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意外生病
几天后,喷火排的几个人每天依旧和步兵连一起训练冲山头。寇大彪吸取了第一次的教训,不仅把自己的水壶灌满,还在挎包里多备了几瓶矿泉水。
每次从沙滩冲到山顶,浑身都会被汗水浸透。尽管如此,寇大彪渐渐适应了这种节奏。他告诉自己,只要心理上不害怕这些训练,咬咬牙也能挺过去。
经过一段时间的冲滩训练,终于迎来了正式演习流程的排练。这次大型演习,海陆空三军齐上阵,而摩步三营的任务是抢滩登陆,攻占渔寮山庄。
抢滩登陆后,三个单位分别占领三处高地,然后从三个方向一起进攻渔寮山庄。这个山庄便是模拟敌方指挥所的一个据点。
每次演练到最后一步时,大家都可以躲在山庄的屋檐下乘凉,等待其他人爬上房顶,插上旗帜。这样,一遍基本的演习流程就算结束了。
趁着自己这一遍流程走完,寇大彪和二排众人又按照惯例,趴在了山庄边上的屋檐下休息啊,等待着步兵营他们的人爬上屋顶。
“我之前来过这地方,旅长和政委那些领导就住这儿。”寇大彪对大家说。
“要是我们也能住这儿就爽了。”海震涛憧憬地说道,眼里闪着光。
“这里好像是个度假村,我前几天还看到有游客在海边玩呢。”贾勇吐了吐舌头,笑着说。
“演习那天,我们都要坐登陆艇。”班长元宇国突然换了个话题。
“登陆艇不就是坐船吗?”寇大彪皱眉,满脸疑惑。
“哦,你第一年没来海训,不知道。你问问死鱼二逼贾勇他们就知道了。”元宇国笑了笑,眼中带着戏谑。
“什么?”寇大彪还是不解。
“你到时候别吐就行了,肯定让你爽死。我们第一年从上面下来,全吐得稀里哗啦的。”海震涛撇撇嘴,轻蔑地说。
“死鱼,我们不是坐道桥连的那个冲锋舟吗?那不就是快艇吗?”寇大彪继续疑惑地问。
“你想得美,我们得挤在那个登陆艇里,那滋味绝对难受。”章淳宇眉头紧锁,严肃地说。
“到底有多难受?”寇大彪小心翼翼地问,眼中闪过一丝不安。
“绝对比你跑五公里或者四练习还难受。我宁可跑二十公里,也不想在那地方多待一分钟!”章淳宇愁容满面地说。
连死鱼这种猛男都怕的东西,竟然是坐登陆艇?寇大彪从来没坐过船,根本不能理解。在他脑海里,晕船这个概念还是一片空白。
虽然船到桥头自然直,没什么好怕的。但船到了海上呢?望着岸边一阵阵拍打的浪花,寇大彪心想,管他那么多呢?
几天后,寇大彪一行人穿上救生衣,站在岸边,也被迫参加了登陆艇的适应性训练。海震涛和贾勇似乎很有经验,已经提前准备好了塑料袋,寇大彪虽有些疑惑,心中也瞬间产生了不安的情绪。大不了就是晕船,忍一忍不就过去了吗?晕船难道和晕车还有什么区别吗?
