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偷婚契
谢陈氏蹲下看着儿子含泪的双眼，抬手给了他一巴掌，“胡闹！”
谢云星终于卸了力，他认命一般的躺在地上，再没了力气挣扎。
他的视角太低太低，只能看见母亲的绣鞋和那沾了泥的裙摆。
他想：这世上再没比现在更屈辱，更低的视角了。
“只要宁氏一日未入门，她便一日不是我谢家妇！”
他不想接受母亲蔑视不屑的目光，也不再硬撑，顺应身体的本能，闭上了双眼，隔绝了那些令他不舒服的一切。
谢陈氏看着自己的儿子躺在地上颓废不堪，如同一摊烂泥，心中越来越气恼，他嘴角缓缓流出的血迹她视若无睹，冷哼一声离开。
面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她就连弯下腰为他擦去嘴角的血都不愿。
满心只有夫家谢氏与母家陈氏的荣辱，甚至觉得自己罚他罚的轻了。
宁甯听着隔壁没了动静，小心翼翼的爬上梯子，生怕它发出一点声响让隔壁听到。
她微微探出小脑袋，露出一双眼睛在他院子里四处看了看，确认谢陈氏已经离开，她才敢坐上墙头。
“喂……”
面对自己昨夜任性闯出的大祸，不仅连累了家中姊妹的名声，还连累谢云星挨打。本不应再做这出格的事，可听动静觉得他母亲打的实在太狠，她心里过意不去，总要偷偷问一问的。
地上的人没有动静，宁甯心里一慌。
“阿狸，阿狸！”
姚狸从屋中跑出来，像是知道她所求，直接跳到了隔壁院子，低下头开始细细的闻他。
“蛮蛮，他这些年来挑灯苦读，积劳成疾。本就身子不好，他母亲又好一顿毒打，要治疗他，我怕是要花费许多精气。”
“那……怎么办，要不我让青莲去外头给他请个郎中吧？”
姚狸摇摇头，“郎中哪有我看的好？”它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耗费精气只要多吃多睡就能补回来，我今日能把他看好，但是你得给我准备一个月的鸡腿，要大的。还有，这一个月内我要好好休息，你不要让你六姊再来摸我！”
宁宓自从知道姚狸在家中，每次见了它就要扑过来抓住它好一顿揉搓，姚狸烦的不能行。
宁甯点头，“好，那就拜托你了。”
姚狸与他额头相抵，以自己的精气一点一点为他疗伤，不过片刻，谢云星睁眼，姚狸看他醒过来，跳到宁家跑到屋中开始闭眼小憩。
“喂，你怎么样？”
身上的剧痛已经消散，他撑着身子起来。撩开衣袖看了看光洁的胳膊，他抬头，“是你救了我？”
宁甯摇头，“不，是阿狸。”
谢云星微眨了眨眼，他拱手道：“多谢。”
宁甯有些愧疚，她道：“抱歉，我早该听你的话，不那么任性妄为的。如今不仅连累家中姊妹名声，还要连累你受罚。”
谢云星抬手擦去了嘴角的血迹，他笑着道：“本就不是你的错，是我一时心软，本就不该你来承担这个后果。”
“不过你别怕，我会想法子将此事摘过去。你……”他抬头望着低眉耷眼的小姑娘，温声宽慰，“你别怕。”
明明自己被打的半死不活，却还要温声安慰她。宁甯鼻子酸了又酸，轻哼道：“我才不要你帮忙，我大人阿母自会想法子救我。”
他只因一时心软就被他阿母打成这模样，若再让他帮忙，有没有命参加乡试都难说了。
想到什么，谢云星低下头。
也对，她在家是极为受宠的。此番出事，宁泽与宁袁氏为了保住唯一的嫡女的名声，自然会想尽法子。
可宁家又能想出什么好法子来呢？
无非是与谢轩商议，开一场赏花宴，请岚西郡中的贵妇们来，在赏花宴上谢宁两家拿出几年前的那张纸契，说明二人的婚约，这流言自然也就会散了。
谢云星抿唇，目光中多了几分坚定。
宁甯看他愣神愣了许久，道：“这件事你不要插手了，认真准备八月份的乡试才最重要。”
她五兄近日为了八月份的乡试，日日夜夜苦读，若非她出了这大事，只怕如今还不肯出书房半步呢。
男儿大多通过科举改变命运，此次若失利，便又要等上一年。
谢云星知道怎么承诺她也不会放心，只能点点头，“好，我好好读书。来日做状元，让你风风光光的做状元娘子。”
宁甯脸上一红，瞪了他一眼，“谁要做你的状元娘子！”
小姑娘羞怯下了墙头，谢云星笑了笑，抬步往书房走去。
宁七待他不薄，冬日的蜡烛炭火，还有考前的银钱。她虽任性了些，心肠却不坏。昨夜她偷偷翻墙，她院子里应该都是她母亲的心腹，再不济也不会主动去坏她一个小姑娘的名声。这对那些下人并没有好处，一旦被发现，还有可能面临被拔舌卖到别处，亦或是被主家生生打死，这对他们而言百害而无一利。
宁七约莫着在家中不小心得罪了什么人，偏又被那人看到，起了心思，这才来做文章。
他不能任由宁七被人说道。
谢家如今萧条，偌大的宅子并没有侍从。谢云星轻叩父亲房门，里面无人应声，他毫无犹豫，推门而入。
书房藏书诸多，都是谢家代代传下来的，谢云星先翻找书案上的纸，在一堆纸下找到了那张婚契。
他拿了塞到袖中，刚一开门，谢辰星就半倚在门框处，似笑非笑的望着他，“大人在正堂，三兄偷偷摸摸的在大人书房做什么？”
谢云星并没有被发现的慌张，他从容道：“大人读书时心无旁骛，我还以为大人在屋中没有听到，这才贸然进去一观。既然五弟说大人在正堂，那便多谢五弟告知了。”
他略一颔首，就要错身离开。
二人并肩时谢辰星抓住了他藏有婚契的那只胳膊，眼中笑盈盈的，“兄长，三思而后行啊。”
谢云星甩开他的手，“我自有分寸。”
“兄长可知此物拿出去之后，你的母亲会如何责罚你？”
谢云星惊于他知道自己的行动，面上丝毫不变，淡然道：“什么东西，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谢辰星看他执迷，也不再去劝，任由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