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海训结束
寇大彪依然心有余悸。他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害怕了。虽然成功冲上了山顶,但刚才的经历像噩梦一样在他脑海中反复播放。每当闭上眼睛,右脚踩空的瞬间和那剧烈的疼痛就会再次浮现,令他不寒而栗。
摩步三营的人分成三路,从三个方向包围了渔寮山庄,寇大彪和他的战友们也在其中。按照演习的流程,最终不知道几连的哪个战士在山庄屋顶插上了旗帜,宣告这次攻占渔寮山庄的行动完美结束。这既是一次抢滩登陆,又是一次斩首行动。
因为演习还未结束,寇大彪和他的战友们只能在原地等待,他们还要等到其他单位的炮弹打完,才能离开。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炮弹声,寇大彪想起前面冲山头时崴脚的一幕,心里还是一阵后怕。他知道,如果自己没赶回来,说不定真的会被炸死。
忽然间,他明白了,这个世界不是光靠勇气和意志就能改变什么的,任何一次意外,都可能付出沉重的代价。他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了,没有对不起自己身上背的喷火器。虽然海训前他曾动过逃避训练的念头,但最终他还是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二排的众人坐在渔寮山庄边上,静静地等待演习结束带回。
“哎!终于结束了!”章淳宇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是啊!海训结束,回去再混几天,年底再参加一次演习,我们也要退伍了!”海振涛一脸轻松地说道。
“二逼,你不是要转士官吗?”贾勇随口问道。
“我原来是想过留下来,但是出了那个事之后,我也看透了,在这部队留下没什么意思。”海振涛显得有些郁闷。
“反正你和大彪退伍回家都能拿十几万退伍费呢?我们那边是毛都没有。”贾勇一脸羡慕地说道。
“哪有十几万啊?就几万块罢了!”寇大彪连忙解释。
“今年不知道我们还去不去三界?那个鬼地方说实话还是不错的!”章淳宇问道。
“管他呢?反正听从上面安排呗!”贾勇一脸轻松地说道。
众人一边抽烟,一边闲聊,终于对讲机里传来了演习结束的消息,他们迫不及待地准备返回驻训的房屋。
集合带回的路上,寇大彪扭伤的脚踝似乎好了一些,但不知为何,他的头突然疼了起来。他起初并没有在意,因为每次训练下来,有点不舒服,有点累都是正常的。
回到驻训的屋内,寇大彪和战友们忙着擦拭刚刚使用过的喷火器。汽油的浓烈气味在空气中弥漫,刺鼻的气味让寇大彪的头疼愈发严重。他皱了皱眉,心想:“难道自己身体还没好吗?”他不由得担心起来,但似乎自己又还能坚持。
“可能是演习太紧张了,睡一觉就好了。”寇大彪心里安慰自己,但头疼的感觉却挥之不去。
几天过去了,每天一早起床,寇大彪都会感到脑袋很沉,怎么也提不起精神。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似乎并没有发烫,但不放心的他还是向班长元宇国汇报了自己的情况。
“班长,我这几天总是头疼,感觉浑身无力。”寇大彪低声说道。
元宇国皱了皱眉头,点了点头,叫来了连队的文书王强。王强拿来了体温计给寇大彪量了一下,结果显示三十七度,并没有发烧。
“你这温度正常啊,没什么问题。”王强笑着拍了拍寇大彪的肩膀,“你肯定是思想出了问题,想逃避训练。”
“我是真的不舒服,我没瞎说。”寇大彪试图解释。
“你以为别人不累吗?只有你天天挂在嘴上说而已。你就是想逃避训练。”班长元宇国义正言辞地说教着。
听班长这样一说,寇大彪有些生气,自己最艰难的训练都扛下来了,就不说冲山头扭伤了脚这件小事,现在海训都快结束了,自己还逃避个鸡拔毛啊?
寇大彪寻思着,他们也不是医生,但自己这次没有发烧,为什么头还会那么疼呢?
