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坠入兔洞
法戈相当不客气的坐在小兔子公园中帐篷营地的折叠凳上。
隔着作为篝火的油桶，坐在对面的是宫子四人。
在了解了兔子队的生存情况之后，实际上法戈早就对自己被毁掉的衬衫不生气了。
学生嘛，都属需要包容和引导的，回头多布置一点课后作业就行了。
于是场面就变成有些奇怪的四双眼睛和一双眼睛大眼瞪小眼。
法戈以自己极其空虚和无意识的温和目光看着自己对面的几人。
宫子几人看起来倒是神态各异。
宫子倒是看起来相当冷静，只是为如何解决问题而感到有些头疼。
美游看起来好像是发现了法戈实际上的恐怖本质，脸色惨白的站在边上。
咲希看起来相当的不满意，似乎觉得自己队长的态度太软弱了一些=。面对法戈这样“不识好歹”的大人就应当重拳出击，让他灰头土脸的回去。
法戈要是能看懂咲希的意思，估计也会陷入疑惑。但SRt学院的学生的自负却在别的地方让法戈相当头疼。
还有一位身材最好，但不知为何在大热天还穿着毛衣的萌绘同学，对法戈也是没什么好脸色。
“嗯......萌绘同学，看着装你应该不是负责战斗的人员吧？”
法戈见到对面四人中的三人身上装具齐全，除了萌绘。
“诶呀，这位大人眼睛还是挺尖的嘛，有意思诶。”
“我只是想说，弹药和油料的堆放点看起来管理有些混乱，无论是弹药还是油料起火，都会迅速的蔓延开，然后你们所有的弹药库存就会变成巨大好看的烟花。”
法戈说完之后还用手做了个炸开花的手术，伴随着口中一声轻轻的“噗”，模拟出一个骇人听闻的蘑菇云形状的烟花来。
“诶？有那么危险吗？”
“火灾隐患已经形成了，难道你真的要等到起火爆炸了才会去检查吗？兔子队补给困难，全部烧光了可就没有了。”
法戈并不是在耸人听闻，关于自己小队的窘境她们自然门清。
出于对愉快的放烟花的生活的期待和弹药可能因为保存不当而自燃起火之间的矛盾，萌绘决定暂时放下和这个可疑大人的对峙，先去照顾一下自己的弹药箱们。
“老师果然厉害，只是看了一眼就意识到了营地的风险，”宫子撩动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眼神平静但冷漠，“但不管您是来做什么的，请回吧，作为SRt的学生我们只接受学生会长的指挥和调动。”
宫子看向自己的目光，既不是盟友也不算敌人，只是冷漠，老师是独立于盟友和敌人之外的第三方，不愿意被接触者。
自己的学生封闭自己的内心，老师也没办法简单的敲开她的意识。
法戈叹了口气，这一次交涉看起来并不顺利：“我今天过来，并不是以老师的身份与各位交涉。”
“您不是老师还能是谁呢？即便是我们也都知道了夏莱中入住了一位新来的老师，手段很狠辣，行事强硬。对于您这样的大人，Rabbit小队没什么能与您谈的。”
这都是些什么评价？
法戈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自己什么时候成了狠辣、强硬的风格了？自己只不过是在剧院里面间接引起了一次恐怖袭......咳咳，恐怖的爆炸；以及拆了一家工厂的保安机器人，就为了收点每个月的保护费而已。
这么看来自己好像还真的是正事一桩没做。
这下汗流浃背了，兄弟。
“我最近了解了一下SRt学院的宗旨，据我所知虽然SRt学院是只接受学生会长的直接指挥，但最终目标是维护基沃托斯的和平稳定，对吗？”
“是这样，”宫子点点头，“作为SRt学院的学生，自然是应当以保护基沃托斯的安全为己任，但不代表我们会接受其他人的指令。”
“那我只是以一名基沃托斯市民的身份与宫子同学您对话，你可以叫我住在夏莱大楼里的热心市民。”法戈按压着戒面上镶嵌的祖母绿，冰冰凉凉的感觉让自己能稍微降低一些血压，好和这群坚持着自己的自负的学生交流，“作为一位住在附近的市民，我想指出来，将公园的绿地改造成靶场是不是有些不太负责任？”
