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洞主赐福,诸魂回避

数个时辰后，白日拂晓。

如今虽已过了年关，可爆竹却依旧在，到处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今日正是“赤眼洞主”巡天地的第一日。

以往日的习俗可规定，每年的今日，百姓要交出赋税，他们要在门口摆上一个桌子，桌子上则呈现瓜果与红包。

在爆竹声出现时“赤眼洞主”会出手赐福，保佑此处平平安安。

而站在洞主身旁的二位李氏宗族的一对乩童将在桌上拿走赋税。

便是这样陆续收上赋税，若谁交出的赋税不足，李氏宗族隔日将上门询问，若依旧不交，衙门便立刻下判决直接将人斩首。

这样的事不是首次了。

李氏宗族作为本地的土皇帝有滥杀的权利！！

而陈宁作为平阳县中的破落户，自然也是要交税的。

鉴于他今年要加入当地兵籍，平阳县的衙门与李氏宗族允许他仅交一斤肉。

说实话，这么一斤肉放在平阳县普通百姓眼里说不上多，最多能熬粥吃几天，可他却不能如此，陈宁自从到此方世界后，半年时间饥一顿饱一顿，可没真正饱肚，别说一斤肉了，他已经大半日没吃过饭，若不是系统及时来临说不准可能都死在茅屋中了。

而作为交不起税赋的兵籍，平阳县自然不会轻易夺了性命，最多是将他此生的俸禄化作赋税，往后他必须要替平阳县与李氏宗族卖命，这么一条命不属于自己。

对于自己的性命攥在他人手中的后果。

陈宁是从未料想过的，如今正好是“赤眼洞主”巡游世间的日子，他大不了杀上一场，搏一搏，若李氏宗族的人身上有邪祟特质，那么对于他练武自然是颇有益处的。

至于杀了人后如何逃窜？

他默默看了一眼茅屋身后的丛林，作为当地有名的破落户，他平日里饥肠辘辘，时会入山中捡菌子吃，虽说每次容易见小人，但至少不会那么轻易饿死。

此“涤魂山”来历不凡，有传闻是昔日“赤眼洞主”路经此地，看到山里有无数怨魂祸害百姓，因此强行出手，将此处涤荡一空，此后将平阳县作为自己的洞天福地，镇守一方，尤其是在故事中是一位猎人的李氏祖辈，直接成为了他的代言人。

虽说这样的传言不知是真是假，但陈宁知晓，他杀了人后唯有从此处逃窜才能不进入衙门，南方的修行者虽然说不上多，可保不准李氏宗族中便有，为了警惕，他必须要谨慎伪装，深深吸了口气，感受到脑海中呈现而出的八极拳。

与气血锤炼法不同，八极拳呈现的是一幅图，一幅山河图，其中有一双拳头从天而降，这么一幅图上篆刻了古华夏的字。

“拳镇山河？”

陈宁轻声自语，渐渐将知识容纳于心后，门外各处响起了一阵鞭炮，声音接连不断，像是倾盆大雨不断沙沙作响，而且从县中到县外，逐渐要到他的茅草屋中了。

他知晓是“赤眼洞主”巡游要到自己的地界了。

虽说他有心杀人，可却不能操之过急，对方人多势众，他依旧是血肉之躯，刀兵加身会流血，在没见到世间的修仙者究竟有什么能耐之前必须要理智。

将手中的柴刀藏入囊中。

随后，他虔诚不已的茅屋中拿出了仅有的木桌，其中有好几处刀痕，是他从市场上捡来的，原本此处放的是猪肉，李氏宗族将商贩处死后，他便将此物拿回了茅屋中。

如今放置于门口，其上呈现一碗稻与三炷香，青烟袅袅，也是像模像样的。

至于一斤肉的赋税？

他交不起！

也不可能会交，如今的动作是为唬对方而已。

但凡上钩，他便立刻砍了对方的颅骨！

“咦，小陈子今年不入山躲起来啦？”

“一斤肉的税赋对于他而言可是很高呀！”

“交不起可是要砍头的。”

“阁下有所不知，小陈子今年挑上兵籍了，要替咱们平阳县卖命，交不起赋税也不至于一死，至少能将俸禄作为赋税交到平阳县的手上，不会直接死咯！！”

“哦？可真惨。”

此处虽在平阳县的角落，可街坊邻居却并不会少，主要原因便是李氏宗族与衙门压榨太狠，不知有多少百姓原本是富户，如今却只能成为平民。

在平阳县最里面一层便是李氏宗族的人，第二层才是衙门，第三层才是富人，第四层与及第五层便到县门口，其中便是陈宁与一众破落户汇聚。

县门口则与“涤魂山”串联，平日有重兵镇守，可今日“赤眼洞主”出行，为了避免有人交不起税愤而杀人，李氏宗族自然是将镇守于山脉中的当地兵籍带回了县中。

听闻一旁的街坊在讥讽，陈宁的眼神冷漠。

他身上有隐秘，当地的街坊又怎么可能没有？

人类在无奈而绝望时，往往会寻找信仰作为依靠。

平阳县的百姓亦如此，受李氏宗族压榨，他们无可奈何下在山上见到了个破裂的“土地庙”，不知是谁控制不住率先下跪哭喊，其余人自然是纷纷下跪。

唯独陈宁一向独善其身，久而久之自然受到冷落与驱逐。

对于此事他不甚在意，当今世上邪祟太多，自从平阳县的破落户在跪“土地庙”后，他们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甚至有不少人此刻早已卧病在床无法起身。

也正因此事的出现，陈宁自然不会在意一众将死之人的嘲讽。

在门口布置了三炷香后，他找了个椅子坐下。

以历年的习俗而言，鞭炮声响到此处后，李氏宗族的子弟以及其中的长辈将会出现于此，在他们则会出现一对“乩童”作为神降巡游世间，而往往一对乩童在李氏宗族中地位尊贵，通常是未来李氏宗族掌权者的预定人物。

或许今年也不会出什么意外。

陈宁默默思考，如今正月十五，春季已到，南方时不时便会出现细雨，平阳县的青石路面像起了一层水雾，走在上方极容易滑一跤，可却有人不会。

轰隆！

轰隆！！

巨大的牛皮鼓声响彻平阳县，不少人在此处燃起爆竹，噼里啪啦不绝于耳。

空气中呈现出了一片浓郁白雾。

“洞主赐福，诸魂回避——”

一声呐喊震耳欲聋，像是从蛮荒中喊出，令人感受到古朴，陈宁抬头望去，见前方有一对乩童不断腾挪，身上金衣玉缕，在一旁不断跳跃，眼神呆滞，似乎真的是有赤眼洞主肉体，而在二位乩童的中间则有一尊神像，手持一柄长枪，怒目圆睁。

赫然是平阳县有名的“赤眼洞主”！

这么个神像上下全是金子，在白日下金光烁烁，折射璀璨光芒，宛若真神临世。

平阳县的邻里街坊虽然痛恨李氏宗族的剥削，可对于赤眼洞主他们必然是恭敬的，一个个俯首跪地，主动拿出了赋税，希望赤眼洞主今年能赐福。

见到这么一幕，陈宁哀叹，赤眼洞主身上的金子可全是百姓的血汗，李氏宗族在他们身上剥削，他们反倒是跪地，希望能受祝福。

真是该死的世道呀。

耳旁吵闹，他攥紧了隐藏在衣袍中的柴刀，默默地看向李氏宗族与“赤眼洞主”的游行队列，此刻一个个街坊而过，没多久便已到他的门口了。

“陈宁，可准备好赋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