“你去塞外是为了查二公子的事吗?”

“嗯。”

他仍旧不相信江匀燮死了,他需要去查清楚,他最后一眼只看到江匀燮转身离去的背影,他不甘心。

即使弟弟真的是离开了,他也要知晓弟弟到底面临了怎样的绝境,才会跳下万丈高崖。这也许是一种惩罚,会让他痛苦不堪,可他总觉得塞外还有不为人知的秘密等着他去探寻。

容宜眷恋地将脑袋埋入他的胸膛,她还未从江匀燮的噩耗中脱离出来,本能地担忧面前的男人也会突然遭遇不测。

她想和他说不要去,就这样留在她身边。可江匀珩做任何决定都是深思熟虑过的,容宜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他。

她默默流着泪,不敢发出声音,怕会让男人更难过。

可江匀珩似乎是知晓容宜的一切般,他捧起容宜的脸,轻柔地吻去她的眼泪。

容宜被泪水模糊了双眼,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回吻着他的唇,求他,“我只有你,你一定要回来……”

“我也只剩下你了,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抛下你。”他夺回了主动权,覆上容宜温软的唇瓣,动情地吻着,依恋的气息交织着苦涩的眼泪……

翌日

江匀珩派人将大夫人送回了故乡休养,随后一个人来了茶室。

他随身带着江匀燮的宝剑,用打湿的帕子擦了又擦,原本布满血污的剑身渐渐露出了原来的光辉和图案,一如初见。

宋兰时过来了,忧心忡忡道:“大人,您明日不上朝,仅由下官一人检举右相大人吗?下官没有把握……”

“我在与不在,都无法替你说话,兰时,一切就靠你了。”皇帝一如既往地忌惮着江匀珩,更何况他与右相不和,他若是替宋兰时说话,必定会引人怀疑,反而坏了大事。

“可是大人,我们没有证据,只凭名单……”宋兰时依旧是惴惴不安,他觉得仅凭一张纸根本不能奈何右相。

江匀珩却是没有丝毫担忧,他做了这么多铺垫,皇帝会听信宋兰时七八分。

“兰时,你有齐全的名单,即使不能将右相一击致命,也能让圣上起疑去查清。我不想让你去搜集证据,这太危险了,我无法再让身边任何一个人陷入危难。”

“大人,您节哀!”宋兰时感动于江匀珩将自己视为自己人。

“兰时,明日就靠你了。”江匀珩将剑收入鞘中,眼神坚定地看着宋兰时……

早朝

“陛下,边境传来消息,北厉复辟了!”

“奉国将军刚逝世,他们竟如此迅速卷土重来?”皇帝神色严峻,难以置信道。

“陛下,您别急,云秦王亲自来了大昭,诚意满满欲要议和,陛下不妨听听条件。”右相出列提议。

“混账!我大昭还没打输呢!为何要做议和这种屈辱之事!”皇帝大怒,高位下鸦雀无声,谁人都知道皇帝这是嘴硬,这么多年对外都是江家军独当一面,其他将军早已安逸成性,如今根本没有能扛大旗者。而皇帝的禁军要扞卫皇城,自是不可能调离京城的。

如今想要攻打也不是不行,但组编军队和磨合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的。

尽管如此,皇帝仍是下令集结各方军队,加紧训练,时刻准备应战。可如此一来,牵扯多方利益,伤筋动骨,必定会起大乱子。

右相又劝道:“陛下,议和之事各朝各代都有,并非鲜闻,不妨传云秦王进宫听听他的要求,两害取其轻才是明智之举。”

其他大臣唯右相马首是瞻,纷纷应和,皇帝气得当堂掀了桌案,心里越发懊悔,他早知会有今日,无论如何也不会听信谗言除掉江伯侯。

此时末尾的大臣中有一个瘦小不起眼的身影站了出来。宋兰时叩首高声道:“陛下,下官御史宋兰时,不认可右相大人的意见,下官要告发右相大人结党营私,打击异己,左右朝堂!”

御史中丞听到手下这胆大包天,不要命了的话瞬间怒喝制止,“宋大人,你昨夜喝的酒还未醒么?竟在朝堂上狂言妄语!”

宋兰时不为所动,继续跪着前进了几步,高声道:“陛下,臣昨夜没有喝酒,如今头脑清清楚楚,下官手中有与右相大人结党营私者的名单!”

此话一出,朝堂上顿时躁动一片,皇帝唇角泛起冷笑,他正愁没由头治右相。右相肆无忌惮蹦跶这么久,也该要收收缰绳了。

“将名单传上来!”

吉福公公走下去接过宋兰时手中的名单,递给皇帝。

右相见皇帝竟然信了这无名小卒的话,忙辩驳:“陛下,臣不知这位御史大人与臣有何过节,无凭无据,竟然如此血口喷人!”

宋兰时不甘示弱,眼里隐隐有恨意,截过话继续道:“陛下,请原谅微臣只是一介小官,力量不足。但臣一片丹心,时刻铭记御史本责,无法对结党营私不正之风视而不见,因而贸然进谏!”

“你与柔弱外貌不同,倒是个铁血男儿!”

皇帝赞许,毫不掩饰地偏袒。鹰眸扫视满朝文武,随后锐利的视线落到了右相身上,“是血口喷人还是冒死进谏,朕会亲自查清名单的真实性!”

下朝后,与右相有过勾连的官员都担忧自己的名字是否在名单上,一时间人人自危。

右相看着围在自己面前惶惶不安的官员,冷嗤:“这点小风浪怕什么?本相还没老到被一个无名小卒拿捏!”

当晚,右相便命人去杀了宋兰时,可杀手却没带回来头颅,而是取回了一张纸,“大人,宋兰时不在他的住所,但他留了一封信,约您见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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