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风源师

出了大门，阿登直接驾驭马车上了城镇的主干道。

这个城镇的路面修得很平整，主干道宽敞得足够两架马车在街道中穿行。

街道的两边是各式各样的店铺，食物，服装等生活用品应有尽有。

作为领主的莫伊尔夫人显然得到了人民的爱戴，街道上的人看到他们的马车过来，纷纷停下脚步退让到两边，恭敬地向马车行礼。

纳斯尔坐在马车上看着窗外，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进入城镇，也是他第一次看到那么多人。

对于一切他都很好奇，瞪大了眼睛，生怕看漏了好玩的事物。

“艾伦少爷。请你注意自己的身份。”里维拉看着车厢里像猴子一样跪坐着的纳斯尔，冷冷地说道。

“好。”纳斯尔随口应了一句，根本没当回事，继续着自己的表演。

“艾伦少爷！”里维拉提高了一些嗓音，“请你坐好！”

“好。”纳斯尔指着窗外的一家装修看起来很花哨的店问道，“那是什么？”

“艾伦！”这次里维拉的声音更严肃了，少爷两个字也省了。

纳斯尔对于这个被强加的名字其实并没有什么感觉，刚才里维拉叫他的时候完全没有在意。

现在听到“恶龙咆哮”，一下反应过来，赶紧坐回座位上，老老实实看着里维拉。

“艾伦！你的身份是领主的儿子！”里维拉沉声威胁道，“你最好老实点！”

“是。”纳斯尔乖乖的回答，把身子坐得更正了一些。

“就这样！”里维拉双眼注视着纳斯尔，“你记得你是谁吗？”

“我不记得！”纳斯尔怯弱地回答，在这么小的空间里他生怕母黑龙出手揍他，到时候连跑都没得跑。

“我刚叫了你，你就忘了？”里维拉一瞪眼，杀气四溢。

“艾伦，艾伦，我叫艾伦！”纳斯尔赶紧补救。

“很好！你从哪里来？”里维拉接着问道。

“我该从哪里来？”纳斯尔轻声反问。

“你说呢？”里维拉没好气地说着。

“我不知道！”说完纳斯尔就准备往角落里躲。

“昨晚夫人跟你说的你忘了？”里维拉显然怒气值要满了，差点爆发出来。

“我想想，别急，冷静，冷静...”纳斯尔伸出双手示意里维拉不要发火。

昨天莫伊尔夫人对自己说了很多，都是怎么寻找他的事，他听得云里雾里的。只记得个大概，就是自己十年前失踪，现在被找到了。

记忆最深的还是那个勇者斗恶龙的故事，那故事他觉得自己应该也能写出续章了。

“十年前我失踪了，刚被找到，对吗？”纳斯尔边说边查看里维拉的脸色。

“你失忆了会知道自己失踪？”里维拉压住了火气，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个傻子。

“这个？”纳斯尔被里维拉一说直接懵了，“那该怎么说？”

“你是艾伦，你出生在莫伊尔庄园，其他的你都不记得了！明白吗？”里维拉给纳斯尔做了个总结。

“好的。”纳斯尔出门时波澜壮阔的心情现在被里维拉训得一潭死水。

车厢里气氛凝重，没多久马车就驶出了城镇，来到一条盘山小路，绕着山边向山顶驶去。

山路可不像刚才在城镇里那么平坦了，尽管阿登尽量避开一些大坑，但不时还有一些小的石子杂物磕碰到车轮上，车厢颠簸得相当厉害。

纳斯尔在车厢内左摇右晃，忽高忽低，使劲想要保持平衡，可就是稳不住。

车轮在碰到一块稍大的石子时重重弹起，纳斯尔一下就从座位上被甩了出去，随即一头扎进了里维拉的怀里。

“哎呦！”撞得有点晕的纳斯尔想要起身，不经意间，他的双手扶住了里维拉的细腰。

纳斯尔本能地抬起头，里维拉双手抱在胸前正低头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鼻尖贴近，纳斯尔只感觉后脊骨发凉。