“你们没必要这么夸张吧?”寇大彪对他们说道。
“我劝你还是准备一下,别到时候吐到我身上。”海震涛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岸边的海风带着咸腥味扑面而来,浪花拍打着礁石,发出阵阵低沉的轰鸣。远处的海面上依然是一片波光粼粼。一艘艘登陆艇缓缓开到岸边,船尾的舱门打开,踩着一块展开的铁板,众人跟着步兵营的人员一起进入了登陆艇之内。舱内的空间并不大,只够容纳几十个人。
啪的一声,舱门关闭,寇大彪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抑,虽然他觉得是别人有点小题大作,但想着要坐船出海,他内心也有些没底。
随着登陆艇慢慢开动,船舱内每个人的面容也逐渐僵硬,寇大彪慢慢感受到一股天旋地转的晕眩感。起初,这股感觉还并不强烈,他靠在边上的墙壁上试图慢慢调整呼吸,但渐渐地,胃里忽然翻江倒海,大脑一阵酸胀,仿佛就要爆炸。他试着看了看班长元宇国,只见元宇国也双眼紧闭,但他脸部的肌肉不断地抽动,似乎也在强忍着什么似的。
突然,似乎是一阵巨浪拍击,船身上下一个激烈地起伏。寇大彪胃里的东西也差点随着起伏冲出了他的喉咙,他极力地紧闭着嘴,试图把想要吐的东西又咽了回去。他的大脑已经没法去思考什么了。但要面子的他还是强忍着想要吐的欲望,他极力地吞咽着喉咙,已经感到呼吸困难。
登陆艇每一次颠簸,他的心脏都仿佛要跳了出来,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回到岸上。这简直是一种酷刑。跑五公里,你还能大口贪婪地呼吸,而在这密闭的船舱内,你有力也使不上,身体的每个器官仿佛都在发出求救的信号。
“大彪,你还撑得住吗?”贾勇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带着一丝关切。
“还行……还行吧。”寇大彪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但脸色苍白如纸。
“别逞强了,吐出来会好受点。”海震涛递过来一个塑料袋。
寇大彪摇了摇头,心中暗自较劲,怎么也不愿在同伴面前示弱。
就在寇大彪觉得快要撑不住的时候,登陆艇终于靠岸了。舱门一打开,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寇大彪一上岸,瞬间有种从地狱回到人间的感受,他的脑中甚至产生了马上想退伍的念头。这种无力感让他对恐惧这个词又有了新的概念。
三营的教导员一脸轻松地对班长元宇国说道:“你们防化连这几个兵挺不错的啊,都没怎么吐啊?”
寇大彪刚想一到岸边就吐,听到其他单位的领导这样一说,于是他强忍住吐意,又坚持了一会。直到队伍休息解散,寇大彪还没走几步,就到海边一阵猛吐,早上吃的稀饭和馒头全部吐了出来,呕吐物也一阵阵漂浮在岸边的海面上。
“怎么样,感觉爽不爽?”海震涛拍了拍寇大彪的背,语气中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爽你个头!”寇大彪抬起头,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无奈。
“我早跟你说了,你不信。”章淳宇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只是开始,我们去年海训还到那个无人岛上住了一个星期,要你去了,你准受不了。”
“我信了!”寇大彪表面上点了点头,但这次坐登陆艇还是让他又一次产生了放弃的念头,不是他不想出力,是他真的没想到,还有这个迪奥东西存在。他心里清楚地知道,宁可让别人抽他几鞭子,他也不想再体验这坐登陆艇的折磨。
回到连队驻训的房屋,寇大彪无所事事,恐惧和不安再次在他心头盘旋。今天他胃口全无,晚饭也没吃几口。白天坐登陆艇的经历让他心有余悸,幸好不是天天都要去坐,不然他真要考虑当逃兵了。
晚上,房屋的主人,一个满脸皱纹的渔民老乡,提着两个大桶走上了二楼阳台。
“今天请你们吃海鲜!”老乡兴奋地对大家说道,眼中闪烁着热情的光芒。
寇大彪抬头看了看老乡,心情却没有因为这份热情而好转。他本来就胃口全无,望着大桶里那些细细的像小虫一样的东西,他更加不想吃。这些海鲜看起来像毛蛤,又像生蚝,散发着一股腥味。
“老乡,这是什么啊?”海震涛好奇地问道。
“这是我们这里最有名的海蛎子,保证新鲜,你们一定要尝尝!”老乡自豪地回答。
老乡熟练地将这些海蛎子处理干净,然后放在大锅里煮。不一会儿,浓郁的香味便弥漫开来,二排的众人不由自主地围了上来。老乡烧好了这些像生蚝一样的东西,端了上来,大家纷纷拿起筷子,开始享用这顿丰盛的海鲜大餐。
“来,大家别客气,尽情吃!”老乡热情地招呼道。
寇大彪站在一旁,心里却是翻江倒海。他并不想吃这些东西,想找个借口逃离,但又怕显得太矫情。看着大家一边高兴地喝着啤酒,一边享用着海鲜,他的胃里又是一阵翻腾。
“寇大彪,你怎么不吃啊?”元宇国注意到他的异样,关心地问道。
“我……我有点不舒服,可能是白天坐登陆艇的原因。”寇大彪勉强地笑了笑,试图掩饰自己的不适。
“别找借口了,大家都能吃,你为啥不能吃?你这也太娇气了吧!”海震涛不满地说道,眉头紧皱。
“就是啊,大家都在吃,你也来尝尝嘛。”其他人也纷纷附和道。
在众人的逼迫下,寇大彪只得硬着头皮拿起筷子,夹起一个长毛的海蛎子,放进嘴里。那股腥味和滑腻的口感让他几乎要吐出来,但为了不让大家失望,他还是强忍着咽了下去。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老乡笑着问道,眼中满是期待。
“嗯,还行。”寇大彪勉强地笑了笑,心里却是苦不堪言。他的笑容僵硬,眼神飘忽,显然在竭力忍耐。
又过了一会,寇大彪感到一阵疲倦,便躺到了草席上。他怎么也提不起精神,忽然感觉头疼起来。他心想,可能是白天在登陆艇上坐得太累了,便没多想,决定先眯一会儿。
时间渐渐逼近点名,寇大彪的头疼却愈发严重,身体也开始发热。他翻来覆去,怎么也爬不起来。
“大彪,马上点名了,你快起来啊!”章淳宇推了推躺着的寇大彪。
“死鱼,我绝对是吃坏肚子了。现在浑身没力气。”寇大彪痛苦地说道,声音里透着无奈。
章淳宇摸了摸寇大彪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比划了一下,说道:“你也没发烧啊!”