中午刚吃完饭,寇大彪已经感到异常疲倦,他立刻躺到了自己的草席上,倒头就睡。
谁知一觉醒来,寇大彪发现头疼的感觉并没有缓解,反而更加严重了。他揉了揉太阳穴,试图通过按摩缓解疼痛,但效果甚微。
“大彪,马上要武装泅渡考核了,快去领枪吧!”副班长章淳宇似乎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寇大彪心里一紧,武装泅渡对体力和耐力的要求极高,而他现在的状态显然不适合参加这样的考核。他看了看周围的战友们,大家都在忙着准备装备,似乎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异样。他犹豫了一下,心里挣扎着要不要向班长报告自己的情况。
“寇大彪,你愣着干什么?快点准备装备!”元宇国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寇大彪一惊,赶紧应了一声,开始整理自己的装备。他知道,如果自己现在报告身体不适,不仅会被班长责骂,可能还会被战友们误解为逃避训练。最终,他咬了咬牙,决定硬着头皮参加考核。
下午两点整,烈日当空,炙热的阳光照在每个战士的身上,汗水顺着脸颊不停地流淌。寇大彪穿上迷彩服,背上枪,站在水边,心里默默祈祷着自己能顺利完成这次考核。
“准备——出发!”随着连长一声令下,战士们纷纷跳入水中,在水里列队,开始了1500米的武装泅渡。
第一次穿着迷彩服背着枪游泳,让寇大彪非常不适应。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束缚住了一样,每一次划水都显得格外吃力。好在沿岸的海水并不深,脚能够着地,这让他稍微安心了一些。
尽管如此,寇大彪还是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惫。每前进一步,仿佛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头疼的感觉也没有丝毫减轻,反而随着体力的消耗变得更加剧烈。他咬紧牙关,努力跟上队伍的节奏。
寇大彪虽然感到疲惫不堪,但越是疲惫,他体内的潜能就越发惊人。尽管呼吸困难,视线被海水冲得越来越模糊,他还是凭借顽强的意志力坚持到了最后。上岸后,他没有立即去集合,而是跑到岸边的礁石旁,剧烈地呕吐了起来。吐光了上午吃的东西后,他感觉稍微轻松了一些。
“寇大彪,你怎么回事?怎么到处乱吐呢?”连长皱着眉头,严厉地质问。
“我有点不舒服,连长。”寇大彪虚弱地解释,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
“你不是已经去看过病了吗?”连长走过来,摸了摸寇大彪的额头,随即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一丝戏谑说道:“我看你一点事都没有嘛。现在你可是老兵了,还想再当一次病号?你们二排有个杨志磊还不够吗?”
“我,知道了。”寇大彪低声答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然后一瘸一拐地走向队列。
“怎么?你腿还伤了?你毛病还挺多啊?”连长见状,语气中带着嘲讽。
寇大彪心里苦涩,拖着沉重的身体坚持到现在,别人不相信他生病也就算了,还要嘲讽他。这让他失望到了顶点。
寇大彪清楚地知道,现在他连烟都抽不下去了,自己绝对是病了,只不过没有发烧罢了。但眼下,竟然没人愿意相信他。他一直在努力强撑着自己的身体,可别人竟然觉得他是在装病。
二排的新兵杨志磊都能装病逃避训练,而到了自己这里,班长却不愿意相信自己,如果一直拖着这样的身体训练干活,自己早晚会垮掉。眼下,除了请假去看病,已经没有其他路可以走了,先把自己的病看好,其他的东西真的管不了那么多了。
就这样,寇大彪每天忍受着头疼,终于撑到了海训结束。他从没想到,人生中的第一次海训竟会以这样的方式收场。虽然他完成了任务,坚持了下来,但命运似乎总喜欢捉弄他。
大家收拾行囊,坐车返回部队。一路上的颠簸让他的病情雪上加霜,这样的状态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星期。他心里明白,如果他叫苦,别人会瞧不起他;可不叫苦,就只能每天硬撑着。
回到连队,寇大彪并没有恢复精神,他还决定找一下郭班长。他相信老班长应该会帮他。
“郭班,我真的病了,带我到卫生队去看看吧!”寇大彪满脸诚恳,声音中透着一丝无奈。
