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吕布夜月夺徐州

曹操号令一出，伏兵就围住了杨奉。韩暹急忙带领军队前来救援。两边一起进攻，杨奉逃脱了。曹操趁着杨奉、韩暹的军队混乱，顺势就攻击过去。杨奉、韩暹遭遇大败，失败的军队大多投降了曹操。杨奉、韩暹势力孤单，带领军队去投靠袁术，以求安身，这里就不再详细叙述了。

却说曹操得到徐晃作为将领非常高兴，前来迎接皇帝的车驾到许都，很快建造宫殿房屋，设立宗庙社稷、中央和地方的官署衙门，修建城墙府库。封董承等十三个人为列侯。奖赏功劳惩罚罪过，都听从曹操处置。曹操自己封为大将军、武平侯，让荀彧担任侍中、尚书令，荀攸担任军师，郭嘉担任司马祭酒，刘晔担任司空曹掾，毛玠、任峻担任典农中郎将、催督钱粮使，程昱担任东平相，范成、董昭担任洛阳令，满宠担任许都令，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都为将军，吕虔、李典、乐进、于禁、徐晃都为校尉，许褚、典韦都作都尉。其余的将士，各自都封了官职。从这以后大权都归属于曹操，出入常常带着几百铁甲军马，朝廷中的大臣有事情先禀报曹操，然后才上奏给天子。

曹操确定了大事之后，就在后堂设了一场宴席，召集众多谋士一起商议。曹操说：“我如今尊崇王室，官位达到三公，都依赖你们的帮助。我所担忧的，是袁术、袁绍。这两个人已经占据了土地，还不能谋取他们。刘备现在屯驻在徐州，已经掌管州中事务。近来吕布在山东，被我打败，现在投靠刘备，在小沛休养。他们两人如果互相起兵，就是我心腹的大患啊。你们各位有什么好计谋可以谋取他们呢？”许褚说：“希望借给我五万精兵，斩下刘备、吕布的头颅，献给丞相。”那个时候人们称曹操为“丞相”，只是当时他还只是称“大将军”。后来在建安三年才担任丞相。荀彧说：“将军勇猛是勇猛，不如用计谋。现在许都刚刚安定，不能轻率地出动军队。我有一个计策，叫做‘二虎竞食’之计。”曹操说：“什么意思呢？”荀彧说：“就好比山岩下有一对饥饿的老虎，往来寻找食物，从山上把食物扔下去，两只老虎必然会争抢食物。两只老虎争斗，必定会有一伤；只留下一只老虎，这只老虎也可以诛杀了。现在刘备虽然掌管徐州，但没有得到诏令任命。现在主公已经得到诏令任命，可以让刘备正式担任徐州牧，秘密给他一封信，让他杀吕布。事情成功了，那么刘备也可以谋取；事情不成功，那么吕布必定会杀刘备。这就是‘二虎竞食’之计。”曹操说：“好。”当即就派遣使者带着诏令，封刘备为镇东将军、宜城亭侯，正式掌管徐州牧。又交付密信随后出发。

却说刘备在徐州，听说曹操把皇帝迁到许都，正想要派人前去庆贺，忽然报告说天使到了，就出城迎接进入郡中。拜见诏书，接受恩命完毕后，设宴款待来使。使者说：“曹将军在皇帝面前极力保荐使君，所以首先颁布了这个恩命。”刘备说：“深深感谢，没有尽头啊！”使者在座位上，取出私人书信，递给刘备。刘备看了，说：“这件事还需要从容商议。”宴席结束，邀请使者在馆驿安排住宿。

刘备连夜与糜竺、糜芳、简雍、孙乾、关羽、张飞这两位将领以及众人等商议。张飞说：“吕布是个没有恩情的人，杀了他有什么妨碍！”刘备说：“别人在志向穷尽的时候前来投奔我，我要是杀了他，是非常不道义的。”张飞说：“好人真难当啊。”刘备呵斥退张飞然后起身。

