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研一6
而在这样繁忙的日子里，天海的恋情告急。
临近毕业，仅仅因为课业打工还有就业就问题就满口抱怨的男朋友，果然不值得留恋。
熬过新公这一关之后，再回首，天海发现她已经分了手。
就一时冲动，告诉对方已经不想用电话维系感情，也没有感情可以维系了。
“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要为自己走得太快而遗憾，是他没能跟上你的脚步。两个人如果连思想都不能共鸣，在一起又有什么意思。”绚希听说的时候也不过是这样感叹了几句。?
天海叹息，就是说，绚希也并非完人。明明她伤害了对方的感情，却依旧被绚希偏袒着。
绚希辩解：“喜欢一个人，不就是给了对方伤害你的权利。所以，我就说爱情太麻烦了！再说了，人这种动物本性喜新厌旧，你与其自己在那里忏悔，不如祈祷他赶快找到一个更加契合的恋人。”
天海不理解，“你的意思是我跟他不契合？”
“佑里，你们只是都长大了。”绚希用一种老成的口气说出来这样一句话。
听了好友的话，天海对于恋情结束的歉疚也随风散去，她的确没必要对已经逝去的感情念念不忘。
绚希只在最后提议，“但是，下一次有这样想法的话，就坦率点说出来。或许干脆了当些，对方的痛苦能更少呢？”
在她看来好友唯一的“瑕疵”便是拖延，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她那种鸵鸟般的逃避心态，就是以拖延的方式期待着自己能回心转意。
结果最后也是她自己先忍不住。
若是一渣到底把分手的责任推给对方也就算了，绚希好歹还可以用吐槽的方式抱怨天海两句当作提醒。
结果这家伙自己手都分完了，还在这里内疚伤感。
显然认识到了自己草率的行为伤害到了别人，却又不敢也不能再去道歉。
天海听完沉默了好久，却又感激绚希的直言不讳。
从东京回宝塚前，天海约了前男友出来当面道歉，解开心结。
两个人各自聊了近几个月来的生活，各自反省在恋爱中的自己太过将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而忽视了对方的困扰，最终让感情变淡消散。
最终，他们各自走向各自的车站。
而男友说天海比以前更加自信，也更加自我了的时候，天海笑着回答，“我好歹也站在了舞台上啊！”
或许很久以后她会组建家庭，会排解丈夫回家后偶尔的对工作苦闷的抱怨，消除子女在外遇挫回家后才能展现的苦恼。
她也许会像她的妈妈一样，因为爱着的家人，而成为一个女超人。
可那不是现在，现在她是天海佑希，宝塚歌剧团月组的天海佑希。
所以现阶段，她做不到也成不了大家公认的“好女人”。
短暂休假后再回宝塚，绚希说不清楚天海有哪里变了，正待她想要发掘时，剧团通知她们要组建各自的后援会。
天海那一脸惊恐、满脸都是“干嘛找我”的表情逗笑了绚希。
她终于放下心来，“太好了！我的佑里还是那个佑里！”
“你还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天海顾不得还在走廊，拍了下绚希的肩膀，好让靠谱的同期赶紧想想办法。
还好刚刚绚希机智，说需要考虑下再回复剧团。
而天海还在不可思议当中，那可是后援会！而她们，才研一啊！
后援会在宝塚的世界里定义为粉丝自己运营管理的组织，但又有些约定俗成的“规矩”。
比如说，一旦成立后援会，演员本人就要开始承担一定比例的票房，越靠近top的位置，承担的越多。
后援通常会直接付钱，或者由演员先拿票交给后援会，然后由后援会在内部进行抽选贩卖。