法戈伸出大拇指，指了指不远处的绿地。
“鉴于今天发生的情况，我作为队长确实需要负一些责任，按照老师的建议，兔子小队会担负起维护靶场的责任的。”
交涉多少有了些进展，虽然法戈的意思是让她们几个想要练枪打靶就去夏莱的靶场——不过看在宫子抗拒的表现上，以及另外三人或反对或无所谓的程度上，法戈并没有继续自己的话题。
他知道，今天继续说这些，是指白费口舌而已。
“如此这样就好，既然肩负了维护基沃托斯和平的责任，那么不管是作为老师还是市民，我应当尽我所能支持你们。”
将SRt小队的各位说服，是一个长久的过程，但俗话说的好，“附庸是结盟的高级形式”。在将小兔子们纳入到夏莱的指挥系统之前，先建立稳定的合作关系才是当前要务，罗马不是一日建成的，如果能让兔子小队的成员对自己的形象有所改观，那么后续的事情就会变得顺利起来的，大概。
“咕～～”
“......”法戈刚准备起身，就听见了在宫子后面传来的声音，似乎是因为饥饿而传出来的腹鸣声。
视线扫过去，便能看见咲希红着脸，目光游移的样子。
法戈这回学聪明了，没有询问宫子或者咲希，而是看向边上的美游。
“美游同学，我想请问一下，兔子小队现在的伙食情况。”
“呜......最近每天的配额是一个腌肉罐头和两片硬面包。”
“每天？你们还是一年级的年纪，每天吃这么点够吗？”
“老师，请不要关注细枝末节的地方，”宫子插入了对话，听起来似乎对法戈的关心不是很感冒的样子，“SRt学校的学生自然会找到办法解决补给问题的。”
刚刚打算站起来的法戈又重新坐了回去：“我就与你们分享一下我这里的故事，一支部队饮食情况会直观的反映在战斗力上，营养不足的部队战斗力往往不如补给充足的部队，只能啃着硬面包的将士在执行任务时士气自然比不过能吃上热食的部队。各位既然是要保护基沃托斯的学生，那么还得认真吃饭才行。”
法戈从座位上站起来接着说道：“就当是我作为市民请各位吃顿饭好了，跟我来吧？”
“老师，请不要用这种方式尝试和我们打好关系，”宫子停顿了一下，“像您这样的大人，觉得一切都在掌握中，可以随意的对学生们做出自以为是的判断......”
“.....您其实并不关心学生，您只是想满足你心中的良心的谴责而已——作为老师必须应当帮助学生，Rabbit小队会自己解决麻烦的，并不需要您的帮助。”
“想的很多呢，宫子同学，”法戈并没有因为学生的指责而不满，不过是年轻学生有点脾气而已，“但人总是要吃点东西的，不管是未来的生活还是复兴SRt学院，饿着肚子可不行。”
终究只是因为SRt学院的优等生没了学校之后的失落感导致的。
“队长......反正老师说只是以市民的立场支持我们.....”法戈听见咲希低声对宫子说道。
考虑了一阵当前兔子小队面临的补给告急的问题——反正已经吃了上顿马上吃不上下顿了，这个时候矜持下去手伤的只能是自己。
虽然很难接受来自老师的施舍，但在饥饿面前还是不得不选择低头。
“唉......像你这样的大人，最讨厌了，想一出是一出的，真是拿你没办法，”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在法戈的偷换概念下，用诡辩的逻辑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
在法戈的花言巧语中，法戈同时可以是基沃托斯热心市民和老师两个身份，虽然指向的都是同一个人，但是来自“基沃托斯热心市民”对SRt学院的应援这种理由倒是对于她们而言接受程度更高一些。
“嗯，美游也一起来吧。”
法戈看了眼边上的美游，不知何时头顶上已经沾了两片树叶，肩膀上还站着一只鸟。
“吾诶？我......居然没有忘记我嘛......恩，我会一起去的。”
于是一行四人高高兴兴的走向了公园外面。咖啡厅碎裂的玻璃窗已经换上了新的，周围的护栏还没拆除。
咖啡馆内部的地上玻璃渣也清扫干净了。
