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雾气
首尔的这场暴雨已经登上了社会新闻。
倾盆大雨落在橱窗的玻璃上变成了水幕，看样子一时半会儿停不了。
安云熹在得到朴应旭欣然同意和邀请后在店里逛了起来。
店面不小，满满都是音像制品，还有不少限量和绝版的光碟。
安云熹坐在里面的小台阶上，正在用设备专心听一张音乐专辑。
eumbu扒着筐子的边边，在旁边陪着她。
朴应旭收回目光，压低声音。
“最近还好吗？今天你来我确实没想到。”
自从出事之后，权至龙就彻底消失在了公众视线里。
除了已经录制好的工作，很多人连他本人都联系不上了。
要不是那天权至龙来拜托他查些事情，朴应旭估计就要一天二十四小时守在他权爸权妈家门口蹲他了。
网上和外面的声浪太大，开始那几天权至龙在房间里就没出来过，让队友和工作人员都吓坏了。
现在倒是看起来好些。
今天比那天他过来找自己的时候要更好些。
“没事。”
权至龙的回应淡淡的，没有多说的意思。
朴应旭拍了拍权至龙的肩膀。
“对了，R国那边查得差不多了，你有什么想法吗？”
其实在事情发生后，无论是Y公司那边还是权至龙自己，都在找那个掺杂了违禁品的香烟的来源。
谁递的，又到底最终来自哪里。
权至龙摇了摇头。
结果其实并不重要了。
无论真相如何，即便能彻底证明他的清白，却也不是能公开能澄清的事情。
他现在也没太多心情来处理。
“再说吧。”
权至龙低头抿了一口咖啡，朴应旭见状也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说起来，你和R国那位是怎么回事？”
今天看着权至龙带女孩子过来，他以为是新女友，那一瞬间脑子里想了太多东西。
毕竟出事前，好友还在和R国的那位在一起。
kiko的电话还打到过他这里，说联系不上权至龙什么的。
不过那会儿他们也都联系不上他。
那天匆匆一面说到这事，结果好友直接跟他说他们分手了。
权至龙一看就知道朴应旭不知道又想到哪里去了，连忙出声打断：“别想了，只是一些原因分开了。”
说完又补了一句：“不是因为最近的事情。”
她不是那么势利的人。
但是两个人之间确实出现了很多问题，而且因为这次的事情激化了矛盾。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互相喜欢的人，却相处得如此之累。
媒体曝光他在检察院接受违禁品检查的事情之后，他几乎切断了和所有人的联系，包括她。
他下意识拒绝了分享这些，也下意识拒绝了她的关心。
很抱歉，他混乱不堪到只想自己待着。
相应的，对方不满亦或者不信任以及失望，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他实在没有心力处理这些了。
烦躁、无力。
那一周里他给朴应旭发过信息，是因为想让可靠的朋友帮忙查点东西。
李珠赫和朴应旭先后要来看他，也都被拒绝了。
他回到了父母家，现在也一直在家里待着。
因为不想看到爸妈和姐姐那么担心，才决定到附近的公园走走。
朴应旭的店很近，但他也一直没有来。
直到那天想要让朴应旭帮忙再查些东西，才过来见了一面。
权至龙坐在吧台的椅子上，肩背不挺，侧影落寞。
好像一切都很糟。
权至龙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人的情绪一旦失衡有时候连自救都无法。
似乎抑郁或者焦虑恐慌已经变成了艺人的职业病。
权至龙撑起的胳膊掩住了脸上的表情，他藏在阴影里，轻轻吸气。
他知道的，自己这样不断逃避的样子，是情绪失控的前兆。
朴应旭动了动嘴巴，又闭嘴。
人家两个人的事情，谁也说不了什么。
况且，至龙最近还遭遇了这么大的事情。
因为知道他需要独处，他们这几个朋友也选择留给他足够的空间。
感情什么的，的确都不是现在急需考虑的问题。
现在是权至龙他自己更重要。
还担心着好友状况的朴应旭微微侧头皱着眉。
想到查出来的那些东西，不禁在心里又骂了一声。
*
“朴应旭xi，打扰一下，请问这张你有出售的想法吗？”
安云熹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看到坐在这边沉默的两人她顿了顿。
