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柳素不见了
回家之后,柳芽把柳素的想法告诉了张安民。
之所以告诉他,柳芽觉得这次回来,他的态度发生了很大改变,无论是对她,还是对柳素,多了一些包容,不再像之前那么生冷。
张安民听了之后,沉吟半响:
“芽儿,我知道这件事让你为难,毕竟你也没那么大能力,如果再带着她,花销肯定比现在大。这样吧,我抽空跟她谈谈,估计她是对我有意见,不想跟我待在一起。”
柳芽咬着嘴唇,没说话。
“爸爸知道错了,彻底错了,白白蹉跎了大半生,要不是活着还能照顾你妈,替你分担一点,我真没脸活在世上。”
张安民情绪激动,一个大男人也呜呜哭起来。
柳芽第一次见他失控成这样,不明白这几个月发生了什么事。
毕竟他刚回家那会,对照顾柳素颇有微词,还会抱怨几句,对柳芽也没有好气,每次接到柳芽的电话都是不耐烦的语气。
柳芽也理解,毕竟风光了大半辈子,到老了被别人坑的没了工作和积蓄,任谁心情也好不了。
但此刻,张安民表现的比那时还痛苦,这就不合常理。
柳芽安慰了他几句,开始忙着打扫家里卫生。
每次回家,她都要把家里里里外外收拾一遍,然后再包很多水饺放在冰箱里,这样减轻张安民的负担,也省得他发牢骚。
柳芽揉面的时候,听见张安民和柳素吵了起来,她跑过去了解情况。
“你别不知道好歹,你知道芽儿这几年吃了多少苦吗?咱们家为了给你治病欠了一屁股债,她在外面累死累活的,你以为她在外面享福吗,非要跟着去?”
张安民气得脸红脖子粗,把脸扭到一旁。
柳素则是“啊啊”大叫,用手薅扯着头发,继而又双手捶胸。
柳芽赶快上前制止她:
“妈,你这是干嘛?有话好好说,不能这样拿着自己发泄,爸爸说也不全对,我工作挺轻松的。”
“哼”,张安民用鼻孔发出不屑。
柳芽推着柳素到了院子里,用清水给她洗了把脸,温柔地用毛巾擦拭。
“妈,你不是我的累赘,有你在,这个家才圆满,我生活才能有奔头。如果你活的不好,我的生活也没有意义。”
~~~我不是不愿意带你出去,只是怕你发现我的谎言。
柳素把她手机抢过去,打出一行字:
【咱们家一共欠了多少钱?以后我不会再接受康复训练了,就这样吧,不要再花冤枉钱了】
柳芽:“哎呀,都说了不要听爸爸的,没有欠多少,我这几年挣得可多了,马上就还完了。”
柳素静静地坐在那里,泪流满面,神眼神中充满了痛苦和无助,泪水不断地流淌下来,滴在了她自己手上。
就连擦眼泪这样简单的事情,她做起来都非常吃力,更别说那些难以启齿的事情。
她现在是一个废人,生活不能自理,什么都需要张安民来帮助完成,可偏偏这个人辜负了她,抛弃了她,她心里对他有怨恨。
这是一种怎样的折磨?
明明恨着这个人,生活上却离不开这个人,像染了毒品一样让她深恶痛绝,摆脱不了,恨不得立刻死掉。
不是不知道柳芽在外面的辛苦,这孩子说她在外面当白领,可是看她的穿衣打扮根本不是白领的风格,反而更像个保洁。
孩子撒谎肯定是不得已,她不说,她也猜得出来。
无非就是因为照顾她耽误了学业,没有找到好工作,怕自己对她失望。
命运有时太顽劣,专让麻绳断在细处。
当时嫁给张安民,谁不夸她柳素命好,嫁给一个有铁饭碗的男人,这辈子衣食无忧。
谁知没过几年,张安民的母亲生病,她必须回老家照顾,照顾了几年就被张安民抛弃了。
除了闺女和老家的破房子,她一无所有。
在村子里被人指指点点,活成了笑话。
眼瞅着闺女快大学毕业,她又病倒了,再醒来就成了废人。
更痛苦的是,张安民回家照顾她,怎么不让她死在医院里呢?
那样也不用受痛苦折磨。
“妈——我错了,我什么都答应您,您别难过了。”
柳芽的哭声打断了柳素的思绪,她眼睛回转看到了痛苦的女儿。
柳素脸上渐渐生出一股奇异的坚定,她拍了拍柳芽的手,勉强一笑,接着在手机上打出一行字:
【好孩子,不哭了,妈妈就是太想你了,你忙去吧,让我安静一会】
柳芽一步三回头,回到房间里开始做饭。
张安民已经开始擀饺皮了,这种活他以前在家从不干的,柳素舍不得让他干一点活。
“爸,如果我把妈妈带到市里,你会跟着去吧?”
柳芽管不了那么多了,什么谎言不谎言,柳素还有多少时间等着她呢,她这次一定要把她带走。
“去,你去哪,爸爸就去哪。”
张安民头也不抬地回答,甚至没有一丝停顿,声音波澜无惊。
柳芽再次诧异了一下,接着开始包饺子。
当她包好饺子,端到厨房准备生火下饺子的时候,院子里没了柳素的身影。
柳芽喊了几声,没听见回答。
她跑到门口没发现人影,厕所也没有。
柳芽有些慌了,她大声喊看电视的张安民:
“爸,爸,你出来一下,妈妈不见了,我们一起找找。”说完,率先跑出门。
张安民在后面喊:“怎么回事?你们刚才吵起来了?”
柳芽已经跑远了,她顺着村中央的水泥路一条条横巷子找,一边找一边大声喊。
大中午的时间,大部分人待在家里吃午饭,碰到几个人都说没有看到柳素。
柳芽快急哭了。
跑到最后一条巷子,碰见近门的一个三婶,她赶紧问:
“三婶,你有没有看见我妈?”
“芽儿,怎么了?我刚才碰见她,她说你今天回来,她要到村口迎接你,你俩没碰到?”
柳芽抓住三婶的胳膊,语气十分急切:
“三婶,是通往县城的西北方向的那个村口吗?走了有多长时间了。”
“有个十几分钟了吧。噢,对了,刚才有人要去菜园,你妈还让人家顺路推着她——”
三婶的话还没说完,柳芽撒开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