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梵音
两人半路甩开钱蓉蓉，朝着城郊的大梵山里走去
躲进了一处隐秘的山洞
“霍小姐，山中道路复杂，咱们只要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待援兵即可”宋或安带着霍湘边走边说
霍湘一直在打量宋或安“你是半妖？”
“在下只是在进门前施了些障香，能使人神志恍惚，便于接近钱小姐”宋或安并未在意霍湘的打量，如实相告
霍湘继续追问他“为何救我？”
她并不是什么天真的闺阁小姐，自然知道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意
只是宋或安闻言敛下眼皮，双颊有些泛红
“霍小姐不是猜到了，或安对霍小姐下了药”
霍湘冷笑一声“果然是你，我就说钱蓉蓉何时在我酒里下的药，也只有你碰过我的杯子”
她觉得有些好笑，她给宋或安下情药，宋或安却给她下迷药，两人还都中了招，让钱蓉蓉捡了现成
“你给我下药，意欲何为?”
宋或安闻言抬头，面上盛满了深情
“宋某不才，自知配不上小姐，只是想要一夜春情而已，不想害小姐自此”
说着半跪在了霍湘脚边，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宋或安受鬼市培养，最知道自己什么样子最能激起人的心思，他一身染血白衣，头发凌乱却不失美感，五官像上天恩赐一般，每一处都雕刻的妙极，俊美绝伦
霍湘知道自己应该趁他伤，要他命，这个人先是在鬼市拒绝自己，后又给自己下药，意图毁她清白
可是宋或安这样的样子匍匐在她脚边，她只觉得心里某一处得到了慰藉，这大概是当初云曦琅都不能带给她的
“你本不愿跟我，为何又如此做？”
宋或安闻言突然就低下头，一片灰白，手指有意无意的抚过自己的旧伤
“诚然小姐抬爱在下，在下也对小姐再见倾心，只恨长公主雷霆手段，宋某若越雷池半步，唯恐祸极小姐”
霍湘一愣，他喜欢自己？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单方面的兴趣，却没料到宋或安的心思，她像是一下子被惊喜砸中了头，从未有过的愉悦，呵，果然这世上只有云曦琅一人眼睛瞎了，看不上自己
她扶起宋或安，打量着他的容貌，少了两分云曦琅的冷淡疏离，多了两分跌丽
这一刻在她心里，宋或安盖过了云曦琅
“表妹好兴致，都这样了还同我的人打的火热”云月笙拍手，带着人走了进来
她在山下遇到了霍湘的父亲霍峰来救人，就假装偶遇，说是长公主府丢了侍从，霍峰本就是他亲舅舅，不疑有他，两人就一起找来了
“宋或安，滚过来”云月笙抱臂，凉凉看向两人
宋或安眼中绝望，顿了半晌，提步就要朝她走去，却被一只手拉住了
“听她的做什么，不许去”霍湘同云月笙对上，毫不相让
倒是她父亲霍峰急了，冲上前去拉开霍湘，给了她一巴掌骂道
“混账东西！你还知不知道羞耻”
霍湘任性他知道，可毕竟是他宠爱长大的女儿，他平时也对她行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不想抢人抢到长公主头上了，还是个男人，他的女儿还未出阁，绝不能再纵容她
“今日之事闹得这么大，传出去霍家的女儿被绑架，你还要不要脸面了？还敢惹事，跟我回家去”说着霍湘就被霍峰大力扯走了
走之前愤恨的腕了云月笙一眼
云月笙却连个眼神都不再落在她身上，只吩咐人拖走宋或安
宋或安本就有伤，暗卫手上也没轻重，痛得他几欲昏厥，狼狈不堪
霍湘回头看到了她这样对宋或安更是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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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月笙带着宋或安回到府内，云一已经回来了
她看着云一微微弓起的背脊，眉头轻皱
“受伤了?”她没想到迦净这么厉害，云一同顾皖卿两个人都没打赢
“是顾世子突然偷袭，属下一时不查”当时他突袭迦净，本来同顾皖卿占了上风，不知道顾皖卿发什么疯，突然开始把矛头指向他
云月笙无语，这顾皖卿疯了吗，见谁都打，得了疯牛病了?