“平常我不在夏莱的时候就在这里，各位要是不想去夏莱的话，可以在这里找到我。”
宫子倒是毫不留情的批评起来了老师的日程安排：“身为老师这么重要的人，每天行动轨迹这么固定，要是被人盯上怎么办？您的安全意识太差了。”
“这个时候后就不要说这些事情了，先坐下吧。”
等到几人开始吃东西的时候，才想起来好像有谁落下了。
与此同时，刚刚清点完弹药油料库存，并且做了一点简单的防火抑爆措施的萌绘回到了营地中央。
人呢？？全员偷跑不带自己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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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可甩了甩自己的头发，粉色狐狸耳朵竖起，看起来手感非常不错。
将自己的武器甩到身后，开始进行今天的工作。
根据安排，她在下来附近的商店街上找了份兼职。
在外卖寿司店做一些柜台工作，顺便在后厨帮忙做些寿司。
但这并不是这位学生的主要工作，甚至连副业都算不上。
只是为自己的任务找个伪装而已。
不过看着有些破败的商店街，即便是临时工作，心思细腻的妮可还是选择摆正工作态度。
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看着偶尔在路上经过的学生——大多数是前往夏莱的。
有时候还能看见夏莱的老师前往自己隔壁的咖啡馆吃饭。
说实话，如果到此为止的话，她对老师的印象或许还算不错。
每次经过都会与自己打招呼。
有时候只是点头，或法戈摘下帽子表示问候。
偶尔从咖啡馆离开的时候还会在自己这里买一份稻禾寿司带走。
两人交集不算多，但妮可也能感觉到，和夏莱的老师打交道并不是一件难事——总比某个每天都能提出要求的粉毛绿色眯眯眼飞机场某学生会室长强。
当然前提是你能成为夏莱的老师的座上宾。
从这里开始，妮可对于法戈的印象就迅速的变差了。
在温和有礼的面目下，法戈隐藏在代表文明的西装外套中，似乎隐藏着的是难以想象的面目。
最近对于法戈的留言也正在变多，当中大多是只是没有来由的空穴来风。但即便是以妮可的观察的出的结论。
那么多可疑的流言中总不可能全都是假的。越是接触就越是能感觉到此人在自己的伪装下有着另一张面孔。
法戈：猜得很准，下次别猜了，都给你懂完了。
正在胡思乱想的同时，法戈已经在咖啡馆吃完饭，先让兔子小队先回去了。只留下自己一人来到寿司店门口。
“老师，真巧啊，今天也来了？”正在自己准备收拾收拾结束今天的兼职的时候，法戈出现在了店面门口，“你的稻禾寿司今天也留了一份，打包好了随时可以带走。”
“哦，非常感谢，还是和以前一样，1500信用点？”法戈心不在焉的说道。
法戈并不傻，她知道这名学生是来监视自己的。
周围根本没什么人流量，寿司店几乎都是每天下午就关门了，在这种没有客人的地方工资也不会太高，除了夏莱近之外，根本没有任何地段上的优势。
但法戈从没在夏莱见到过这位学生。
不难推断出这位从没在自己面前自我介绍过的学生的目的。
两人心照不宣，谁也没捅破窗户纸。
法戈拿上这份稻禾寿司，走回公园。
他刚刚想起来出来吃东西，忘记叫上萌绘了。
（萌绘：请打开麦克风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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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掉了与兔子小队的第一天。
回到了夏莱的法戈，将自己在突袭饮料厂策划时候的白板取了出来。
监视学生、兔子小队、防卫室......