而这些票就是所谓的剧团分给演员的需要销售出去的“份额票”。
若这个剧的top很有号召力，那么连带着像是绚希这样的小演员的后援会里的票也会跟着抢。
就算自己的后援会内部消化不了，也会被别的演员的后援会借走份额，不用担心需要“贷款上班”。
若是票房不好，那全组从上到下，都不好过，而top要担首责。
只不过，很多时候，就算总票房不错，若是演员自身问题的话，哪怕是自掏腰包，后援会和演员本人也不愿票房号召力不行的事被外面知道。
归根到底还是因为票房是晋升评判中的重要指标，毕竟没有哪一个组想要票房号召力不行的star。
所以啊，商业剧团自有自己的商业运行标准，就算绚希不评价不感兴趣，也得配合营业，毕竟“打工人”不是？
但绚希也见识过后援会的疯狂，有些前辈比较好说话，后援会甚至想要管起演员的私生活了，这个绚希可就不能接受了。
所以，面对剧团的再三询问，她终于提出：“我虽然不理解我有什么值得粉丝喜欢的。但既然她们要建的话，我有几个要求要说，她们如果能答应的话，再说组建的事。”
“第一，我不需要粉丝来接送我，也不用准备便当什么的。”
“第二，我不需要粉丝在剧场外面等我上班下班。我不会因为她们在外面等着，所以我就抛开工作，为了让她们看一眼而早早下班的。”
“第三，我不准后援会以送我礼物的名义，从普通粉丝手上收钱。我不收任何高价礼物。”
“第四，我不指定任何后援会内部的领导职位，由她们自己推选。如果后援会有活动，告诉我该怎么配合就好。”
绚希都这么说了，天海自动跟上，要求也和绚希一模一样。
面对着这么敢说的两个研一生，一同来商量这件事的组p和组长都惊呆了。
哪一个被通知可以组建后援会的演员不是开心雀跃的！
只有这两个，觉得组建后援会是要她们的命，也不怕把粉丝吓跑！
但最后，虽然认为这俩人可能就是太年轻，不知道天高地厚，上面还是同意了她们的想法。
这还要得益于上一部剧的大获成功，让月组慢慢回到了曾经那个鼎盛的时期，终于不用担心票房问题了。
毕竟月组现在并不急需这两个立刻从粉丝那里吸纳人气稳固票房。
相反的，通过她们两个和粉丝间的谈判，剧团还可以掌握更大的主动权。
至于这个绚希，想法倒是很有意思，反正本人都不怕得罪粉丝，不急于建立后援会，那剧团怕什么。
看惯了太多明星诞生，大家都知道，有些明星要升起，是拦不住的。
到目前为止，她们两个还只是演了些露露脸的小角色，唯一的新公还不是主演。
一个台词多的配角而已，就能让这么多人入坑。
接下来一旦明确她们两个的star位置，再接连拿几个新公的话，粉丝自然会蜂拥而至。
所以剧团根本不怕条件严苛而导致后援会建不起来。
绚希和天海，可是上天送给宝塚的逸才，剧团在没有大冲突的地方，自然选择宠着养着，好让她们快点长大。
也只有领导层们知道，她们多渴望看到这两个人能长成宝塚最独一无二的star。
而面对本人和外界时，这些还太遥远，现在还不便言说。
九月，两个人跟着若央参与了她的小剧场公演《青春的旋风》。
这一次两个人都获得了有台词的角色，演到了戏份不算太重的配角，但这以研一来说，已经是了不得的事情了！
但之前几个月的经历让两个人谨小慎微，生怕导演再起幺蛾子，曾经被针的经历，也让她们习惯了对每一项准备的事无巨细，面面俱到。
干最多的活，偷最少的懒，日复一日的在排练场和课堂上挥洒汗水，她们的努力也被很多还不太熟悉的上级生看在眼里。
等到今年绚希生日的时候，在名古屋演出的凉风回来公办，月组的留守人员便一把抓住她们的二番手，要给她庆祝生日。
于是，刚刚回到宝塚的凉风也一把将躲在角落的绚希也拉了出来，然后和绚希一起过生日。
到这个时候，和绚希还不太熟悉的上级生们惊讶，“竟然是同一天的吗？”