“行,有病肯定要看。但你要是没病,就别整天嚷嚷自己有病。”郭班长皱了皱眉,但还是答应了。
郭班长陪着寇大彪走进卫生队,迎面碰上了一个二级士官的卫生员。卫生员看到他们,微笑着迎了上来。
“哟?老郭,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啊?”卫生员问道,似乎他是郭班长的熟人。
“这小子说自己头疼得厉害,麻烦你给他检查一下。”郭班长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不耐烦,眉头微微皱起。
卫生员点点头,示意寇大彪坐下,然后拿出体温计,“先量体温吧。”寇大彪乖乖地把体温计夹在腋下,几分钟后,卫生员看了看体温计,显示三十七度,正常。
“你体温正常啊,不像是发烧。”卫生员皱了皱眉头。
“可是我真的头疼,特别难受。”寇大彪急切地解释道。
“头疼的原因很多,可能是感冒,也可能是其他问题。我们这里设备有限,无法做详细检查。如果你觉得严重,可以请假去外面的医院看看。”卫生员说着,随即给寇大彪开了一些简单的感冒药。
郭班长看了看卫生员,又看了看寇大彪,眉头紧锁,“你既然没发烧,就好好安心训练,别整这些有的没的了。”
“郭班,我是真的头疼,要去外面医院看病。”寇大彪激动得说道。
“但人家卫生员给你量过体温了,是正常的。你要看病没关系,我可以请假陪你出去看,但万一看下来,你没病,别怪我不客气。”郭班长说着,眼神里透露出一丝不信任。
寇大彪听到郭班长这样说,心里有些害怕了。他也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生病。郭班长见他犹豫,语气坚定地说道:“你就是心理上有病,才觉得不舒服!”
寇大彪还想说自己难受,但此刻体温计的正常,已经宣判了他的结果。他也不明白,明明他身体非常难受,但为什么没有发烧?但眼下,已经没人愿意相信自己了,再加上身体上的难受,这让他第一次在部队里感到了真正的绝望。
离开卫生队后,郭班长拍了拍寇大彪的肩膀,“回去好好休息,别多想了。”
寇大彪默默地点了点头,心里却是一片茫然。他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宿舍,感到身心俱疲,不顾规定躺在了床上休息。他实在是太累了,头疼得厉害,什么都顾不上了。
他刚闭上眼睛,耳边就传来班里的一阵动静,好像是连队下午要去泳池的草坪剪草。班长元宇国走进来,看到寇大彪躺在床上,立刻怒吼道:“寇大彪,谁让你躺床上的?快起来干活!”
“干他妈的,我干不动了!”寇大彪懒得理会班长,依旧躺在那儿。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试试?”元宇国被寇大彪的话激怒了,脸色铁青。
寇大彪依然无动于衷,此刻他只知道自己病了,至于别人信不信,已经不重要了。他决定破罐子破摔。
元宇国见状,抄起手中的武装带,狠狠抽向寇大彪。寇大彪感到一阵剧痛,心中的委屈和愤怒也达到了顶点。他一把抓住元宇国的武装带,没想到元宇国猛地一收,寇大彪的手掌瞬间被划破,鲜血喷涌而出,但他没觉得疼,反而有种解脱的快感。
寇大彪猛地站起来,恶狠狠地盯着元宇国,心里下定决心:豁出去干一架,就算打输了,也能顺理成章地去医院看病。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战火一触即发之际,郭班长走了进来。
“怎么回事,寇大彪,你怎么出血了?”郭班长关切地问。
“我们开玩笑,不小心把他手弄破了!”元宇国连忙解释。
“是啊,我们在开玩笑呢!”寇大彪赌气地说道。
“我怎么看你还要干你的班长啊?”郭班长严厉地质问。
“我真是生病了,为什么你们就是不肯相信呢?”寇大彪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委屈,放声哭了出来。
郭班长拿出纸巾递给寇大彪,“先把手上的血止住,明天我就请假带你去看病,肯定帮你把病看好!”
寇大彪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又用几张纸巾止住了手上的血。今天的他流血又流泪,但更多的是对二排的失望。自己没有功劳,也至少有苦劳吧。为什么没有人愿意相信自己,他到底做了什么缺德的事吗?
他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关键时刻,只能靠自己。他脑中也升起了一股邪恶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