“我是爬不起来了!”寇大彪的声音越来越虚弱。
“哔!哔!”值班员二排长朱由知吹响了集合哨。
章淳宇又试着拉起寇大彪,但寇大彪依然纹丝不动。“我反正叫过你了,随便你吧!”说完,他也急忙下楼准备集合。
旁边的新兵拿着帽子和武装带从寇大彪身边经过,也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连长点名时,发现寇大彪不在,连忙询问情况,“寇大彪人呢?”
“他正在二楼躺着,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病了!”章淳宇报告道。
“生病了?快去看看啊!”连长说罢,和众人一起赶到了二楼。
寇大彪此时还闭着眼睛躺着,连长摸了摸他的额头,惊呼道:“哟,他是发烧了!快送到卫生队去!”
寇大彪迷迷糊糊中,感到有人扶起自己,那人递了一瓶矿泉水给他。他用力睁开眼睛,发现是通信员毛闻堂。
“大彪,连长让我带你去卫生队,你看看还能不能自己走。不能走的话,我和死鱼还得给你借担架。”毛闻堂随口说道。
寇大彪靠在墙壁上,喝了几口水,虽然头疼得厉害,但还是感觉有了一点力气。“我应该能走,你扶我一下就行了。”他轻声说道。
毛闻堂小心翼翼地扶着寇大彪下楼,突然,寇大彪感到一阵剧烈的恶心,赶紧冲到门口吐了起来,胃里翻江倒海,但吐完后他并没有感觉好转,反而头疼得更厉害。
“我不行了!我们快去卫生队!”寇大彪有气无力地说。
指导员章雷嘱咐道:“你们路上小心,有什么情况及时汇报!”
寇大彪虽然虚弱,但心里清楚,必须尽快治疗,否则真的要出事。他非常后悔吃了那个老乡的食物,早知道就不该死要面子。
毛闻堂扶着寇大彪一步步走向山顶,跟炊事班的人员打听后,终于找到了野战卫生队的帐篷。
帐篷内亮着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军医正在值班。看到他们进来,连忙招呼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他好像是吃坏肚子,发烧了,前面吐了好几次了!”毛闻堂解释道。
寇大彪坐在一张椅子上,不经意间看了看军医,突然认出了他,“陈军医!你在就好!”
陈军医也认出了寇大彪,微微一笑,“大彪,原来是你。”他摸了摸寇大彪的额头,又用手电照了一下他的眼白。
“怎么办,要紧吗?我会不会死啊。”寇大彪害怕地问道。
“没事,看把你吓的,先挂一瓶水看看。”陈军医笑了笑,一边回答,又对毛闻堂嘱咐道,“今晚你睡在他旁边,陪他。”
“我知道了!”毛闻堂点了点头答应。
陈军医亲自给寇大彪挂了个点滴,调好了药水的速度,又对毛闻堂嘱咐道:“你们今晚先休息就行了,有什么情况,我在边上的帐篷,可以找我!”
寇大彪挂着点滴,躺在床上,浑身渐渐冒汗。他想抬手擦一擦,却发现自己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眼前一片模糊,他隐约看到老毛在旁边的床上睡着。强烈的困意袭来,他再也撑不住,眼皮一沉,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