“主子，宋公子在门口跪下了，说请主子责罚”飞絮进来给云月笙边宽衣边说
“他爱跪就跪，不必理会”
云月笙无所谓道，这人犯了自己的忌讳，若不是还有点用，她会让他直接死在外面
“给本宫换身宫装，准备马车”
“主子不先休息吗？一晚上没睡”飞絮关心的开口
云月笙也有些疲倦，打了个哈欠，语气有些无奈
“本宫也想睡啊，可是有人不让我睡”
飞絮眨了眨眼，面带疑惑
果然她刚收拾妥当，宫里就来了消息，急招她入宫
她来到太后寝宫的时候，太后，还有她的好舅舅也在
“月儿来啦，快，快坐”太后见她来，亲切的让人给她赐坐奉茶
“今日你表妹被劫，她说是阳陵候的女儿做的，不知道月儿有何看法？”
“且不说霍湘说的是不是真的，她还未出嫁，若传出被绑的消息，也是有辱霍氏门楣”云月笙喝了口茶，准备给自己提提神
“公主说的没错，所以请公主来，是想请公主的侍从代湘儿作证，最好叮死阳陵候府 ”
云月笙听着霍峰的话，心里感叹，霍湘真是有个好父亲啊，处处替她考虑，只是不知道将来霍峰还会不会一如既往的宠爱霍湘
“此事不妥，一个侍从就想扳倒阳陵侯，未免以卵击石了些，再者霍湘也说了，这事是他女儿干的，万一他壁虎断尾，把自己女儿推出来顶罪，咱们也是白费心机啊。。。”
云月笙话峰一转“只是舅舅，你确定此事不是霍湘携私报复，胡说八道吗？且不说谁家绑架会光明正大不遮挡面部，就说此事是为了营救九方翊而起的吧，可阳陵候府树大根深，若真是同九方家有瓜葛，当日宫变咱们还能赢的这么漂亮吗？”
霍峰闻言一拍桌子，瞪向云月笙，他素来是个脾气暴躁又护短的“胡说八道，湘儿怎么敢在这种事情上乱说”
他是相信他的女儿的，虽然性格虽了他，泼辣了些，但绝不可能对他扯谎
不过他信不代表别人信，太后默默在心里盘算，霍湘无法无天惯了，哪个同她较劲的，她总会找机会报复回去，所以也不是没这个可能，况且云月笙说的也有些道理，阳陵候不像是九方家的人
“好了，都是一家人该和气些才是，峰儿你也是，把个孩子养成这样，霍湘这段时间就别出门了，省的外面流言蜚语”
太后此话，就是偏信了云月笙了，她摆了摆手，送走了霍峰，才转头同云月笙开口
“此事不管是真是假 ，阳陵候府，你都去查一查，京都绝不能有九方氏的余党”
云月笙点头应下，她也觉得，阳陵候府该查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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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月笙回来的时候，宋或安还跪在那，低着头，面色灰败，走近了连呼吸声都异常微弱，像具尸体一样
唯有云月笙从他身旁路过时，他毫无生气的面色才有了一丝裂变，轻轻拉起云月笙离去的衣角，低低呢喃
“或安大错，求殿下惩罚”
他一遍遍的求云月笙责罚，只有责罚，才说明云月笙还愿意用他
云月笙却仿若没听见一般，扯来自己的衣角，冷漠的走进房内
宋或安从清晨跪到了傍晚，又从傍晚跪到了白天，云月笙都没有召他
“喂，你要死了诶！”
一只浑身雪白，黑眸闪亮，摇着尾巴的小猫发出激动喜悦的声音
它踩着小脚丫在宋或安身旁徘徊两圈，满意的点点头
“不错不错，应该是个味道鲜美的灵魂”
宋或安丝毫不在意猫吐人言这件事，依旧低头一动不动的跪在那，他感觉自己确实快要死了
小猫突然从后劲被人拎了起来，瞬间眼睛瞪大，四肢开始扑腾，配上圆滚滚的肚皮，可爱极了
“坏女人，放开我”“殿下。。。”小猫同宋或安一起出声
“小家伙，连本宫的地方也敢乱来？”云月笙提起小猫到自己的眼前，伸出手指惩罚性的在小猫脑袋上弹了一下
“坏女人，再不放开我，我让山魁踏平你家”小猫边骂边龇牙，发出嗷嗷的叫声，像婴儿的啼叫
云月笙顺手一丢，小猫化作唇红齿白，面颊还带着婴儿肥的银发少年，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哎呦。。你要摔死我吗？”
云月笙不再理他，朝宋或安招招手“滚进来”
宋或安闻言不敢耽误，踉跄着站起身，跌跌撞撞的走进房间，又跪在了云月笙脚边
