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无尽深渊（一）

永夜降临，紫月升起——

高二下学期，

一中的课业压力倍增。

李舒虞除了完成每天的课余作业外，

还要练习素描速写，稳固基本功，为高三上学期的艺考做准备。

这段时间是她最忙碌的时候，

每天都会被如山的压力整的喘不过气。

好在顾莫非会陪着她到深夜黎明，

只要能听到他的声音，

李舒虞就很知足，身心的疲惫一扫而空。

她以为剩下的日子都会在顾莫非的陪伴中度过。

直到六月中旬，

顾莫非跟她讲了一件事。

“我们导师接了个科研项目，要去疆区。”

“哦”

李舒虞并没有意识到不妥。

“那个……”

顾莫非吞吞吐吐，“去的哪里是无人区，手机没信号的。”

李舒虞手中的笔顿了顿，这才意识到什么。

“那，那不是……”

“恩，我可能要失联一段时间。”顾莫非说。

李舒虞咬着唇，深吸口气。

她有些慌，

准确来说是不安。

自从李舒虞十岁认识顾莫非以后，

他们从未断联超过二十四小时。

即便无话可说，也会默契的通着电话，安静的听着对方的呼吸。

李舒虞小手攥紧，喉咙哽着，声音带着颤抖。

“要去多久？”

“一个月左右。”

顾莫非说，又紧接着补充，“能赶上你十八岁生日。”

他跟李舒虞心情一样，

同样的不舍，同样的不想失去她的消息。

“可以……不去吗？”

李舒虞第一次向他提出了任性的要求。

短暂的失去顾莫非，只是想想，李舒虞就无法接受。

“好”

顾莫非没有犹豫，甚至笑了出来。

他答应的这么干脆，倒是让李舒虞意外。

“你，不去的话，会有影响吗？”

“没给导师面子，应该会延毕吧。”

顾莫非说的很轻松，调侃道，“问题也不大，到时候就靠你养我了。”

“那不行！”

李舒虞有些激动，又紧接着补充，“我不是说养你，是延毕的事。”

李舒虞顿了顿，

“你那么努力，怎么可以为了我的任性，就……”

“为了你，怎样都值得。”

顾莫非打断了她，“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李舒虞还有些顾虑。

“可是你导师和同学那边……”

“放心好了，请个假的事，我的撒谎技术，你还不知道吗？”

顾莫非的语气依旧风轻云淡，表现的无所谓。

“……”

李舒虞没说话，只是心里堵得慌。

……

翌日

她少见的上课跑神，一整天都心不在焉。

陈昌敏察觉到了异常，点了点她的胳膊。

“怎么？跟你顾哥哥吵架了？”

“不是，他才不会跟我吵架。”

李舒虞摇头。

从小到大，顾莫非一直都很照顾她的情绪，

处处迁就，像是呵护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

之前她年龄小，也把这种特权优待当做理所当然。

直到，

顾莫非去上大学，

她和顾莫非车站分别的那次。

李舒虞才真正知晓了他的心思。

虽然顾莫非还和以前一样，

细致、温柔、处处都以她优先，为她考虑。

甚至比小时候对她更好。

但这也让李舒虞产生了一股别样的情愫。

介于愧疚和亏欠之间，

她说不清这是什么，却又潜意识的感觉，自己不能为了一时的情绪就这么自私。

李舒虞跟陈昌敏讲了事情的原委。

陈昌敏歪着头，投来了羡煞的眼神。

“你们俩的狗粮都快把我齁死了！”

“恩？”

李舒虞愣愣的看着她。

陈昌敏眼神淡了淡。

“这件事没什么对错，只是看你想怎么做。”

“你只需要知道他喜欢你，并且只喜欢你就够了呀。”

“剩下的，只要遵循你自己的心意就可以了。”

李舒虞有些发懵，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陈昌敏。

“你还是我那个狗头军师吗？”

“说什么话呢！”

陈昌敏狠狠拍了李舒虞一下，满脸嗔怒的看着她。

“人家也是会进步的好不好！”

“谢谢你昌敏，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话音刚落，

李舒虞就冲出了教室。

她来到操场角落，喘着气，给顾莫非发了消息。

「顾莫非，我想好了，这次科研，你要去！」

顾莫非秒回。

「恩？怎么了？」

李舒虞稳下急促的呼吸，眼神坚定了些。

「你别管了，你如果不去我会生气的！」

「很严重？」

「非常严重！！！」

李舒虞还特意加了个生气发火的表情。

顾莫非愣了好一会，唇角不自觉的勾起。

「那好，等我回来，给你过生日。」

看着屏幕里的消息，李舒虞愣住了。

她想起在十七岁时，顾莫非说的那句话。

“现在答应是早恋，等十八岁再答应。”

李舒虞红着脸，鼓足勇气，发送了消息。

「等你回来，我答应你。」

「那，是不是可以……亲你了？」

李舒虞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像是被东西堵住咽喉，呼吸不顺。

她完全没想到，

顾莫非会跟她说这些。

少女脸颊透红，羞涩的全身紧绷，将自己蜷缩在一起。

「看你表现！」

发完这四个字，

李舒虞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将自己的头埋在双臂中。

顾莫非看到这四个字，

深吸口气，心跳如擂鼓，不自觉的傻笑。

“一如既往的可爱~”

……

顾莫非到达目的地后，特意跟她告别。

李舒虞也嘱咐他注意安全。

毕竟无人区太过危险，在那里待一个月，她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放心。

顾莫非也给她发了语音。

“等我回来。”

短短的四个字，像是给了少女对抗孤独的勇气。

她握着手机，信心满满。

可理想丰满，现实残酷。

顾莫非只离开了半个小时，李舒虞就忍不住的开始想他。

她轻抚着指间的银戒，就好像他一直在身边。

李舒虞没什么斗志，心情更是烦躁，懒散的趴在桌上。

她在这一刻才知道，

顾莫非对自己来说，是稳定情绪的唯一良药。

三天后，

李舒虞打扫完教室，魂不守舍的准备回家。

她刚走出后门，就撞到了一个人。

“抱歉，我……”

李舒虞下意识的道歉，但在看清来人后，又猛地愣住。

程方

他站在夕阳下，表情都有些不自然。

“那个，肆哥还有些东西想给你，被我落在档案室了，你能陪我去一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