纳斯尔一紧张乱了分寸，撑着里维拉的双腿想要站起来。

恰巧又是一个颠簸，一下没站稳，他不自觉地抱住了里维拉，本来还有一些距离的脸颊也贴到了一起。

“起来！”里维拉在纳斯尔耳边说道。

“对不起，对不起。”纳斯尔一边道歉，一边小心翼翼从里维拉身边爬开，挨着车厢壁爬回了自己的座位。

“刚才我不是故意的。”坐回位置的纳斯尔再次向里维拉道歉。

“拉扶手！”里维拉像是完全不在意，眼神看向纳斯尔身边的一个小扶手。

“好好，我不是有意的！”纳斯尔生怕里维拉秋后算账，赶紧解释。

“坐稳！”里维拉像是完全没在意刚才发生的事，说着就扭过头看向窗外不再搭理他，车窗外射入的一抹晨光，在里维拉脸庞上抹过一缕红。

“还好，还好，逃过一劫。”纳斯尔心想着，“之前几句话都可能挨揍，这次直接撞到她反而没事，这母黑龙也够奇怪的。”

又一阵颠簸后，马车终于到了山顶，这座山有近三百米高，山顶像是一个大坑，神殿就坐落在这个大坑的中央。

说是神殿，可完全没有恢宏的气势，华丽的装饰，就仅仅是一个直径五米左右的圆形小石屋。

唯一证明它价值的只有那石屋边上的一面做工讲究的青色旗幡。

这个石屋从高空俯瞰的话，更像是一个石头堆成的二米多高的坟头，那面青色旗幡在风中舞动像极了招魂幡。

“到了。”里维拉打开车门，让纳斯尔跟他下马车。

纳斯尔低着头乖乖跟在里维拉身后，向神殿的大门走去。

神殿门口左右各有一个石墩，上面放置着火盆，在石墩的边上有两名青衣卫兵手持长矛把守着。

“开门！”里维拉走到门前对守卫说。

两名守卫把手伸进背后的石壁，同时一拉，石门打开，一条通往地下的通道就出现在眼前。

“走！”里维拉在前领路，先走进了通道。

纳斯尔看着黑乎乎的通道心里发怵，赶紧追上去，一把拉住了里维拉的右手。

“放手！”里维拉甩脱了纳斯尔的手，“跟你说了注意形象。”

纳斯尔放开了里维拉的手紧紧贴在里维拉身后，没走出几步，通道两侧石壁上镶嵌的壁灯都被点亮了，发出青色的光芒。

有些亮光，纳斯尔才安下心，放缓了脚步，观察四周。

通道不宽，也就是刚好够两个人一起通过，四周的石壁磨得很光滑，壁灯都镶嵌在一人高的位置。

至于壁灯怎么会突然亮起，纳斯尔正摸不着头脑，就看到里维拉的双手隐约间像是有一丝丝青光闪烁，八成是她边走边点的灯。

“看来她还不错，我怕黑还帮我点灯。”纳斯尔对里维拉有了些许改观。

通道不长，也就五分钟左右就走到了尽头，又是一扇石门。

里维拉抬起右手摸到门边一座半人高的石台上，石门随即打开，眼前是一个有五米高的圆顶大厅。

大厅跟上方看到的小石屋一般大，正中央有一个直径二米的圆形石台，一个穿着青色长袍的中年人站在石台边。

“主教，我带我们的少爷来测试。”里维拉走到男人身边，向那个男人行了个礼。

“请上石台！”主教招呼纳斯尔过来，手指向了石台。

“艾伦少爷，请过来。”里维拉第一次很恭敬地叫纳斯尔。

“来了！”纳斯尔小碎步走到了石头中央。

“请伸出双手，手心向上！”男子对纳斯尔说。

纳斯尔照做，男子随即嘴里念诵起咒文来，“高尚睿智的风灵，请指引迷途者的归途。”

