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孤魂野鬼
陪着孙娃娃吃完这顿饭，我们几个都心情沉重。
离开的时候，我们往钱袋里多塞了一些钱。
“这次奇袭，战事处那边应该会对战场侦查打扫几天，你们先回去歇着吧。”
聂政看我们疲惫的样子，也是让我们赶紧回客栈休息。
看着在门口和我们挥手告别的孙娃娃，我同样挥手和他告别，同时对着聂政道。
“你也是，也受了点轻伤。他们这次应该是来给我们一个下马威的，不会再发动大进攻的，趁这几天多休息吧。”
边走边说着，韩观氿叹息着，表达对于自己幻想的破灭。
“虽然一直有个将军梦，可是上过一次战场之后……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保护那些牺牲的人。”
赵玉娇没有多说什么，毕竟也是经历过生死的人。
我则是安慰着韩观氿。
“即使现实与想象的有差距，但是你也别太灰心。你今天的勇猛表现，很多人因此得救。而且，你成为将军，早日结束战斗，也是在保护更多人不是吗？”
韩观氿点点头，认可这样的说法。
很快，我们就走回了客栈，推开客栈门的一瞬间，看到了我痛苦回忆的化身。
武极端坐在客栈里，见到我们进来，给我使了个眼色。
“我靠，好壮啊……”
韩观氿不认识武极，惊叹武极高大的身材。
赵玉娇向我看来，之前的战斗，她应该看到了，武极就是击碎陨石的其中一道身影。但是我也从来没有讲过我和武极的关系。
“啊，这个，额…玉娇观氿，你们先回去吧，我出去有点事。”
武极如拎鸡仔一样把我拎起来，出门一纵，就朝着城墙飞去。
“师，师父。好久不见啊，哈哈。”
武极到了一处城墙上，把我放下来，我尴尬的和他打招呼。
“你跑过来干嘛？”
武极瞪着我，我一时间吓得忘了说话。
“你不是去蕴涵宗了吗？李阳怎么就放任你跑了这来了？ ”
她质问着我，当我说出，我向宗门提出了外出历练点申请并得到同意后，武极无奈的叹了口气。
“没受伤吧？”
虽然他平常不苟言笑，不过还是很关心我的。
“回师父，弟子没什么大碍。”
“没事就好，我看你也在那片战场上，你知不知道之前有一道强大的攻击，是谁打出来的？”
他应该说的是我早上打出来的一拳，不过，现在还是不告诉他了吧。
“回师父，我在战场上遇到了一位蛮荒少女，名叫巧那。我观她全身刻了很多蛮荒语，练体极强。我与她交手时她爆发出强大的力量，我也只能躲闪。”
（作者：你就编吧，一说一个不吱声。）
“以身为器，盗天乾武术……”
武极根据我的描述，认出了这种招数，呢喃着。
“亏你能从那种攻击下跑了。”
武极夸了我的逃跑技术，我不好意思的笑笑。
“对了师父，我来长城，一是为了为了能替长城出份力，二是，我想看看师父，以及，沈大人。”
武极看了看我，虽然还是那张铁板脸，不过却让我跟着他
嘿嘿，武极就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
我乖乖跟着他，在不远处的城墙上，时隔数年，终于再一次见到了那位带我走上仙途的男人。
“沈前辈，给你带来个人。”
“是武极啊，何人要见我？”
沈天下收回看着远方的视线，转过头身来。
武极挪到旁边，我与沈天下四目相对。
“师父。”
我立刻跪下。
沈天下没有想到我的到来，愣在了原地。
回过神来，他这次没有用灵气，而是用手将我扶起来。
“好久不见了啊。我，还配你这声师父吗？哈哈哈。”
他双手按在我的肩膀上，眼神里闪烁着想念和歉意。
“您和武大人都是我的师父，您们如果不配这声师父，天下，也没人配了。”
我笑着说着，沈天下十分欣慰。
“是吗？是吗……哈哈，这么久不见，都长这么大了啊。都成大小伙了！”
他仔细打量着我，如长辈般关心我，询问我现在的状况。
“你们聊吧，我先走了。”
武极识趣的走了，让我们单独叙旧。
“李阳经常和我传音，说一些你的事情。最近他忙，也没怎么传音。没想到你居然来这里了。”
沈天下好奇我突然来了这里点目的。
“我啊。”
我抚摸着面前粗糙的城墙，手指划过刀剑在上面留下的痕迹。
“只想为万象出一份力。我多解决一个敌人，就少一份牺牲。仅此而已。”
沈天下笑了，没想到，师徒二人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还想说些什么，不过此时却收到了一份传音。
他有些诧异，不过还是按照传音人的要求干了。
“畏景，去主城墙吧。龙前辈在那里等你。”
龙，龙?？
他找我干嘛？我们不能说是完全不熟吧，只能说是素不相识。
早上打的不可开交，他不会发现我的招式了吧。
我现在是又激动又忐忑吧，可以见到守卫了长城数万年的英雄，又怕他知道我的秘密。
尤其是我身体里还藏了个人。
他们这种级别的大佬，应该轻易就可以查出来吧。
“别怕，龙前辈应该看中了你什么，你只需要正常交流就可以了，不必太过焦虑。”
沈天下拍拍我的肩膀，催促我赶快去。