“这孩子死活不肯让我们说出来呢！还好kaname记得。”同样上级生的若央笑笑。
别看绚希平时又嘴甜又活泼的，跟天海两个合在一起，简直就是月组的相声二人组，说学逗唱，干什么都行。
甚至于余兴节目，也都属73期最不要包袱，什么都可以演。众人喊起安可的时候，起哄什么就表演什么。
可提到过生日这种私事，绚希便像是换了个人，说什么都不肯用自己事耽误大家的时间。
被上面重视，却没有半分骄傲自满，天天紧盯着自己做的不好的地方，一遍遍重复……
这大概就是绚希这样招人喜欢的原因了吧。
所以她们几个知情人也只好保持沉默，打算下班后再去给这孩子过生日，自家孩子，再多宠一些，有些特殊待遇，也没什么吧！
不管怎么说，在剧团的第一个生日，还是成年，不喝酒总说不过去吧！
还有，得学会抽烟才行，是不是成熟的男役从抽烟的姿势就能看出来。
拒绝不了，绚希便接了烟和啤酒，收获了凉风给她的大大拥抱。
哦，还有一大块蛋糕。
凉风递上蛋糕时这样说着，“佑里酱不吃奶油，所以当时给她少少的一点，律酱可是什么都吃的吧！”
被站在月组顶层的人清楚饮食偏好是什么滋味，说不上来，但触动不已。
所以绚希和天海都默默记住了那一刻。
而和大前辈一同过生日，就问绚希什么心情。
绚希抽了一口才学会吸的烟，却咳了半天。
总算缓过来之后，她才故作深沉，“以后要成为独当一面的大人了啊！我还明明才18岁！”
“又敷衍！”来自提问的天海的抱怨。
嗯，只不过，绚希也有不敷衍的时候。
在佳子的生日时，绚希用口头描述的方式，一帧帧还原凉风那天对她的笑容鼓励和关爱。
气得佳子当场变脸。
虽然最后送给佳子的生日礼物是绚希厚着脸皮找凉风求来的to签就是了。
但佳子一边喜滋滋地抱着签名录像带喜不自胜，一边硬气地坚持了一周，愣是没有搭理绚希的求和，直到绚希又送来了米菲兔。
天海叹了口气，替佳子感到担忧，怎么就不能再生久点呢！这气也消的太快了！
她敢打赌，绚希就是因为佳子太好说话才有恃无恐的，这家伙肯定下次还敢！
而从剧团通知，到两人的粉丝终于妥协一个多月的推拉后，终于建立了后援会。
越来越多的粉丝也在后援会建立后，找到了组织，会通过后援会或者剧团给他们寄信或者卡片。
虽然绚希和天海还是不知道这样不成熟的她们有，什么值得饭这样喜欢的，也不知道她们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痴迷。
但她们还是会在有空的时候尽力去回复饭的疑问，然后由后援会转达给饭。
可这其中还是有少数人不愿不遵守宝塚的规矩。
从她们八月回来后，便不断有粉丝跑到宿舍附近窥伺的，直接往宿舍楼楼下的信箱塞信件的。
最夸张的时候，爆满的信件甚至滑到了前辈们的邮件箱里。
这一切都让天海处于抓狂的边缘。
毕竟因为她，总是打扰到别人。
相对于绚希，这些事件对于心思重的天海来说更像沉重的包袱，压在她心里喘不上气。
对此，绚希意识到不能看着同期继续崩溃下去。
她就直接把寄到两人宿舍的信分别交给各自的后援会，麻烦她们寄回去。
她拿出了熬新公的气势，打算和这些粉丝死磕，“这样不就行了，多寄几次，就不会每天邮箱饱满了。”
遭遇到私生粉的第二周，天海还是有了新的想法，“律酱，对不起，我想搬家！”
绚希愣了一下，但还是表示理解。
她其实并不意外，而她自己也在更早的时候就动过搬出去住的念头。
现在这样的情况，被粉丝骚扰也就算了，因为这些粉丝，她们还得承受上级生的打量和压力，绚希自己也觉得不痛快。
而搬出去，也的确是立竿见影的解决办法。
“也好，那我也搬出去吧！和你住了这么久，我可不想和别人住！而且自己住的话，以后洗澡，也会方便很多！”她就像诉说天气一样，下定结论。
迅速敲定搬家事宜，刚刚考到驾照的绚希，用自己刚到手的新车，帮天海搬了家。