咒文念完，整个石台被青色光芒包围，纳斯尔站在石台中央，青光向他汇聚过来，隐入他的体内。

没多久一根青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射向屋顶，纳斯尔的头顶上方出现一个青色的亮点。

主教和里维拉一起目不转睛的看着屋顶，纳斯尔此时却像是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纳斯尔感觉自己在一个青色的暴风中心，身边的风强劲猛烈，自己所处的位置却异常平静。

风暴中似乎有无数精灵舞动着，时不时有些许微风吹拂，让他感到全身舒畅。

“艾伦！”一个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谁？”纳斯尔到处寻找声音的出处。

那个声音好像是在自己的脑中，忽远忽近地说着什么，可是他完全听不清楚，能分辨的只有“艾伦”这个名字。

石台上的青光全部退去，屋顶始终只出现那一个青色小亮点。

纳斯尔的思绪也被拉了回来，站在原地脑中不停地回荡着“艾伦”这个名字。

“一阶零段，没有风属。”主教对里维拉说道。

“会不会有错？”里维拉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我任职以来没错过！”对于里维拉的质疑主教并没有生气，只是淡淡地回复了一句。

“他是风属，一阶初段。就这样记录上报。”里维拉对主教说道。

主教皱了皱眉，“你知道我不能作假。”

“你也知道，我不介意换个主教重新测试。”里维拉略带杀意的跟了一句。

“你能骗多久，一旦被圣殿发现，我要接受的处罚远比死亡可怕。”主教从长袍下掏出了一根短杖，准备和里维拉殊死一搏。

“艾伦，艾伦...”纳斯尔口中反复念着，声音越来越大，一声大叫“我是艾伦”打破了身边剑拔弩张的气氛。

石台下两人一起看向这个大叫自己是艾伦的男孩，石台并没有发动，一道青光从他体内冲天而起，直击屋顶，闪耀的青色光辉，直接照亮了整个房间。

“怎么可能！源力？这是风源师？”主教第一次看到一个孩子是天生源力，嗓音都沙哑了。

这个世界上，有各种属性的力量，风属性的能力只是其中的一种。

一阶的属性力量根据使用者的能力可以分初，中，高三个等级，主要对应自身可操控属性的程度。

初段风属性，可以利用风的特性强化身体内部提升速度和攻击力。

中段风属性，可以借风为刃，起到进攻和防守的作用。

高段风属性，可以感悟到风元素的本源力量，利用元素力量形成法阵，释放法术攻击。

二阶则需要通过测试，将元素的源核融入进体内，成功融入后，元核会在人的体内与人一起成长，失败的话，不死也就是废人。

这个阶段根据对体内元素掌握的熟练程度可以分为元素使，元灵，元宗，个人所领悟的内容不同战斗的方式也各不相同。

三阶是最高阶又被称做源力觉醒，那是体内的元核彻底与人同化，产生了本源之力，人的实体可以在战斗中幻化成无实体的本源。

这个阶段又分为三段，源师，源圣，源尊，这个阶段本身战力差异并不大，但是对本源的认知和操控决定了战力的强弱。

这是一种个人悟性的差异，也可以说是天赋的差别，当然也有后天领悟出更强能力的个例。

里维拉也看傻眼了，这个自己一直看不起的傻小子，竟然比自己高了两个阶级，已经觉醒了源力。

“不对，不对。”主教看着异象消失，屋顶上的小青点变成了两个小圆圈，缓慢吐出四个字，“一阶中段。”

“刚才那是什么？”里维拉一边质疑自己看错了一边问主教。

“可能是测试中他体内的力量延迟爆发，造成了异象，哪有天生源力，这肯定是他体质有些不同，测试出了点纰漏。”主教自圆其说，“一阶中段，是风属，我们也不用相互为难了。”