唉，万象唯一的圣人境，这样的面子我要是不给，说不定我的小命就不保了。
我硬着头皮爬着长城，终于，我见到了那传说中的人。
“一，一个邋遢老头？”
好不容易爬上来，看着城墙上，一个佝偻着的老头坐在那，逍遥的喝着酒。
“这怎么感觉和某人有点像啊。”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是我还是乖乖行礼。
“晚辈钱畏景，见过龙大人。”
他一只脚放在城墙上，一只脚荡着，哼着我没有听过的曲儿。
“小娃娃，早上那一拳，打的不错。”
他用手指剔了剔牙，漫不经心的说着。
“啊，这个…前辈过奖。”
看来还是被发现了，果然长城境内，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嗯，你来的时候，让长城气运高了一小截。让我瞅瞅，这大眼珠子不错，乌漆麻黑的。”
他突然跳到我身边，用他刚才剔牙的手扒着我的眼睛。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灵根的特性也是不错。不过嘛，心智好像还不太成熟。”
他又是一跳，回到了原来的位置，然后就不说话了，继续逍遥的喝酒。
这无声的沉默几乎要杀死我一般，可是我只能傻傻的杵在原地，不敢乱动和说话。
龙?看向远方，地平线的尽头，是一些废墟。
“老朋友，都到这了，不出来见见我吗？”
他没有回头，只是擦了擦嘴，似乎在对着我说话。
这里看似只有我们两个，但是我很清楚，这里有三个人。
我顿时直冒冷汗，显然龙?已经探查到了大叔的事情了，现在就是不知道他会怎么处理。
为了以防万一，我没有接他的话茬，也不敢与大叔交流，害怕被当场抓到证据。
但是我觉得，龙?的态度，怎么有些，开心？
“你，还在怪罪自己吗？”
龙?不理会我的焦虑，自顾自的说着，似乎，他已经想说这些话很久了。
“你或许怪罪当时的自己作出的决定吧。但是，这不正是大家愿意追随你的原因吗？虽然，那次大家都已经死了，就只剩下我一个了。可能会有人怪你为什么作出那样上决定，对你怀恨在心。”
“可是，因为你，我才能在那场战斗活下来，不是吗？数万年，我从未怪责过你。不光光是你救了我，更因为我知道，也只有你才会做出那样的选择，如果你不是这样的人，或许，我们大家从一开始就不会聚在一起。”
他说了很多，我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点故事，但是看的出来，他很快尊敬大叔点样子。
“你是不是觉得大家肯定都在下面怪你啊？哈哈，至少，在你面前的我，不是很欢迎你吗？”
“一个，还少吗？”
从龙?最后一句话里，我感受到了一股沧桑，一股独自在世间度过了数万年的无助。
那是，悲哀。
我低下了头，不知该说什么。
先前了解的历史中，龙?是那场气运之战唯一存活至今的人，并且从长城建立起数万年未曾离开过这城头。
他的存在，就是在阐述一种孤独。
如同孤魂野鬼般。
就像他所说的，一个，还少吗？
不少了……
“大叔……”
我呼唤着大叔，尝试与他沟通，可是，我的耳边只传来一声无奈和自责的叹息。
平时最爱胡说八道，最爱吹牛的大叔，开始一言不发。
不知所措，我只能抬头看向那道树立在这里数万年的孤独的身影。
他等了很久，一直都哼着他的曲儿。但是都没有得到他想要的回答。
“……小娃娃，走吧，老头子，耽搁你时间了。”
龙?放下手中的酒葫芦，停下了口中的歌谣。
“小娃娃，你的担子很重，远比你想的还重。你不能在这呆久，蛮荒那几个老家伙如同老练的狼一般，无时无刻不在盯着这里，一旦被他们发现，你将会被一点点的撕裂。”
“以长城为屏障，他们还探测不到万象的事，长城会为你遮蔽。在你拥有足够强的实力之前，尽量少踏足边境。离别之前，我告诉你两件事情。”
龙?伸出两根手指，对着我晃了晃。
“记住，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不必迷茫于自身。你比别的同龄人思考的更多，但是终归涉世未深，对于一些事情看法还是少了些。人是复杂多样的，你后来会见到很多。”
我连忙鞠躬，这就是在对我进行传道，天降的恩赐。
“多谢前辈。”
“第二，我想告诉你。老头子我，那场仗之前，是不会喝酒的。”
“啊？”
我诧异的抬起头，只见龙?朝我挥挥手，示意我可以回去了。
我只能点头离开。
就这样，他又继续了维持着数万年一直不曾变的事情。
龙?抓起酒葫芦，摇晃了两下。
曾经有人好奇，龙?从来没有下来过，他的酒葫芦里，到底为什么有这么多酒。何时才能喝完这些酒。
是啊，酒究竟何时才能喝完？
这又有谁知道呢？
或许很快，或许很久，或许里面的酒永无止境，又或者，里面根本就没有酒呢？
他轻轻拍打着大腿为自己伴奏，哼唱着鲜为人知的歌曲，懒散的注视着天边。
孤魂野鬼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