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在你变成丧尸之后（下）
“好。”
周默轻点了下头。
他起身把梁雨涵抱到实木椅子上，怕她不舒服还贴心的准备了坐垫，然后再用绳子环过她的腰部系在椅背上。
周默怕绳子勒疼她，所以仅捆住了她的双手手腕和腰，而且绳子与皮肤皮肤之间留有不少空隙，这样只有在她奋力挣扎的时候，绳子才会勒紧。
“怎么样，涵涵，有哪里不舒服吗？哪里绑得不舒服和我说噢。”周默手上忙活着，抽空抬头问了一嘴。
梁雨涵摇摇头：“不，没事儿，这样就挺好。”
绑完之后，周默起身拍了拍手，看着自己的杰作——被五花大绑的梁雨涵，突然忍不住笑起来。
“笑屁笑，渴了，给哀家来口水。”梁雨涵不满地嚷嚷道。
周默从饮水机接了一杯水，递到梁雨涵嘴边，细心地慢慢喂给她。
“涵涵，你知道吗？你现在就好像刚出生还在襁褓中需要妈妈给你喂奶的小宝宝。”周默笑着，也搬来一把椅子，并排坐在梁雨涵旁边，这样她可以把头靠在自己肩上。
梁雨涵润了润嗓子终于感觉自己又复活了，侃侃而谈起来：“还装纯呢？跟姐说实话，你刚才偷笑是不是因为想到什么不该想的捆绑play了？”
周默此时的眼神却格外纯洁，他摇摇头道：“我只是突然觉得，你现在就这么瘦弱，变成丧尸之后，该怎么跟其他丧尸抢饭吃呀？我估计你没人照顾的话肯定会尸生不美满，最后活活饿死在大街上的。”
“那我就先吃了你！”梁雨涵不满的冲周默呲了呲牙。
周默笑着把手臂伸到梁雨涵嘴边，耍起贱来：“好呀，快吃了我吧！被你吃到肚子里也好，这样咱们就可以合为一体、永不分离了！”
“你特么变态吧你？”
“……”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病毒也在梁雨涵的体内慢慢扩散。
最后的一个小时，对两人来说都有些难熬。
梁雨涵一直在忍受着身体传来的不适感，强打着精神不睡过去，好在旁边还有周默不停的陪她说话。
而周默一直在寻找话题和她闲聊，保证她不会失去意识。
周默自始至终都坚信着，梁雨涵即使变成丧尸也能保留有人类的意识。他记得之前看过精神医学方面的书籍，也许在丧尸病毒侵袭脑细胞前保持活跃的思考，就可以将原有的意识保留下来……
一个小时说慢也慢，说快也快。
渐渐地，梁雨涵的神色越发萎靡，嘴里说的话也开始变得没有了逻辑。
“默哥……我好困……”
“……你说，我变成丧尸后，是不是也会是最美的丧尸呢……”
“小颜她来不了我们的婚礼了，怎么办啊……”
“好想……我好爱你……永远……和你……”
无论梁雨涵说什么，周默总能及时给她想要的回应。
可现在，问话的人，却逐渐没有了声音。
梁雨涵的头向左歪斜轻轻靠在周默肩头，嘴唇微微颤动着，眼睛从半睁开到眯成一条缝，再到最后缓缓闭合在一起……
她睡着了，睡着的那一刻，嘴角还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容。
但周默看到她的笑，心脏却莫名的抽痛了一下。
“涵涵？”
周默试探性的叫了一声，他的声音很轻，仿佛不想吵醒她的美梦，但又害怕她永远不会醒来。
“涵涵……你感觉怎么样？”
“涵涵？”
他又叫了几声。
可几分钟过去，梁雨涵依旧没有回话。
周默正准备碰一下她的手，可在皮肤接触的那一刹那，梁雨涵忽然猛地睁开了双眼。
这个举动吓了周默一跳，但他脸上的表情马上就兴奋起来。
她还活着！梁雨涵还活着！
只不过眼睛红了一点，皮肤白了一点，嘴上的牙齿尖了一点，她还是我的涵涵！
“涵涵，你还认得我吗？”周默满怀期待的看向她问道。
梁雨涵却一动不动的继续盯着他，没有回答。
周默不信邪，继续靠近了一点，正要说什么，椅子上的梁雨涵忽然张开了血盆大口，口水顺着嘴角流下几滴的同时，她已经挣扎着扑向了周默。
“嘶嘶！”
没有言语，口中发出的是和丧尸并无二致的叫声。
在梁雨涵的牙齿距离周默的面庞仅有几寸远时，绳索发挥了它的功效。她的身体被牢牢捆在椅子上，无法继续向前一步。
她似乎并不知道解开绳子的方法，只是一味地扭动身体挣扎着，嘶吼着，剧烈的动作几欲将椅子带倒。
看着面前毫无人样的梁雨涵，周默终于怔住了。
“彭。”
他的双膝狠狠砸在地上，目光涣散，大脑一片空白。
涵涵，变成丧尸了……？
为什么，不应该是这样的。她明明吃了抗病毒的药，明明刚才还一直在和我聊天……
为什么，老天要这样对我？我的人生明明才刚有了一丝好转……
“为什么，为什么啊！啊——”
分贝极高的吼声响彻了整个诊所，那叫喊声中仿佛蕴含着无数种情绪，不甘、痛苦、无奈，以及悲伤。
周默双手抱着头，蜷缩在地上失声痛哭。
哭声撕心裂肺，就连椅子上变成丧尸的梁雨涵听到都愣了一下。
好难受，好痛苦……
此刻，周默心里的感受就如同所有的希望忽然幻灭，失去了活着的意义一般。
也或许，并不是“如同”，这就是他的真实感受。
曾经他的世界满是黑暗，梁雨涵是唯一的光，而现在，那束光，熄灭了……
痛苦，无尽的痛苦，无法呼吸的痛苦。
周默感觉自己真的已经喘不上气了。
这是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仿佛过去的他也有过类似的感受。他的病没有好，反而变得更加严重了。
他踉踉跄跄的起身，撞倒了身后的柜子，然后继续爬起来，扶着墙面走向药房。直到翻找出几片淡黄色的药片一股脑吞进口中，他才靠着墙边瘫倒在地。
恍惚间，他的脑海中缓缓浮现出了梁雨涵的笑脸。
“默哥……”
“默哥，别放弃。”
熟悉的声音在周默耳边响起，他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是，是你吗，涵涵？”周默不敢相信的问道。
“是我呀，默哥。放心，我没有离开，我会一直陪着你的。”那个声音继续说道。
周默感觉自己的鼻子有些发酸，眼睛里有什么东西要止不住了。
“涵涵，你在就好，你在就好……”
周默始终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与此同时，昨晚一夜的疲惫感也涌了上来。
呢喃声中，他闭上双眼，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