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宋世杰的回忆6
“嗯？”宋世杰没想到自己的喃喃自语会被顾靖远注意到，他一时有些愣怔，不过很快，当他的目光扫向地上被压制的范无爻时，立即就反应过来为何顾靖远会转过头来问他这么个问题了。
他音色平静悠扬，还带着一丝笃定的回答顾靖远：
“有啊!我朝百事录中曾言明，月牙族历代巫术传承皆仰赖与族中大祭司，这人恐怕身负月牙族赖以生存的命脉，咱们拿住了他，就等同于拿住了整个月牙族！”
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范无爻，威胁的意味不要太明显。
范无爻闻言颇为无语，他冲月牙族的那些人咬牙切齿的骂道：“。。。。。妈的，真是带了一群没脑子的白痴出来！”
就这样，西临以范无爻为口子，得到了与月牙族谈判的机会，顾靖远要的也不多，他只要求月牙族划出邱山镜的一小部分供给来往的西临商旅休整，从而能够安全的抵达楼兰。
不是他心软不肯将月牙族灭族，而是邱山镜原本就只是个偏远的小森林而已，他实在没有必要为了占领这里，强行将月牙族驱逐出这里，这样月牙族反而有可能置之死地而后生，暴起来个鱼死网破。
所以这趟的最终结果远比宋世杰想象的要平和许多，他以为顾靖远会趁机对月牙族大开杀戒，看来是他想错了，顾家的人也许并没有京都传闻的那么肆无忌惮。
这人嘴上说着什么‘一朝软弱，满盘皆输’，最后不还是选择了用流血最少的办法来平定的这件事，还将范无爻平平安安的放了回去。
宋世杰在京都的时候，常常听到外界对西临议论纷纷，西临顾家曾是云氏为开疆扩土，定天下的功臣。
可惜顾家的势力太过如日中天，许多年前在京都几乎到了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地步。
看着朝堂一点点被顾家侵蚀，那时的云氏才猛然意识到，或许顾家能成就南朝，亦能毁灭南朝。
在诸多计量之后，顾家被当时的皇帝名升实降了，西临的的王位与领土，对顾家来说即是警告，亦是约束。
毕竟西临虽然地域辽阔，但西北实在不是什么养人的风水宝地，这里地域盘踞的势力混乱，常年风沙流石，战争与掠夺几乎是这里的常事。
顾家能一手将这里治理起来，也是费了不少的功夫。
尤其是这一代的西临王顾靖远，年少时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难产而亡，后来他的父亲也很快便随着母亲去了，只留下年少的他，还有尚在襁褓的幼弟。
顾靖远这些年，在内要抚育闹心的弟弟，为他的安全费尽心思在京都谋划，在外要抵御外族侵扰，与太后跟霍家周旋。
他一个没有继承返祖半妖的普通人，却屡次与太后过招，还从未吃过什么大亏，为西临争取到了许多的利益，其手段与能力都非比寻常。
顾靖远表面上的强硬又桀骜，京都多次传出他不遵召令，还威逼太后的消息，而在现在的宋世杰看来，或许当时顾靖远不是不想遵从，而是根本就没有办法遵从。
若是他一味的顺从，西临恐怕会被霍氏劫掠殆尽吧!
经过最近的相处，宋世杰对顾靖远也略微有些改观，知道了他的许多不易，那种敌对的心思也淡了许多，再加上他在西临的军营里走了一大圈，都没有找到一个善火攻之数的人。
他开始合理的以为，顾靖远也许真的只是在自己被劫掠后，捡了个现成的粮草而已。
直到那件事的发生。。。
顾靖远屡次带着宋世杰一起出兵，靠着他的方儒之力，西临的兵家实力强盛了许多，周围许多部族被他们吞并，南朝也开始有了明显的忌惮，居然送来礼物已示慰问。
这也是太后惯用的手段，给个巴掌再赏颗糖，跟训狗似的。
顾靖远在不屑她手段的同时，也秘密在京都开始布局，光是西临强大根本远远不够，他要让南朝的朝堂主动土崩瓦解，届时打倒云氏才不费吹灰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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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这个快马交到皖卿跟九方家的手里，他们知道该怎么做的。”
顾靖远递给齐雨一封密信，神色有些幽深，他没想到自己抢粮会招致这么严重的后果。
北嫪城没有收到粮草，援兵又迟迟不到，焉鹤太子因此身死，云曦琅倒了，他身后的宋家也跟着被太后拔除掉了。
霍家在南朝一家独大，肆无忌惮，竟然开始屡次暗杀起他跟顾皖卿来了，看来之前的慰问都是太后放到烟雾蛋啊!