第二天清晨，有人报告吕布来了，刘备让人请他进来。吕布进来拜见说：“听说朝廷送恩命来了，特意前来祝贺。”刚拜下去，张飞拔剑冲下厅堂要杀吕布。刘备急忙阻拦。吕布大惊，说：“翼德为什么一直要杀我？”张飞喊道：“曹操说你是无义之人，让我哥哥杀你！”吕布说：“我和你没仇啊。”刘备呵斥退张飞。刘备和吕布一起进入后堂，告诉吕布前因后果，然后把曹操送来的密信给吕布看。吕布看完，哭着说：“这是曹贼想让我们兄弟不和！”刘备说：“兄长不要担忧，刘备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县中如果缺少粮草，小弟都会一一供应。”吕布拜谢。刘备和吕布吃完早饭后，吕布告辞回去。刘备亲自送出城外，吕布拜别离开。关羽、张飞说：“兄长为什么不肯杀吕布？”刘备说：“这是曹丞相怀疑我和吕布在一起，所以故意让我们两家自相吞并，他却坐山观虎斗。这是‘二雄不能同时并存’的计策。”关羽说：“是这样。”张飞说：“我就想杀了这个贼，以绝后患！”刘备说：“这不是大丈夫的所作所为。”刘备到馆驿送使者回去，就上奏表谢恩，并回信给曹操，只说会慢慢考虑。使者回去见曹操，说了刘备不杀吕布的事。曹操问荀彧说：“这个计策没成功怎么办？”荀彧说：“还有一个计策，叫做‘驱虎吞狼’之计。”曹操说：“什么意思？”荀彧说：“可以暗中派人去袁术那里问候，就报告说刘备上奏表要夺取南阳，让袁术出兵攻打刘备，却公开下令让刘备讨伐袁术。两边互相争斗，吕布必定会产生异心。这就是‘驱虎吞狼’之计。”曹操很高兴，先派人去袁术那里，再派人去徐州。使者带着诏书出发。刘备在徐州，听说使者到了，出城迎接，打开诏书读道：“命令起兵讨伐袁术。”刘备领命，使者先回去。糜竺说：“这又是曹操的计策。”刘备说：“虽然是计策，但王命不可违抗。”于是点齐军马启程。孙乾说：“可以先确定守城的人。”刘备说：“两个弟弟当中，谁能守城？”关羽说：“弟弟愿意守这座城。”刘备说：“我早晚都要和你商议事情，怎么能分开呢？”张飞说：“小弟愿意守这座城。”刘备说：“你守不住这座城。你一来酒后刚强，会鞭打士卒；二来做事轻率，不听别人劝谏。我所以不放心。”张飞说：“小弟从今以后不喝酒了、不打军士，各种事情都听人劝谏。”刘备说：“你如果能这样，我还有什么可忧虑的。”糜竺说：“只怕只是嘴上说，心里不这么想。”张飞生气地说：“我跟随哥哥多年，从未失信过，怎么敢怀疑我！”刘备说：“弟弟的性子就是这样，我不放心。请陈元龙当军师，早晚让张飞少喝酒，不要让事情出错。”刘备都吩咐好了，率领三万马军和步兵，离开徐州，往南阳进发。

却说袁术听到刘备上奏表，想要吞并他的州县，袁术大怒说：“你是个编织席子和草鞋的人，怎么敢占据大郡，和诸侯同列？我正想讨伐你，你却反过来害我！”于是呼唤上将纪灵起兵十万，杀向徐州。两军一同出发，在盱眙相遇。刘备兵力少，依傍山势和水流扎下营寨。纪灵是山东人，使用一口三尖刀，重五十斤，手下的战将非常多。这一天，纪灵带领军队出阵，大骂：“刘备这个村夫，怎么敢侵犯我的地盘！”刘备说：“我奉朝廷明确的命令，以顺应形势讨伐叛逆。你现在罪恶极大，不可饶恕！”纪灵大怒，拍马舞刀来迎战刘备。关羽大声喝道：“有我在这里！”驱马和纪灵大战二十回合。纪灵稍微休息一下，关羽回到阵中立马等待了很久。纪灵派遣手下将领荀正出来迎战。关羽说：“只让纪灵来，和他决出胜负！”荀正说：“你是个没名气的下级将领，不是纪将军的对手！”关羽大怒，直接去攻击荀正，交战一个回合，就把荀正砍死在马下。刘备驱兵打败了纪灵的军队。纪灵退守到淮阴河口，不出来交战；只是时常派军士来偷袭营地劫掠营寨，都被徐州兵打败。两边相互对峙，胜负还没有分出。