云月笙踢了踢他的膝盖，引来连连吸气，腿上又痛又麻，踢上去就像针扎一样
云月笙温声开口“君子死节，宋公子即有心保全清白，不愿匍匐于床榻，就该全了根骨，何故缕次屈膝？”
宋或安扯出一抹笑，干涸裂开的嘴唇发出沙哑的音色
“公主在破庙助我救霍湘，想来对我还是有指望的，公主只是生气，并未放弃我”
他在动手劫钱蓉蓉的时候就察觉到了，跟那日傀儡出现的时候一样，那一瞬自己不受控制的恍惚，脑中空白一阵
且云月笙在千春楼道出霍湘去向，就是在给他机会
云月笙嗤笑一声，轻轻软软的声音自上方传来“透彻又狡猾，宋或安，你真是好硬的功夫啊，连本宫都敢揣摩了”
“若或安无用，那就同霍湘一齐死在那便是，若或安有用，救出霍湘又得她青睐，就将是殿下刺向霍家最有力的一把刀”
宋或安抬头第一次敢直视云月笙昳丽的眉眼，原来她的容貌如此之盛，如此惑人
“或安愿意做殿下的棋子，抛过往，绝情爱，此生都以命侍主，只求殿下全我心愿，替宋家平反”
云月笙饶有兴致的看着宋或安不卑不亢的同自己谈条件
他曾从天堂跌到地狱，隐与幽暗，终日屈膝，如今又站起来，欲挣扎向前
这是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好作品啊
“行了，下去休息吧”她面色淡淡的摆摆手，有些心烦了
宋或安长舒了一口气，今日这关总算过了，向云月笙行了一礼，告辞离去
云月笙却轻飘飘的在他背后开口
“本宫那日给你的，不是春药，是浮梦丹”
宋或安僵在门口，收紧了手掌，唇色颤抖
他给霍湘下药，除了不想同仇人的血脉发生什么外，其实还有一层不敢言明的心事，他对云月笙。。。。大概是自己活该，她对他从来冷颜厉色，他却在凌虐中，生出一丝不该有的心思，他自己也有些唾弃自己
可云月笙给他浮梦丹，就是也不愿他同霍湘有什么，浮梦丹的功效，是让服用人以为发生了什么，其实只是大梦一场
她给他浮梦丹，是对自己也有一丝占有欲吗？
宋或安没有开口回应，面色复杂的走了出去
小猫化作的少年立马围了上来，盯着他上下打量，天真无害的眸子眨了眨，嘟起了嘴
“你怎么又不死了？”
话语中带着浓浓的怨气，仿佛宋或安干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宋或安只是冲他礼貌的勾勾唇，就转身走了
少年一脸惋惜的走进房间
“坏女人，你又破坏了我一顿美味”
云月笙眼皮都没抬，刮了刮茶盏的泡沫，轻洺一口才发出冷冷的声音
“皮养了？怎么野到我这来了？”
“自然是吃饱喝足，来你这遛弯了，自从那个短命鬼死了之后，就没见你再寻过我”
少年 有些不悦的开口，从前他常伴云曦琅左右，偶尔还能看见云月笙，后来他死了，自己也就归与山中，两人再没见过，他也还是有点想念她的，就一点点
“不过你这好奇怪诶，我闻到一股熟悉的魂魄味”
云月笙危险的眯了眯眼，出言警告
“梵音，你要是敢在我这里吃一个魂魄，我一定把你的大梵山烧干净，让你的那些山魁徒子徒孙都化为灰烬”
梵音作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这个女人还是这么的恶毒
他无辜的吸吸鼻子，感觉云月笙浑身都在释放冷意，他若是不答应，她就真的会烧了他的老家
“知道了，知道了，那么凶做什么，只要你好吃好喝的供着我，我才懒得自己找食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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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或安养了几日伤便好了，在云月笙的示意下，他去见过霍湘两会
霍湘因为被禁闭，整日在家里砸东西发气
也就宋或安来的时候顺气些，宋或安给她用上了浮梦丹，霍湘半梦半醒间果然以为自己同宋或安发生了什么
本就已经生出些情意，更加一发不可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