“抱歉，我是不是打扰你们讲话了？”
“没有的。”
权至龙收敛起了所有的情绪，动了动踩在高脚凳上的脚。
朴应旭站起来身来，看到了安云熹选择的那张黑胶。
“你的眼光未免也太好了，这是我刚刚收到的绝版，可能不能出售，不过，我们可以一起听一下。”
安云熹的眼睛亮了起来：“那太好了！其实我更想听一下，不过担心不能够试听，谢谢！”
那是一张二十年前电影的绝版黑胶唱片。
安云熹身上还披着浴巾，濡湿的长发发尾因为已经干燥而显得略有点毛躁。
小心地捧着黑胶，背着光的阴影里，眼睛出奇得亮。
*
三个人聚在唱片机旁边，等待着乐针在黑胶上行走，开启音乐。
安云熹的手放在膝盖上，覆着薄茧的指腹在浴巾上随着音乐的节奏无声地轻轻敲击着。
黑胶带给人的感觉不同于其他的音乐介质。
虽然现在在智能的音乐播放器上听音乐非常方便，但是这样的听感总是能让人感受到音乐独特的一份魅力。
***
雨势渐小，窗外雨滴泛起的雾气将首尔笼罩。
安云熹看了看窗外的天气，又回头看了看趴在矮桌上全神贯注拿着铅笔在纸上写着音符的权至龙。
刚刚听那张黑胶的时候，他突然来了灵感，随便扯了张纸就一直在旁边写写画画。
安云熹理解这种感觉，当时的《holiday》就是她跟贾迪在开往t国的火车上这样写下的。
她低头在对话框里输入信息。
后面几天还有小雨，她不放心让eumbu在公园，但是不知道家里的猫砂阿姨是否还留着。
【猫砂还在储物柜里，这几天真的不要我过去吗？】
【不用啦，天气不好，阿姨您就先别来了，就当是放假了，我自己可以的。】
【好，冰箱里的食物还很充足，水果是昨天下午买的。】
【嗯嗯。】
不便打扰权至龙，安云熹和朴应旭就在另一侧的小厅里说着话。
朴应旭觉得安云熹不太像一位艺人，虽然权至龙在他这里的时候也不太像，但那种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她这会儿看起来不像是电影明星。
笑容真挚而温暖，也会说玩笑话，跟想象中的样子很不一样。
并不是特别有距离感的人。
倒像是一个普通人，普通的二十来岁的女孩子。
有自己的小生活，离开电影就完全不是角色的样子。
“我有听过《holiday》，真的很不错。”
《holiday》并没有进行正经的宣传工作。
虽然有不少人表示喜爱，收听量让安云熹和贾迪都很满意，但从数据上看还是小众单曲的范围。
“谢谢你，恭喜我们的听众又多了一位——”
安云熹真的很爱笑，和在公开的活动上保持表情供媒体拍照不一样，私下里好像很少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放松地坐在皮质的沙发上，和朴应旭聊着店里的音乐们。
从古典聊到现代，从摇滚聊到爵士。
*
“久等了。”
权至龙手里拿着几张折叠起来的纸，走到了安云熹和朴应旭这边。
他已经把灵感都记录了下来，等会儿回家就可以进行制作了。
最近他心绪乱成一团，难得有这样顺利的时候。
“那倒没有，这才过了不到一小时，你结束了？”
朴应旭看了眼手表，权至龙灵感来了一向写东西很快。
“嗯，结束了。”
权至龙语气轻快了不少，他向外看了看，雨已经完全变成小雨了。
“安云熹xi，你打算把eumbu送回去还是？”
“这几天好像都要下雨，就先让它住我那里吧，等天气好了，我再送它回公园。”
“好。”
权至龙知道eumbu之前在安云熹那里待过一段时间，倒是不担心。
临走时，安云熹从朴应旭这里买了几张唱片。
“还有这个，就当是我送给你的，虽然这样好像有点自恋。”
权至龙一只手碰了碰鼻子。
是小黑脸，solo专辑的那张限定款，朴应旭店里的架子上并没有摆，不知道权至龙从哪里变出来的。
朴应旭：当然是我的仓库，还能是哪儿？
权至龙一时冲动跟好友要了这张专辑的库存，后来想到这样好像显得他挺自恋又有些犹豫。
不过，要都要过来了。
“当然不会，谢谢，我很喜欢！”
这下子，她的专辑柜子会更好看了。
安云熹单手抱着塑料筐，里面是睡着了eumbu还有专辑和唱片。
她在路口跟权至龙笑着告别，转身向公寓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