却说张飞自从送刘备启程离开了之后，所有的民事诉讼，都交给陈元龙管理；军事机密大事，由他自己掌管。张飞担心失去和气，于是设了一场宴席，就邀请各个官员来赴宴。这一天在筵席上，张飞开口说：“我哥哥临走的时候，吩咐我少喝酒，怕耽误大事。各位朋友从今天尽情喝醉这一次，明天开始禁酒。每个人都要喝满。任何事情都要帮助我，守护好城池。”把酒端到陶谦手下的旧将曹豹面前，曹豹说：“我遵从上天的戒律，不喝酒。”张飞说：“厮杀的汉子怎么能不喝酒？我要你喝一杯。”曹豹害怕，只得喝了一杯。张飞给各个官员都敬了酒，畅快地喝得大醉。张飞又起身来敬酒，曹豹说：“实在是不能喝了。”张飞说：“你刚刚才喝了，怎么又推辞呢？”曹豹再三不喝。张飞说：“你违背将令，应该打一百军棍。”喝令军士把他抓下来。陈元龙说：“刘备临走的时候，吩咐你什么了？”张飞说：“你这个文官只管文官的事，不要来惹我！”曹豹说：“看在我女婿的面子上，暂且饶恕曹豹吧。”张飞说：“谁是你的女婿？”曹豹说：“吕布就是。”吕布的前妻是曹豹的女儿。张飞大怒说：“我本来不想打你，你故意说吕布来吓唬我，我打你，就借着打你来打吕布！”众人劝也劝不住，把曹豹打到五十棍，众人苦苦哀求饶恕，各自都散去了。

曹豹回去后，极其怨恨张飞，恨到了骨子里，连夜派人带着一封信，直接前往小沛去见吕布。吕布把信看了，内容是：

刘备已经前往淮南去了，可以趁着张飞醉酒，来夺取徐州。这次如果错过，后悔就晚了！

吕布连夜请陈宫来商议这件事。陈宫说：“只待在小沛，什么时候能有出头之日？如今如果不夺取，我陈宫必定会离开。”

吕布让人准备好赤兔马，全身披挂整齐，手持方天画戟，率领五百骑兵，先往徐州赶来。陈宫随后率领大军前来，高顺也接着进发。只有四十五里路，骑上马很快就到了。吕布到达城下的时候，恰好是四更天，月色明亮，城上的人完全没有察觉。吕布到城门边，喊道：“刘使君有使命到。”城上有曹豹的士兵报告给曹豹。曹豹上城来看，命令军士打开城门。进入城中时，喊杀声大作。张飞在府中醉倒，酒还没有醒，身边的人急忙摇醒他。有人报告说吕布骗开了城门，张飞让人准备马，慌忙披挂好上马，手持丈八蛇矛。这时吕布的军马已经到来，张飞出府时正好看到吕布迎来。张飞酒还没有醒，不能作战。吕布向来知道张飞勇猛，也不敢逼迫张飞。张飞的十八骑燕将，保护张飞杀出东门离开了。

曹豹看到张飞没有十几个人保护跟从，就带领一百多人赶来。张飞看到曹豹大怒，拍马过来迎战。曹豹交战三个回合就战败逃走。张飞追到河边，一枪刺中曹豹，曹豹连人带马死在河中。张飞在城外招呼士兵，出城的人都跟随张飞投奔淮南而去。吕布在城中安抚居民，命令一百名士兵把守刘备的宅门，其他人不许进入。这也是吕布对兄弟的情义。

却说张飞带领几十名骑兵，一直赶到盱眙来见刘备，说曹豹献城门，吕布夜里偷袭徐州。众人都变了脸色。刘备叹息说：“得到了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失去了又有什么值得忧虑的。”关羽说：“嫂嫂在哪里？”张飞说：“都陷在城中了。”刘备默默无语。关羽说：“你当初要守城的时候，说的什么？兄长吩咐你什么了？今天城池又丢了，嫂嫂又陷落了，你死都嫌晚了，还尚且有什么脸面来见兄长！”张飞听到这话，惶恐得无地自容，拔出剑要自刎。他的性命会怎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