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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升级

懋嫔娘娘毫无血色的双唇颤抖着,不断重复说道:“灵珠儿、灵珠儿~”

皇帝紧紧握着她的手,悲痛说道:“灵珠儿好好的,我们的灵珠儿好好的。你给朕听好了,你要活下来,活到灵珠儿长大,我们一起看着灵珠儿成亲!”

懋嫔笑了,那笑容绽放在几乎没有生气的脸上,倒有着一种异样的美。

“皇上~臣妾有些话想与您说。”懋嫔娘娘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苍白的面庞因痛苦而扭曲。

细细的汗珠从她的额头渗出,好似每移动一下都是巨大的折磨。

皇帝此时没有任何嫌弃的意思,他从床边的圆凳挪坐到床边,扶着懋嫔娘娘坐起,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小荷,你慢慢说,朕听着。”皇帝的声音低沉而又悲痛。

我们识趣地退了出去。

站在外头,娴贵人似是自言自语道:“皇上连朝服都没换就来了,希望皇上的福泽能庇佑娘娘。”

赵福听了,接话道:“皇上一下朝听闻懋嫔娘娘的事,连茶水都没喝一口就赶来栖霞宫了。

懋嫔娘娘啊~要是能挺过这一关,那福气肯定比以前多多了。”

赵福这样说着,头却垂下晃了晃。

我们都清楚,懋嫔娘娘怕是没有这些福气了。

“雁心,额娘会死吗?”就在这时,有一只小手扯了扯我的袖子,我低头一瞧,四公主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正充满恐惧地看着我。

那是对害怕自己母亲离去的恐惧。

我鼻子发酸,眼里满是泪水。

蹲下身,我忍不住将公主搂进怀里,哑沉着声音安慰道:“公主别怕,公主别怕。”

我终是说不出“懋嫔娘娘会好的”这样的话去骗她。

惜棠、小棠、奶娘刘氏立在一旁默默抹泪。

寝宫的门嘎吱一声开了。

皇帝颓然地走了出来,他的身后跟着边太医。

我听到边太医说什么最多也就两三天之类的话,但皇帝在看到公主时,立马抬手止住了边太医的话。

他快步走了过来,一把抱起了公主。

公主泪眼汪汪地搂着皇帝的脖子,可怜兮兮地问:“皇阿玛,灵珠儿是要没有额娘了吗?”

皇帝的眼眶瞬间红了,他眨眨眼似乎想忍住,可泪水还是流了下来。

赵福赶紧劝道:“公主啊,您可不能惹皇上伤心,懋嫔娘娘会好的。”

公主伸出小手轻轻地抚摸皇帝的脸,为他擦去泪水,奶声安慰:“皇阿玛不难过,额娘会好的。”

皇帝再也忍不住,紧紧搂住了自己的女儿。

此时此刻,他似乎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而是人间最普通的父亲。

懋嫔娘娘的身上终归没有发生奇迹。

当天夜里她就走了。

惜棠说娘娘亥时就觉得自己不行了。

她撑着最后一口气,让惜棠把压在箱底的一身绣海棠的水粉色直径单袍拿出来给她换上。

还让海棠给她梳起了民间妇人常用的牡丹头 ,戴上一支海棠花红玉簪子。

“惜棠,我要回去了,我终于可以回去了,灵珠儿就拜托你们了。”懋嫔娘娘留下最后一句话,嘴角带着笑走了。

她终于回去了,回到那个人人都说好的江南。

阳光透过绿树掩映,洒在一片荷塘上。

身穿粉色绣海棠花长裙的善女来到荷塘边,翩翩起舞。

美目流转、裙角飞扬,她的舞姿与鸟鸣蝉鸣交织成夏日里最动听的乐章。

下一世,懋嫔娘娘,不,是连如荷,一定会像海棠花一样绽放在自由的天地间,绚丽多姿。

……

天未亮,一顶吉祥轿便将懋嫔娘娘抬出了栖霞宫,安置在了吉安所。

皇宫里的规矩,除了太后、皇帝、皇后,其他嫔妃是不能在宫内治丧的。

栖霞宫主殿也不过是撤去了那些鲜艳的帷帐、灯笼,换上素色的装饰而已。

我们陪着公主在外所办着丧事。

懋嫔娘娘的父亲早在皇帝登基前就去世了,她家里也没什么亲近的亲属,所以皇帝的一应赏赐我们都收好留给了公主。

在灵堂上,我看到皇帝亲自为懋嫔娘娘题的诗:连塘荷舞映霞光,如梦仙境醉芬芳。荷叶轻摇映美眷,舞动倩影韵悠长。

诗里蕴藏了懋嫔娘娘的闺名。

皇帝下旨:咨尔俪连氏,朕龙潜之庶福晋。淑德彰闻宫闱,倐尔薨逝,朕心深为痛悼,宜追封为皇贵妃,加之谥号勤惠仁和温睿皇贵妃,以示褒崇。

三日后,勤惠仁和温睿皇贵妃葬入妃陵。

七月后,娴贵人册封为嫔,居灵秀宫,改封号为姌。

四公主封为和硕和安公主,赐名菡初,由姌嫔抚养。

旨意下来的时候,栖霞宫,不,现在是灵秀宫了。

灵秀宫上下并没有特别的高兴。

一来懋嫔娘娘离世的悲伤还未散去。

二来姌嫔娘娘似乎也并不怎么开心。

主角都不开心,我们这些人也没什么可乐呵的。

其实我也知道,姌嫔娘娘虽然升级了,但心里头还是闷闷的。

这种闷是被当做替代品的郁闷。

栖霞宫改为灵秀宫,江南灵秀,整个宫殿都充满了缅怀的味道。

封号娴改为姌,姌者,纤细柔弱的样子。

虽然挺符合姌嫔娘娘的形象,但更符合懋嫔娘娘的形象。

好吧,这个封号的事心大点忽略不计,但公主的名字那就极为明显了。

菡,莲花、荷花的别称,菡初怎么听也有初见连如荷的意思。

但公主是懋嫔的女儿,怀念自己母亲,取这个名字无可厚非。

可就是所有的事看着都是无可厚非的,这才让姌嫔愈发郁结。

不能说,说不出,只能憋在心里。

关于这事儿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劝,总归时间久了,就释怀了。

我想起以前在家,额娘有一次和阿玛吵架,说了一段话,倒很适用于皇帝。

额娘哭唧唧地对阿玛说:“你们男人全都有过这样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成了墙上的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的上的一颗朱砂痣。”

何缘朱砂成蚊血,奈何心中月光白。

这就是皇帝目前的心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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