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初雪（二）
我想你就这样抱着我，直到天荒地老，一分不多，一秒不少——
陈虎双臂环胸，依在一侧，笑的有些嘲弄。
他身后跟着六名混混。
卫庆四人当即起身。
顾莫非脸色一沉，下意识将李舒虞护在身后。
“你特么谁啊！有病是不是？！”
不等许明月把话说完，卫庆直接挡在了她身前。
陈虎瞥向后方的许明月，不由眼前一亮。
“这小妮长得不错，你女朋友？”
“陈虎！有什么事出去说。”卫庆冷冷说道。
陈虎抬手，挑衅的拍着卫庆的侧脸。
“呵，上次带人打我，你不是嚣张吗？”
“这一次，看我怎么……啊！”
不等他把话说完，顾莫非一个抬手，直接将泡面桶盖了上去！
卫庆抬手将身后的椅子抡起，瞬间砸倒了三人！
两人同时行动，格外默契。
“跑！”
卫庆大吼一声，拉起还在愣神的许明月冲了出去。
顾莫非顺手将李舒虞抱住，紧随其后！
颠簸中，李舒虞有些发愣的望着眼前的顾莫非。
他
抱我了
……
陈虎扯下头上的一次性泡面桶，对着身边的小弟就是一脚。
“愣着干什么，快特么去追！”
六名混混这才反应过来，冲出网吧。
深夜的风，带着刺骨的寒。
“站住！别跑！”
“分开走！片姐家集合！”
看着身后紧追不舍的混混，卫庆说完，拉起许明月向另一边的巷子逃窜。
顾莫非抱着李舒虞迅速闪身，翻过围墙。
两名混混兜了几圈，找不到人，讪讪离去。
“这两个人好糊弄，大庆那边人多，难搞啊……”
顾莫非喘着粗气，喃喃自语。
“……”
李舒虞依旧沉默。
顾莫非这才意识到，他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抱着她。
顾莫非低头时，恰巧与李舒虞对视。
那双纯净的星眸在路灯下格外透亮，短小的胳膊宛如藕段，艰难的搂着他的脖颈，冰凉的小手像是冷玉，带着柔柔的寒。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雪花飘零，点缀在少女的青丝之上。
此时的李舒虞精致的不像人间之物。
她宛如在雪中诞生的绝美精灵，承载着世上的一切纯净美好。
两人离的很近，顾莫非甚至能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和快要跳出胸口的心脏。
阵阵红晕自耳后铺满李舒虞的玉颊。
李舒虞很美，顾莫非一直这样觉得。
“呃，呵，甩掉他们了哈……”
顾莫非不敢再看李舒虞的眼睛，轻柔的将她放下。
心情平复后，顾莫非不知所以的笑了笑。
“我真是疯了……”
“……”
李舒虞看着他，一股未知的甜腻在心中化开，让她不觉寒冷。
深冬的夜漆黑深邃。
李舒虞低着头，拉着顾莫非的衣角，两人一前一后，走的很慢。
不知不觉间，已到许明月家门口。
顾莫非在一旁的花盆里一阵摸索找到钥匙，心中疑惑。
“他们两个还没回来，没甩掉陈虎吗？”
“……”
李舒虞向来不会接他的话。
将钥匙收好，他们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看着飘扬的雪。
“小孩，你说雪下这么大，我们明天该怎么回去啊……”
“你会永远陪着我吗？”
李舒虞冷不丁的话，让顾莫非愣了愣。
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问，顾莫非张了张嘴，不知所云的抚了抚下巴。
“会”
顾莫非点头，又不敢去看李舒虞的眼睛，笑着开口。
“不过你现在才多大，等过几年，恐怕就把哥哥忘了。”
“不是的！除了爷爷以外，你是我最珍惜的人。”
李舒虞说着，语气中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坚定。
“哼哼”
顾莫非笑了，抬手抚了抚李舒虞的头。
“小舒虞懂事了啊，哥哥没白疼你！”
李舒虞没有反抗，沉默的将头低下，用力咬着下唇。
是啊
所有人都认为我是你妹妹
可
可是……
明明我一次哥哥都没叫过……
如果
我再长大一些
如果
我跟你同岁，是不是就……
“小非！”
不合时宜的呼喊打断了李舒虞的思绪。
许明月赶来。
“怎么，被打了？”顾莫非打趣的问道。
“你觉得可能吗？”
话音刚落，卫庆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来。
他的棉衣被泡面汤汁打湿，冻成冰碴。
看上去有些狼狈，配合上高昂的头，显得滑稽。
“都这样了，还嘚瑟呢。”
顾莫非眨眨眼，“不过也是，有你在没意外。”
“可不咋的，不看小爷是谁。”
甩掉那群混混，卫庆很得意。
奇怪的是，许明月一反常态的安静。
顾莫非以为她被吓到，没有多想。
见她没有进屋的意思，顾莫非将兜里的钥匙扔给卫庆。
“快进去把衣服换了，你一身的泡面味，难闻的要死。”
卫庆蹦跶着将门打开，将目光投向了隐在暗处的李舒虞。
“舒虞，我们先进去吧。”
看着他们，说不出的情绪蔓延全身。
李舒虞只觉得身体僵硬，再次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来到了玄关口。
许明月的奶奶已经睡下。
卫庆没有开灯，动作也格外的轻。
谁也没有注意到，
这个没心没肺的少年眼角隐着泪花，呼吸也格外急促。
小心的动作带着莫名的心酸，像他开了无数遍玩笑说出的真心话。
李舒虞没有跟卫庆进屋，站在玄关口，紧紧盯着紧闭的门，一言不发。
不知过了多久，屋门再次打开。
“舒虞，你怎么不进去啊？”
见她守在这里，顾莫非有些恼火。
“卫庆这家伙也真是，只顾自己……”
李舒虞牵住了他的手心，摇了摇头。
“不是的，是我自己……”
“行了，你去看看大庆换好衣服没，我去把他外套洗了，不然明天没得穿了。”许明月说道。
“也是”
顾莫非走入许明月的房间。
看着他的背影，李舒虞的手抬在半空，想问的话堵在喉间，没有说出口。
黑暗中，李舒虞抬眼，将目光投向了身边的许明月。
那本是清澈澄明的星眸，
此时，却像一汪幽深的死水。
平静的让人害怕。
这一刻
李舒虞才知道
她对顾莫非
是绝对的自私和占有。
她从未如此讨厌过一个人！
即使许明月什么都没做错。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许明月无所谓的摊手，又继续补充道。
“或者说，除了小非，你不喜欢任何人。”
李舒虞没有反驳，没有解释，沉默的从她身边走过，进入房间。
许明月
与其说我讨厌你，不如说，是羡慕
又或者
是深深的嫉妒
只因为你更有资格站在他身边。
以青梅竹马，朋友，甚至是恋人的身份，而不是……
妹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