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赵之阳,心病还须心药医
南开郡。
郡城里这几天看着平平静静,实则内里暗潮汹涌。
只要稍不注意,就能将一整个家族几百口子人给淹没。
清凉山山匪横行多年,不想却是藏着打算谋反的私军。
这是件多大的事啊。
然后,那私军将领王平,明明被抓进了郡守府,却在第二天畏罪自杀,死了!
那又是件多大的事啊。
再往后,赵阁老拖着病体过来寻鬼医医病,不想鬼医却疑似被萧氏给控制了,最后赵阁老寻医无果,病逝!
这又是一件多大的事啊。
听说连皇帝都震惊了。
再怎么说,赵阁老与今上都有拜师之谊。
皇帝震怒。
赵尚书前来奔丧。
还有,郑家嫡长公子也在南开郡。
听说是,追查西北军饷贪墨案,一直追到的南开。
而南开郡正好有私军,多么明显事,那个贪墨的主谋就是将西北的军饷,给偷运到了南开郡。
郑家未来的少家主,在南开郡查案,却遭人算计,受了重伤,一直躲在南开休养。
据说那个被追查的奸细,他姓李。
虽然并不是赵郡李氏的族人。
但是,却是南开郡守李长如的同乡。
一切箭头都指向了郡守李长如。
若是真让这些事都给落实了,只怕不但李长如性命不保,就连整个李氏都要受牵连。
所以,郡守李长如这几天是真的很苦恼。
他的脸那天在祭台被炸来的石头崩到,半张脸血肉模糊。
如今已经过了好几天了,理应结痂好转。
可是,他一整宿一整宿的睡不着,上火到牙疼,那伤口如今不但没有结痂,还有发炎流脓的趋势。
只能刮骨疗伤。
郎中一边诊治,一边小心翼翼的提示可能的风险。
“如今伤口恶化,若不刮骨疗伤彻底去除腐肉,只怕会高烧不退。但是,若是刮骨疗伤,那又可能会毁容。”
连性命都要不保了,毁不毁容的也没什么要紧。
反正他又不是娘们,靠脸活着。
李郡守摸了摸已经有些发烧的头,“刮吧,本郡守受得住。”
本来,他这两天是要去找那个姓顾的,去要能种开死生花的养料的。
只要这养料到手,他上供给本家,应该能让他逃过一劫。
可事赶事,赵尚书竟然亲自来了,还来得这么快,让他真的腾不出手来。
那郎中烧着刀子刮骨,咬着木棒“受刑”的李长如疼得直抽抽,正准备吩咐给他一副麻沸散,可是外面又有人来报。
“郡守大人,尚书大人召您过府一叙。”
躲是躲不掉的。
李长如嘴里的木棒咬得更加用力。
那郎中额头全是冷汗。
若是这次再治不好郡守,只怕他脑袋要搬家。
可越是这样,手就越是抖得不像话。
李长如就更加痛苦。
李长如遇见赵阁老的时候,只是一个穷书生,出身也与赵郡李氏完全搭不上边。
连个庶支都不是,自然也就攀不上李家。
正因为他与赵郡李氏搭不上边,却又姓李,所以赵阁老才对他施以援手。
并在一次机会到来时,特意向今上举荐了李长如。
赵阁老只以为自己对李长如有救命之恩,有知遇之恩。
就觉得李长如应该比效忠皇家,更效忠他,效忠他们赵氏。
事实上,这么多年,李长如不断的往上爬,确实是赵阁老的安排,也确实对赵阁老极是忠诚,就算是当上了南开郡的郡守,在赵阁老面前,他就好像一条狗一样,赵阁老也以为他只是一条忠心于他们南阳赵氏的狗。
但实际上,他错了。
李长如虽然不是李家的嫡系或庶支,但是却并不是与李家毫无关联。
他本来就是李家精心布置,引到赵阁老的面前,故意让赵阁老抬手施恩罢了。
就如同,赵阁老对狄老三爷做的事一模一样。
故意让对方向自己施恩,如此,就能引对方入局。
经过的无比的疼痛,李长如去见赵尚书的时候,脸上绑了绷带,脑子无比清醒,但是恨意也更增几分。
只是,他一向会演,就算心中有恨,脸上受伤也不能笑,但整个身子骨却都是软的,腰趴得极低,就好像他是赵尚书的狗。
可是,赵尚书却不是赵阁老,也不是赵之阳。
李长如姿态摆得极低的道:“拜见尚书大人,小的来迟了,还请尚书大人责罚。”
赵尚书却是漫不经心的一声冷哼,“别来这些虚头巴脑的。该怎么说话就怎么说话,再怎么说,你也是朝廷命官。”
李长如还打算说些恭维话,赵尚书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你们李家以为,将我们南阳赵氏捏在手心之中,让我们赵氏做什么就做什么,不需要了,就可以推出去挡死吗?”
“可是你们忘了,我们赵氏,也是一匹狼,一匹杀人会见血的狼。”
李长如想辩驳自己与赵郡李氏无关,但是在赵尚书如狼一样利的眼神里,却说不出辩驳的话,低下头去。
赵尚书曲眼看他,轻哼了一声。
之前容他在南开郡,不过是用他在南开做郡守,比其他人更可靠。
毕竟只要赵氏与李氏没有撕破脸,那李长如就是赵家的一条狗。
就算他不愿意,李氏也由不得他。
“李氏少了赵氏为助力,一样无异于自断臂膀,所以无所谓我们赵氏巴着你们李氏,一切不过是合作而已。”
“还有,我可能不能拿李氏怎么样。但是,对于你,哼哼……”
意思就很明显了。
我一个南阳赵氏,对付一个庶民出身的小官,轻而易举。
我一个当朝尚书大人,拿捏你一个郡守,就好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别耍花招。
不得不说,赵尚书老辣,只几句话就将李长如的心思给戳破了。
就算要推一个人出来当替死鬼,那也是你南开郡守李长如。
而不是赵氏。
你李长如想着脱身是不可能的,不如领着赵家一份情,自己扫掉所有不利于李家和赵家的痕迹,主动顶罪,将赵家李家都排开在外,还可豁免一家死罪。
不得不说赵尚书是个人物。
当然,赵阁老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人物。
不然怎么都不可能,坐到阁老这位置。
只是老了老了,身边溜须拍马的人多了,心思用得少了,南开南阳又是赵家的地盘,他疼爱孙子,又一向无事,自然有些事便麻痹大意了。
再就是头风频频发作,也会让一个人焦躁失智。
赵尚书捻了捻手上的佛串。
若不是早前,他就让人寻了此物,此时只怕也和子阳一样,受到阵法反噬,躺在床上无法起身。
李长如离开后,赵尚书身后走出一个人来。
这个人就是属于赵尚书的私卫季三沐。
如果说季二宏老成却缺乏狠劲。
季四年轻冲劲大却不够老练。
那么,这个季三沐就完全综合了两个人的优点,摒弃了两个人的缺点。
“公子的病……”
季三沐陈诉事实,赵尚书却不急。
“心病还需心药医,他死不了。”
他得受些教训。
不过,也是时候见一见那个火命女了。
但是,他还需要一件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