九方家在京都也是屡次受到霍氏的打压，逼得他们开始给顾靖远写信，以抢夺粮草的事情开始威胁顾靖远，要求西临跟他们同仇敌忾，一起对付霍家。
抛开威胁不谈，顾靖远也是会答应九方家的，毕竟霍家不乱，南朝怎么会乱呢！
就是九方家的威胁让他觉得有些可笑，他们居然以宋世杰来作为威胁，简直可笑。
若有一日宋世杰真的威胁到西临以及他弟弟的安全，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将这人一剑捅死，所以宋世杰怎么可能会是威胁呢？他不过是自己笼中的一只小兔子而已，顾靖远如是这样想。
“王爷，我有事情想跟你说！”宋世杰抱着些书本从外头漫步进来，刚好就看到顾靖远神情忽明忽暗的将一封信递给齐雨，还听到了他的那句“九方家”。
他眼中愣怔一瞬，随即便不动声色的略过疑惑，朝顾靖远笑道：“哈！你有事啊?那我待会再来吧~”
宋世杰说着就要转身离去，顾靖远及时叫住了他：“站住！有什么事就说，本王这无需你避讳。”
顾靖远的声线冷硬得没有一丝感情，却足以叫一旁的齐雨惊掉了下巴。
自家王爷是个什么脾气他最清楚不过了，莫说宋世杰其实只是西临王府的一个俘虏，就算是坐上百宾都不可能得到顾靖远这态度。
还记得宋世杰第一次站在书房门口的时候，里头的众人正与顾靖远火热的讨论着西临的事务，根本没有功夫搭理他。
他因此一个人在廊前站了好久，等到最后天都昏暗了，西临的官员才从书房离开。
顾靖远看着宋世杰脸色有些憔悴的站在门口乖巧的敲门；“那个，王爷忙完了吗？我现在进来会不会打扰到你？”
“进。”顾靖远朝他点点头，宋世杰瞬间就欢脱的在侧椅上落座，然后还是给他讲起自己来的目的：
“我来是想跟王爷说，城外的寺庙里有许多灾害过后失去父母的孤儿，他们无家可归，您看现在能不能开一个济善堂接收他们，授予这些孩子课业教导，假以时日，相信这些孩子也能成长为西临的依靠，所以王爷能不能拨一些款啊？”
宋世杰一边不动声色的拂过自己僵硬的大腿，一边朝顾靖远涛涛不决的讲述济善堂的好处。
顾靖远只是安静的听着，面色淡然，看不出喜怒。
等宋世杰都讲述完半天了，他才抬头定定的看了一眼对面的男人，音色有些漫不经心的冷：
“济善堂？你在门前站了这许久，就是为了第一时间同本王说这种事？”
他修长的指节在桌案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音色是那么的嘲讽：“听闻你跟那位已故的焉鹤太子是同窗好友，想来你们定是受了同一位老师熏陶，竟然连做事的手段都大相径庭，一样的愚不可及！”
“王爷这话什么意思？”宋世杰有些不悦的抿住了唇角，他实在不明白顾靖远为何要说他愚不可及，筹备济善堂难道不是为国为民的大事吗？
顾靖远不仅骂了他，居然还骂到云曦琅头上来了，云曦琅在京都救助那些无家可归的孤儿和流民是多少人称颂的善举，就连他也将云曦琅视作标杆和榜样敬畏，怎么到了顾靖远的嘴里，就成了愚不可及的事情了！
顾靖远将宋世杰的不悦看在眼里，男人低垂着眉眼，眼神带着些不悦和倔强，像只被扯到尾巴的小兔子，愤怒又委屈。
小兔子见顾靖远看着他不说话，更加的恼羞成怒起来：“说话啊！济善堂有什么不对？我这可是为了造福西临的百姓，王爷的臣民。”
‘呵！’顾靖远闻言就笑：
“宋大人未免太天真了些，西临若是将银钱都拿出来做善事，军队又何以为继?若没有精锐铁蹄，国力势弱，就算开再多的济善堂，西临照样会衰败下去，这种因小失大的软弱决策，也就只有云曦琅跟你们宋家才能做得出来。”
他颇为冷血的一字一句告诉宋世杰，南朝会有今日这般衰败，实在是与他们软弱的决断脱不了干系。
“焉鹤太子确实贤德，那非悲天悯人的情怀，连本王都想瞻仰一二，不过他也着实软弱，南朝之所以文弱，全因皇帝将朝中有实权的武将都打压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