而她自己也在那一天，搬出了住了三年的堇花寮。
果然还是住到外面舒服啊！
想什么时候洗澡就什么时候洗澡。
也不用在练习到全身酸痛的时候，爬到上铺才能睡觉了。
只是，剧本看到兴奋处想要分享时，那一声“佑里”便无人回应了。
“就有一点点孤单而已。”绚希在自言自语时强调，“但我和佑里，也不能住一辈子啊！”
而不光是她，天海也不好受。
她搬了出去后，短暂的因为有了自己的房间而开心后，很快面临了更多的烦恼。
接连一个多月，精神状态反而越来越差了。
绚希看着她连续换了两个住址，却还是有“神通广大”的粉丝会偷偷在半夜按响她房间的门铃，也是服气了。
这还不如堇花寮呢！
连绚希都好奇这些人是怎么找到的天海家。
后来还是有斗争经验的前辈提醒，“可能是跟踪，也可能是办某些业务的时候泄漏了信息。”
好心的前辈还建议，“找一间门禁好一些的公寓就可以了。”
绚希这才想起她去天海家里时，的确没看见楼下有管理员，更别提门禁系统，难怪陌生人可以轻易上楼呢！
恍然大悟的绚希又很快理解这是因为什么。
刚刚拿工资的天海肯定不会向家里伸手，而她们才拿工资几个月啊，就算加上之前还算丰厚的奖金，也没有多少钱。
而且，一向节省的天海自然不会去住那种带有管理员和门禁的高级公寓。
“你这样也不是办法，要不搬过来跟我住？说实话没有你还真是不习惯呢！”绚希实在看不下去了，在某一天排练后建议道，“我那里还有一间空着的。”
绚希想了想觉得果然可行后，便化身房产推销员：“而且你也去过嘛！离大剧场又近，早上都可以多睡半小时呢！”
“公寓还有24小时管理员，没有钥匙的话，开不了公寓的门和电梯。”
“就算混进了公寓大门，如果脸比较陌生的话，也会被管理员询问，至少我目前还没被打扰到。”
难得绚希一口气说了那么多房子的优点，可天海还是没有一口答应。
话音未落的那几天，天海有些纠结，绚希的提议无疑是她最好的选择。
可是，都好不容易住出来了，她实在不想因为她，再打扰到绚希正常的生活了。
但后来形势所迫，天海果断妥协。
从11月13日到12月20日的《me and my girl》大剧场重演。
新人公演的演员公布当天，演员表上，11月27日新人公演主役比鲁定为天海，绚希要演贾姬。
天海只花了五秒钟，便决定还是继续厚脸皮地缠着自家同期吧！
谁让她是首席来的！
救命的时候还拘什么小节！
果然还是绚希最靠谱啊！
那时候谁也没想到这样一住就住到了她退团为止。
当天的围读会之后，绚希帮天海搬了家，把天海打包塞进了生日时爷爷送她的公寓。
一栋离大剧场不太远，新建成的8层公寓的5楼。
正如天海来做客时参观过的那样，三间卧室，两套卫浴系统加一个厨房、一个客餐厅。
唯一的一间主卧套间自带卫浴，本来就被绚希用作客房，供家人临时或者朋友来玩时留宿使用。
剩下两间刚好一人一间，都是朝南的卧室，谁也不偏向谁。
最后两个人共享外间那个带浴缸的大浴室和厨房。
而多亏了预科生养成的良好习惯，两个人接下来的同居愉快。
天海搬出来后，甚至不想在食堂吃饭，于是开始了她们两个人的自炊的生活。
绚希看得眼馋，不知不觉间变成全靠天海的手艺和剧团食堂养活的干饭人。
对于绚希竟然能把自己做的奇奇怪怪的食物吃得津津有味这件事，天海怎么也不能理解。
毕竟这位可以说得上是非常讲究吃喝。
对此，绚希给出答案：能有食物吃就应该感恩了！而且味道真的挺好的。
而天海再次搬家的事，她也通过电话告知了家里，还邀请妈妈可以在她新人公演那段时间过来住住。
用绚希的原话，“请转告阿姨，很想吃阿姨煮的炖菜！好久没吃到阿姨做的菜，我都饿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