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飞燕掌中轻
“听说二小姐在百花宴上左右逢源,说来既是二小姐出类拔萃,大约也是相爷教育的好,此乃“虎父无犬女”。”
苏玉瑶得体的回应,“不过承蒙张贵妃和其余妃嫔错爱罢了。”
“过分自谦也是骄傲,老夫看来,你才是巾帼不让须眉。”
有人拿出宴会上的诗词品赏,“今日,有个叫青鸟的大获全胜,那诗词真拍案叫绝,掷地作金石声啊。”
其余人不时地赞许她,其实也不外乎异常人情世故罢了,苏玉瑶明白如何应对。
她准备早早回去休息,但苏玉琳偏轻移莲步走了出来,“阿瑶为我们家增光添彩,难为她小小年纪就脱颖而出,父亲,女儿提议不如敬酒一杯,算作褒奖。”
苏玉琳回头,悄无声息的朝侍女彩月摆摆手。
那彩月早准备好了一切。
“只怕阿瑶不胜酒力,白白惹人笑话。”
“不够点到为止,更何况,昨日是你及笄之礼,算是双喜临门,姐姐敬你。”前世,苏玉琳就喜欢玩儿这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说是喝酒,不外乎让她喝个七荤八素,丢人现眼,好显得她苏玉琳更得体端庄罢了。
这鬼蜮伎俩,前世她看破不说破,甚至于多次配合表演。
但如今……
一切变了。
苏玉瑶征询父亲的意见,今日相爷倒开心的无可不可,“小酌一杯不碍事的。”
看苏玉瑶喝了一杯,苏玉琳继续满上,如此周而复始,自是存心让她丢人。
前世这一对姐妹花时常徘徊于王孙公子的酒宴樽前,久而久之苏玉瑶早修炼出千杯不醉的本领,三杯两盏对她来说,不过小试牛刀。
但苏玉琳哪里知道这个?
见苏玉瑶接连不断喝了三杯,她又提议宾客来祝福,一来二去,倒喝了不少。
时机到了,苏玉琳准备见机行事。
“阿姐,阿瑶已熏熏然,不好继续,怕是要回去休息了。”
“今日宾客盈门,主雅客来勤,稍后你再去吧。”
苏玉瑶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
今日宴会上,大家肆意饮酒,各种赞美纷至沓来,但这些赞美都是送给苏玉瑶的,和苏玉琳没半点儿关系,她眉头一皱,又计上心来。
“今日也该及时行乐,得高歌处且高歌,你不如跳支舞来应和此情此景?”
前世,为让姐姐进入龙庭,她学了琴棋书画,尽管枯燥乏味,但一想到姐姐日后可走到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苏玉瑶也乐在其中。
她先后学了急促的胡炫舞,曼妙的惊鸿舞,以及精妙的金盘舞。
传汉武时期有赵飞燕者,纵身一跃可上金盘,着人托金盘,飞燕翩翩起舞,如烟笼寒水,如月笼轻纱,举世无双。
时光荏苒,那已是白头宫女口中的天宝遗事,但前世苏玉瑶为协助姐姐,硬生生从故纸堆中将金盘舞的曲谱和动作搜了出来,日日勤学苦练,差点半身不遂这才练就了惊为天人的舞蹈。
今日……
是苏玉琳自讨苦吃让她表演,她何乐不为?
一念及此,苏玉瑶急忙推诿,“今日高朋满座,我却出来表演,成何体统?”
“我自然知道你怕发挥失常,今日能来相府之人,都是阿爹新知旧雨,饶是你跳的不好,总不至于贻笑大方。”
换言之,就算表演的不好,大家也会包容海涵。
短暂的犹疑后,苏玉瑶点点头。
“既然如此,阿瑶却之不恭。”
众人见苏玉瑶准备跳舞,兀自后退,认真观看。
但见苏玉瑶走到八仙桌旁边,将那装红提的金盘转动一下,那盘已竖起在桌面滴溜溜的滚动起来,苏玉瑶提口气纵身一跃,青烟一般落在了金盘上,她手之舞之,兴之所至衣袂飞扬,举重若轻,如痴似醉。
大家起初还担心她会否跌下,自是为这冒冒失失的疯丫头捏一把冷汗,等看过一个鼓点后,发觉这看似凌乱的舞步,居然是配合了节拍和和弦的,这一下众人无不瞠目结舌。
他们放缓了呼吸,似乎担心稍有差池会吓到苏玉瑶。
那金盘已滚动知桌子一边,众人瞠目结舌。
“哎呀,小心啊!”
父亲急忙靠近,准备保护苏玉瑶。
父爱如山,在此刻展现的琳琳精致。
但苏玉瑶非但没有滚落下来,反正,她身体倾斜,腰肢如杨柳轻盈摆动,居然拉了一招惊心动魄的蜻蜓点水,紧跟着动作比刚刚还绵密精致。
看到行云流水的表演,苏玉琳自叹不如。
暗忖,怎么又弄巧成拙了?
见诸位都目不转睛看着这一切,苏玉琳用力推一把丫头彩月,彩页重心不稳,一个踉跄飞了出去,她一把冷不防就推在了苏玉瑶身上。
苏玉瑶重心不稳,跌了出去。
因了两人的撞击,桌上一个瓷瓶应声而落,顿时四分五裂,宾客见状不妙,急忙后退,眼看着苏玉瑶就要栽在瓷片上,苏玉琳顿时露出阴谋的诡笑。
但下一刻,苏玉瑶并未栽倒,倒可怜了倒霉虫子彩月。
彩月一把按在了瓷片上,一身惨叫后,两手顿时鲜血淋漓。
众人都以为彩月使坏,唯独苏玉瑶看的真切,刚刚是苏玉琳给了彩月一下。
苏玉瑶的身躯朝左边倾斜了过去,就在这千钧一发,她撞在了苏玉琳身上,俩姐妹倒在了一边,苏玉琳嘭的一声撞在了墙壁上。
一切戛然而止。
刚刚撞击的力度很大,以至苏玉琳脑袋上顿时起来了一个显而易见的疙瘩,苏玉瑶急忙搀住了她。
“阿姐,你没事儿吧?都是我不好,我满以为这段舞对我而言不在话下,日日操练都是出神入化,今日也不知道怎么搞得,倒跌了过来。”
“阿瑶,你没事儿就好,姐姐自然没事,都是我不好,明知道你喝了酒还要你跳舞,如今我后悔莫及。”
苏玉琳声音哽咽,黯然神伤。
倒是旁观者相爷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眼神格外复杂,看看这个,又是瞅了瞅那个。
“父亲,都是女儿不好,您受惊了。”
这本应该是苏玉琳的话,但苏玉瑶却未卜先知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