“好。就这样上报吧。”里维拉虽然目睹了一切却也不愿相信，这个胆小又傻的艾伦会有比自己还强的力量。

既然现在完成了莫伊尔夫人交代的任务，里维拉也没继续去探究这些一时也搞不清楚的问题。

里维拉走到石台上拍了拍傻站着，已经失神的纳斯尔，“走吧，完事了。”

“我是艾伦，我是艾伦...”纳斯尔还有点神智不清的嘟囔着。

“我知道了。走了！”里维拉一巴掌拍在纳斯尔的脑门上。

纳斯尔一下被打醒了，很多之前学过的知识和本领都在脑中清晰地浮现了出来。

艾伦这个名字也被深深印在了脑中，这一刻起，他毫不怀疑的确信自己就是艾伦，艾伦就是他。

虽然还是没有其他的生活记忆，对这个身份他却觉得十分真实。

“我是艾伦！我真是艾伦！”艾伦激动地对里维拉说。

“知道了！”里维拉根本不在意这个少年的胡言乱语，拉着他就往外走。

“里维拉，我告诉你，我真是艾伦！”艾伦斩钉截铁地说道。

里维拉被艾伦说烦了，回头瞪了他一眼，“你走不走！”

“走！”就这一眼，艾伦立刻收起了那兴奋的劲头，灰溜溜地跟在里维拉身后不敢吱声了。

“你怎么了？”走了一阵，里维拉突然问了一句。

“没，没什么，”不管是之前的纳斯尔还是现在的艾伦看到里维拉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一点不敢瞎折腾。

“艾伦少爷。马上到门口了，你小心些。”里维拉一反常态，客客气气地关照艾伦。

“嗯？这又是哪一出？”艾伦心里打鼓。

只见里维拉身形一让，一道阳光直刺进艾伦的眼眶，一下让他睁不开眼了。

举起手挡光的瞬间，艾伦脚底下一滑一个没站稳，整个身子往前就跌了出去，眼看着就要摔个大马趴。

他脚尖一点地，身子如箭一般急射而出，快要贴地时双手一撑，在空中一个倒立转身稳稳地站在了石门外。

“嗯？”里维拉看到艾伦要摔跤本想去扶，紧接着就看到了他的那一套操作，“没看出来，还有点本事，之前是故意藏着？”

“艾伦少爷，你没事吧！”里维拉当着卫兵的面跑到艾伦身边上去查看艾伦有没受伤。

“没，没，没关系”艾伦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一结巴。

“没事，那我们走吧！”里维拉抢先走到马车旁给艾伦开好了车门。

艾伦赶紧跑过去坐上车，随后里维拉也坐进了马车，两人坐定，阿登就驾着马车下山往回走了。

车厢里，里维拉又仔细打量起艾伦。

“那个，里维拉姐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说？”艾伦被里维拉看得很不自在。

“没有。”里维拉回了一句继续看着他。

山路和来时一样颠簸，艾伦没有像上山时那么狼狈，他紧紧拉住了扶手，避开里维拉的眼神，一直看着窗外。

很快马车就到了山脚下，里维拉突然敲了敲车厢，阿登收到信号，赶紧停下了车。

里维拉走出车厢跟阿登耳语了两句，然后走回到车门前，“下来。”

没有了外人，里维拉又变回了本来面目，“快点！”

艾伦探头看了看，山脚下很空旷，四处无人，感觉里维拉是要跟他算账了。

他赖在车厢里，委屈巴巴地问道：“里维拉姐姐，刚才是我不小心，我给你道歉了，你看能不能就算了？”

“废什么话！赶紧下来！”里维拉伸手就要去拽他。

“姐姐，亲姐姐，我知道错了，你饶我一次吧...”艾伦嘴里不停说着求饶的好话还是被里维拉拉下了马车。

两人下车，阿登鞭子一仰，驾着马车就向城镇跑去，只留下艾伦傻傻地看着里维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