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十三街四殿下险被撞
帝都西坊,街道纵横,不下于百十条,皆以青石板铺道,每条街道两旁皆是高低错落的民房,一棵棵粗大的古树将民居掩映其间。
十三街是西坊的第十三条街道,和其他街道一样,平平常常,没什么奇特的地方,街道上满是来来往往为生活忙碌的帝城百姓,沿街叫卖的吆喝声,悠长而又充满韵味,烟火气息和人情味在这些底层人身上,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
秦无伤换上了一身老百姓的短衣,天蓝色的粗布衫打满补丁,脚上穿着一双布鞋,脚指头都露在外面,脸蛋儿也染成黝黑色,脸上沾着络腮胡须,一边走一边抠着鼻孔,活脱脱一个下苦力的种田百姓模样。
无伤宫的数名锐士亦是改变装束,打扮为百姓、小贩、游人,或车夫,不远不近地跟着秦无伤,毕竟这个四殿下似乎生来便命中带煞,走哪里都能跳出一伙人来对他喊打喊杀的,不折不扣的一个倒霉蛋子。
嗒嗒嗒嗒嗒-----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陡然从十三街街口响起,随即几辆马车朝着秦无伤一干人的方向疾驰过来。
“让一让,让一让......”最前面那辆马车车夫的长鞭甩得啪啪着响,不住吆喝街上的行人避让。
秦无伤身子一侧,那马车几乎是擦身而过,疾厉的劲风将他的短头发都吹拂起来,秦无伤心下大怒,正要动手拦下马车时,车帘子忽然被疾掠的劲风带飞卷起一角,车内一张女子的脸蛋唰地扑入他的眼帘。
“公孙凤舞?”秦无伤认出了那女子,心下惊讶无比,随即扭头飞快地一瞥后面三辆马车,见车夫皆是面孔粗砺的北地汉子,秦无伤心念急转,身子朝后闪开数步,刚刚半举的左臂缓缓放下,若有所思看着几辆马车呼啸着朝前方奔去,没有丝毫停留,卷起一道飞扬的烟尘来。
“哪来的的马车,这般粗野!”
“那俊俏的后生差点便被撞了!”
“在民坊中这般横冲直撞,也不怕出人命啊!”
“卫尉府禁军也不出来管管,他妈的都是吃干饭的!”
“别乱讲,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家,咱惹不起!”
一时间,十三街上的行人、居民个个议论纷纷,很是不满意适才那几辆车的横冲直撞。。
几名铁鹰锐护卫此际吓得脸都白了,正要从不同位置奔向秦无伤,秦无伤回身一瞪眼,暗中摆摆手阻止了锐卫上前。
“糖葫芦嘞,糖葫芦,小哥,来一串,保管让你甜到心尖尖上,白生生的大姑娘你都不会想,嘿嘿,殿下,你没事吧,要不要抓起来......!”小贩装扮的水中天推着小车嘎吱嘎吱来到秦无伤身前,冲秦无伤一挤眼,然后大声吆喝道。
“你看我有事吗,不用抓,免得打草惊蛇!”秦无伤先是对水中天一呲牙低声回答,随即故意拍拍胸膛,一副后怕的样子,憋着嗓子转头对周遭的行人粗声粗气地骂骂咧咧说道:“好好,来一串,压压惊,老子差点就吓尿了,老子可还没娶媳妇儿呢,日他先人咧,有钱了不起啊,不就是有几辆破马车吗,老子家里再怎么说也有两块薄田......”
“后生娃娃,别多事,惹怒了锦家那些恶人,回过头来给你几鞭子,你到哪里说理去?赶紧的吃了糖葫芦回家种地去!”一名头发蓬乱、胡子花白,缺了半条胳膊、穿得破破烂烂的长者,过来好心低声提醒着。
“锦家,哪来的锦家,很不得了么?惹恼了老子,把卵蛋都给他捏爆,看他娘的还张狂不张狂,哼!”秦无伤闻言,不由得心下一动,当即故作满不在乎,昂着头一副二愣子的模样冷笑着道。
“你个憨憨的傻后生哇哇啊,看你的样子只怕是第一次来十三街吧?马车上那个大大的‘锦’字儿你都不认识么,连南城外锦庄主锦篱桑都不知道?你也是白瞎了一双好眼,听老夫的话,别骂骂咧咧了,今儿没撞死你算你运气好,否则你就自个儿认倒霉吧!”那老者摇摇头,絮絮叨叨又说了一大堆话。
“伍老汉,你瓜怂又在这日白撂谎诓骗这两个后生,南城郊外锦家庄,离咱十三街远得很,那些瓜怂蛋子敢跑十三街来撒野?你瞎胡咧批叨个甚咧!你说,帝城里谁在背后给狗日的锦家撑腰?”一个中年汉子也是奇怪,端着个脸盆大小的粗海碗从街对面走过来,把个伍老汉一顿取笑。
“屈三儿,你明白个锤子呀!锦家庄和十三街东头燕家的燕西风很好,据说燕西风和太子府的轩辕牧是朋友,这个憨娃娃他能惹得起?换着是老夫,早跑回家去给自家祖宗烧几炷高香,好好保佑......”伍老汉左右仔细瞧了瞧,然后把屈三儿和秦无伤拉到僻静处,压低声音神秘地说道。
“燕家和太子宫里的人有关系?难怪锦家庄的人这般嚣张!我呸,老子淋他先人坟头一泡尿,老子就看不惯那些王八羔子,哎,老汉,讲仔细些,我权当听西秦大鼓、老腔和酸词儿解闷,反正这糖葫芦也没球人要,送你们吃吧!”秦无伤仿若无意地看了水中天一眼,水中天急忙取下两串糖葫芦递给伍老汉和屈三儿,搭话笑着说道。
“你这瓜娃倒是贼机灵的,难怪把个糖葫芦儿卖得贼好,那老汉谢谢你了!”伍老汉舔舐了一口糖葫芦,脸上的褶子都笑得平整了些。
“不谢不谢,一串糖葫芦,不值半个铜钱,权当给你老汉糖嘴儿了!”水中天笑呵呵地说道。
“哎哎哎,伍老汉,吃人嘴软,说吧,我也想听听你瞎胡球咧甚!哎哟哟,你小子这山楂糖葫芦,还真他娘的好吃,酸酸的可口,嗯,好吃好吃!”屈三儿咔嚓咬了一口糖葫芦,顿时眉开眼笑,连连称赞道。
“你急个卵球啊,那燕家住在十三街东头顺数第十三号院,院外有一棵粗大的皂荚树,别看外间不起眼,可每日里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人颇多,物什也运出运进,说是做什么贩卖布匹生意勾当的!”那伍老汉忽地压低声音,极其神秘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