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囡囡（一）
南蛮，
谢风鸣带着拖油瓶何小丽，历时一年有余，终于走到了南蛮。
他们由东荒出发，绕北坡山，经西凉，终于成功到达南蛮。
南蛮，是邪教的老巢，也是他们的终点站。
只是，当他们看见邪教枯木不存，漫天灰沙的模样，他们整个人都呆愣了。
整个南蛮，在风的蚕食下，已经盖上一层厚厚的黄沙。
这里的人，全都无精打采的，躲在角落里，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也有不想死的人，在依稀糊弄着泥土，一张张泥饼，是他们用来充饥的食物。
谢风鸣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已经不知水为何物。
雨剑早在跟白衣女子相斗之时，成了一把锈剑。
就算拔出雨剑，也再无落雨。
“剑神，给你。”
何小丽递过一个羊皮囊子，这是他们唯一的水源。
一个月来他们全依仗着这袋羊皮囊。
干瘪的羊皮囊，也不知能挤出多少的水，谢风鸣用力挥弄，终于挤出了几滴水。
看着眼神泛光的何小丽，谢风鸣忍了忍，将最后一唇饮水递给了何小丽，“金丹四品的修士，就算不喝水也不会死，只不过唇喉燥热难耐，相比而言，你更需要水。”
谢风鸣不愿看到何小丽渴死。
一路走来，何小丽在谢风鸣的照料下，已经有了炼气四层的实力，比寻常人更强悍，但炼气期的修士，无法做到不吃不喝，无法以灵气滋养身躯。
“水！”
“水！”
就在此时，房屋阴影下，那一具具横躺的人，像是捕捉到了什么一样，迅速朝着何小丽爬去。
他们的模样，就像一只只被太阳晒干的青蛙，只存有对水的渴望。
何小丽为之一愣，迅速将水丢给了这帮人。
倒不是她躲不开这些人，而是看着这群将渴死之人，她仿佛回到了黄土村，回到了那个无法直视的地方。
何小丽尝过没水的痛苦，她望向这群即将渴死的人，神情复杂。
只见这帮人像是一群囚徒，捡起羊皮囊子就开始狂饮。
很可惜，干瘪的羊皮囊子，没能挤出半滴水。
那唯一的一口水，早在烈日酷晒下，彻底消失。
“已经......又半年没下雨了。”
何小丽望着天空，不知何时才能下雨。
她渴望来一场大雨，救救这群人，这群苦难的人。
没有水源，兴许这帮人无法熬过一周。
“剑神，我们救救他们吧，不管他们，大家都会渴死的。”
何小丽忧愁满面，她看不得这群人渴死。
这里，可是有几十万的人啊！
这些人，都想活，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
谢风鸣难掩愁容，“往地下，兴许还能有水。”
谢风鸣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地下。
就算刨地万丈，也要将水取到。
只是，他不是龇天兽，不是生来就是打洞的料。
以金丹四品修士的修为，动用真气，恐怕一天一夜，也只能往下打两公里而已。
两公里的深度，不见得能有水。
可，谢风鸣明白，没有水的话，这群人都会死。
这里，有着几十万的人！
人都没了，那守护蛮荒到底是为了守护什么？
修士，不就是为了守护弱者而存在的吗？
谢风鸣定了定神，迎着烈日，御动真气，朝地面砸去。
他像是一只巨型地鼠，轰动着整个地面。
南蛮地界，地面不断晃动着，灾变之状，让这些等死的人，看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
谢风鸣速度奇快，几个气息晃过，他就挖了三丈深。
可惜的是，三丈厚土，依旧没有水源的痕迹。
也难怪这群人在等死了，三丈，是寻常人力所能挖到的极限。
三丈还未能有水，也就是说，再努力也是徒劳，与其徒劳，不如保存体力，多活几日。
谢风鸣没有停顿，继续朝着下方砸弄，十丈，二十丈，三十丈，越来越深.......
然，几十丈下去，半点水迹都寻不到，有的只是无尽黄土。
天空中，烈日灼红，比前几日更毒辣。
......
......
另一边，叶子凡于一座石崖处静坐，他尝试着运转气蕴，将灵气与真气聚练。
龇天兽赶了几日的路，终于追上了叶子凡的步伐，它就在叶子凡身边打盹。
石崖外，只见一群衣着不蔽的人，向着叶子凡靠近。
他们都是西凉的土着，相比于南蛮人，他们的处境并没有好上多少。
几十万人，已经有几万人渴死。
剩下的人，看着叶子凡灵气光晕的光芒，以为有神仙降世，于是成规模地朝着此地围拢而来。
俯瞰而视，整个石崖被数十万人众层层包围。
叶子凡缓缓睁开眼睛，他不知道这帮愚蠢的贱民要做些什么。
他抬头望向天空。
月近圆润，两日内，便是月圆之夜。
“大仙在上，拜见大仙！
大仙神威，西凉人跪服。
恳请大仙看在悲凉大地的份上，赐我等贱民以救赎，让雨水洒落人间，救救襁褓中的婴儿吧。”
一个显然是带头的神婆，跪在叶子凡面前，哭诉着时代的悲哀。
大地干旱，植被全枯，没有食物没有水源。
所有人都在等死，都在无力地张望。
有界壁相隔，这些寻常人，无法突破界壁，只能在这方世界等死。
叶子凡吐了一口气，“本尊不是雨神，管不得雨。”
神婆哆嗦，“大仙威武，神功盖世，定然能变化出水来，我等敬畏大仙，愿成为大仙的信徒，恳请大仙慈悲。”
叶子凡无情，“你们本就是该死之人！
纵使本尊救得了你们一时，难不成还要本尊救你们一世？
滚！”
叶子凡冷言，没有半点慈悲，他可以送这帮蝼蚁去死，唯独不愿意救助这帮蝼蚁。
让死比救生更容易。
他微微释放气场，让这群蝼蚁生畏。
果然，长得丑的神婆见状，吓得滚了三个圈，然后踉跄钻回人群中。
人群感受到叶子凡强大的气场，也纷纷后退，他们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知道叶子凡不好惹。
人群中，唯独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瘦弱得不成样子，顶着大大的眼睛，呆呆地望着叶子凡，“大哥哥，我们都快要死了。
死亡，是不是很美妙的事情？
阿爸阿妈都死了，他们会不会在奈何桥等我......
大哥哥，我不怕死，但是我怕奈何桥太挤，容不下这么多人。
万一找不到阿爸阿妈，他们还以为我又调皮偷去玩了。
你救救这帮人吧？
我不想奈何桥太挤......”
女孩微笑，试图用最甜的笑容回报叶子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