他记录下了三个关键词，目前这三者表面上的联系看似非常简单。
监视自己的学生和兔子小队都是SRt学院的学生，法戈在几人的袖章和制服上面见到了相同的徽标。
防卫室负责SRt学院的学生遣散后的安排——大多数是分配向瓦尔基里学院的。
瓦尔基里学院又是受到防卫室指挥的武装。
兔子小队也是因为防卫室方面表示她们拒绝遣散安排而移交给自己处理的问题，换句话说至少在目前而言，兔子队对于自己而言就是烫手山芋一个。
但法戈也很快就注意到了，所有事情的核心都围绕在防卫室开展，不管从哪里开始算起来，最终的重点都是防卫室。
解开了领带的法戈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看着距离自己几米远的白板，上面写着自己的证据和推测，但没有一项能完全证实。
除非防卫室是想要夺取基沃托斯的主导权，不然也没有必要这么急着将唯一有可能威胁自己的SRt彻底打散，而且还在不断的强化自己的力量。
但这种行为实在是......没有意义。
因为法戈非常清楚，在完成了所有的准备工作之后，防卫室的目标肯定就是夏莱和学生会其他部门。
花耶就算对权力的渴望膨胀，也不至于达到这种程度吧。
法戈阴沉着自己的面孔，昏暗的灯光下安静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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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看起来显然是没有休息好的法戈老师出现在了街上。
以自己一如既往的出门时间，正好经过了刚刚开门的寿司外卖店的门口。
妮可刚刚才把卷帘门升起来，就看见了路过的老师。
此时的老师看起来没有往日的精明样子，甚至法戈的样子看起来有些邋遢，当然是对比昨天的他来说的。
脸上带着眼袋和黑眼圈，没有梳好的头发从额头上面垂下来。
如果妮可分辨的没错的话，法戈还在自己的衣服上喷了点香水，用来掩盖自己身上的烟草气味。
“老师昨天晚上看起来也相当辛苦呢。”
昨天晚上我想了半天，没搞懂到底是谁派你来监视我的，毕竟对于防卫室最好的选择应该是把你和你的小队也送到瓦尔基里里面去，纳入自己的指挥系统里面。
法戈想要这么说，但这么直接的质问还是没问出口，他没有证据对方也不会承认，当然更重要的是现在还没到应当问出这些问题的时候。
所以法戈也不能直接回答，自己昨天晚上思考你背后的人是谁，只能选择搪塞过去。
“嗯，的确，昨天晚上文件批的比较晚。顺便请给我一份河童卷。”
法戈点了一份店里面最便宜的，只是紫菜米饭包着黄瓜而已，现在的自己完全没有享受美食的精力，他精疲力竭，只想拿上食物之后去隔壁咖啡馆来一壶咖啡。
妮可转过身，一边处理法戈的点单，一边看似轻松的说道：“今天就是我在这里上班的最后一天了。”
恩......监视任务结束了，法戈从帽檐下露出的目光稍微变化，既然即将离开那就能挑明问题了。
将问题放在明面上不会危害本身就身处危险中的自己的处境，但是却可以震慑到她背后的人，法戈可不是什么提线木偶。
“最近生意不景气吗？店主打算关门大吉了？”法戈跟着妮可的话说下去。
“老板收到消息，说是这边这几家商业街要被移除，然后要修建新的商业街。”
“真不错，夏莱边上要动土我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法戈看似无所谓的样子，妮可却注意到他正在瞟着边上小兔子公园的方向，他多少也猜到了对方将消息透露给自己目的，想必边上的小兔子公园也是改建的对象之一，“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你从这里撤走完全可以不用通知我吧？”
法戈认为是时候了。
他直接戳穿了自己已经发现监视的事实，反正妮可也说了自己将要撤走了，都不要紧了。
“那是因为看在公园里面都是我可爱的后辈们的份上，”妮可将包好的河童卷切成两半，装在塑料饭盒中，“说实话，我很不喜欢你，老师。”
“我没法让每个人都喜欢我，但我已经尽力了。”法戈无力的摇摇头，“你也知道，有时候不是自己找上事情，而是坏运气降临到头顶。”
“老师，实不相瞒，您给人的感觉非常的不妙，但......”妮可尝试着看穿法戈的内心，“如果您可以一直坚持下去的话，我还是可以相信你的吧？”
“不管怎么说，老师还是应当照顾自己的学生的，”法戈接过妮可递过来的河童卷，转身前往隔壁的咖啡厅。
“但是看在你也很关心我的可爱后辈的份上，我就告诉你这个消息好了，小兔子公园也在开发项目的范围里面，老师会怎么按照您所说的一样帮助那几个学生，我姑且就期待着好了。”
总的来说妮可的态度还算友善，但却也能听得出来，对自己这个成年人的评价着实不是很高。
两人到最后也没有进行正式的自我介绍，法戈和妮可都知道，如果不再见面，那么介绍也毫无意义，而下次一旦再见面，估计也没有这样能够聊天的机会了。
完成了最后一单生意之后，在此处兼职的神秘狐狐高中生就消失了，寿司店也正式关门大吉。
在这一天之后，法戈每次路过这里，就再也没见到这家寿司店开张了。
在法戈的白色证据版上面又多了两条线索，不知名开发商和小兔子公园的改建计划。
是时候应该清点弹药，整理武器了，接下来将有硬仗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