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玄德跃马跳檀溪
玄德准备前去赴会，孙乾说：“昨天听说主公匆匆回来，心中不愉快，我推测，在荆州一定有事情发生。现在请您去赴会，恐怕有诈谋，所以劝谏您不要前往。”玄德把前面的事情都全部告诉了诸位官员。关羽说：“兄长自己心里怀疑失言，刘荆州又没有嗔怪责备的意思。外人的话，不可轻易相信。襄阳离这里不远，如果不去，刘荆州反而会心生疑虑。”玄德说：“云长说的有道理。”张飞说：“‘宴席没有好宴席，聚会没有好聚会’，哥哥不可以去。”赵云说：“我率领三百马步军一同前往，可确保主公没事。”玄德说：“有子龙一同前去，有什么可忧虑的呢。”
玄德与子龙当天一同前往襄阳，距离新野七十多里。等到了郡城，蔡瑁出城迎接，态度非常谦恭。玄德没有怀疑。随后刘琦、刘琮两个公子，带领王粲、傅巽、文聘、王威、邓义、刘先等文武官员以及众多名士出来迎接。玄德看到两位公子在，也没有怀疑。当天，玄德被请到馆舍暂时休息。赵云率领三百军士环绕保护，不离主公左右。刘琦说：“父亲生病，实在不能前来，特意请叔父来待客，希望能抚恤各处的守牧官员。”玄德说：“我本不敢担当此任，既然有兄长的命令，不敢不遵从。”第二天，有人来报说九郡四十二州县的官员都到了。蔡瑁预先请蒯越商议说：“刘备是当世的枭雄，长久下去必定是荆州的祸患，可以就在今天除掉他。”蒯越说：“恐怕会失去士民的期望，不能这样做。”蔡瑁说：“我已经秘密得到了刘荆州的指示。”蒯越说：“如果这样，就必须先做好准备。”蔡瑁说：“东门岘山大路，已经派我的堂弟蔡和率领五千军队把守；南门外，已经派蔡中率领三千军队把守；北门江外，已经派我的弟弟蔡勋率领三千军队把守；只有西门，不需要守护，前面有檀溪阻隔，即使有数万军队，也不容易通过。”蒯越说：“我看到赵云时刻不离左右，恐怕很难下手。”蔡瑁说：“我在城内埋伏了五百士兵。”蒯越说：“必须生擒刘备，听候发落，不能诛杀。可以让文聘、王威另外在外面的厅堂设一席，来招待武将。先请赵云离开，然后再动手。”蔡瑁说：“我已经安排好了。”当天杀牛宰马，大摆宴席，先请玄德。玄德所骑的的卢马，他非常喜爱，出入都骑着。这天，玄德骑着马来到州衙，让人牵到后园拴好。众官员都来到堂中。玄德坐在主席，两位公子在两边，其余人依次坐下。赵云佩剑在旁边。酒过三巡，文聘、王威进来请赵云赴宴，赵云推辞不去。玄德让赵云去赴宴。蔡瑁在外面安排得像铁桶一样，三百军队都赶回馆舍，只等半酣时，发出信号动手。正赶上伊籍敬酒，到玄德面前用眼神示意，说：“请换衣服。”玄德领会他的意思，等伊籍敬完酒，起身去厕所。伊籍已经在后园等候，附耳报告说：“城外东、南、北三处，都有军队。只有西门可以走。”玄德大惊，急忙解开的卢马，打开后园门牵出来，飞身上马，不顾随从，望西门而去。守门的人问他，玄德说：“我不胜酒力。”守门的人拦不住他。门吏飞速报告蔡瑁，蔡瑁便上马，叫五百马军随后追赶。
却说玄德冲出西门，走了不到二里多，前面有一条大溪拦住了去路。这条溪叫做“檀溪”，河面有好几丈宽，水通湘江，水流非常湍急。玄德来到檀溪边，看到无法渡过，勒住马又往回走，远远望见城西有五百身穿铁甲的军马，跟着蔡瑁赶来。玄德说：“我要死了！”于是掉转马头来到溪边，回头看时，士兵在后面追赶。玄德驱马下到溪中，走了几步，水势很猛，马的前蹄忽然陷进去，浸湿了衣服。玄德挥鞭，大声呼喊说：“的卢！的卢！今天妨害我，可要努力啊！”说完，那匹马忽然从水中纵身而起，一下子跃过三丈远，飞到了西岸。玄德就像从云雾中升起一样。后来有人写诗道：
玄德襄阳逃难日，龙驹天赐渥洼生。
威雄铁骑追来急，翻滚寒波阻去程。
玉勒纵时双耳耸，金鞭击处四蹄轻。
的卢一跃檀溪过，从此西川霸业成。
又有诗说道：
襄阳城外接长途，来往行人叹的卢。
两岸蹄踪埋绿草，半滩水影撼青蒲。
夜静月明横素练，波摇星散撒琼珠。
莫夸主有西川分，盖为当时得骏驹。
又有诗说道：
檀溪流水碧溶溶，过客登临忆旧踪。
玄德此时因避难，的卢当日果招凶。
波开踊跃过三丈，势欲飞腾到九重。
千古且休夸骏马，分明背上是真龙。
又有诗说道：
偶到檀溪观旧迹，曾逢故老论三分。
主凭洪福应逃难，马仗神威迥不群。
坐下当时扶社稷，鞍心有日会风云。
须知天意推排定，千里龙驹万乘君。
苏学士有一首古体诗，专门吟咏檀溪的事迹，有所感触而创作说：
老去花残春日暮，宦游偶至檀溪路。
停骖遥望独徘徊，眼前零乱飘红絮。
暗想咸阳火德衰，龙争虎斗相交持。
襄阳会上王孙饮，坐中玄德身将危。
逃生独出西门道，脑后追兵又来到。
一川烟水涨檀溪，急叱征马往前跳。
马蹄踏碎青玻璃，天风响处金鞭挥。
耳畔但闻千骑走，波中忽见双龙飞。
西川独霸真英主，坐下龙驹两相遇。
檀溪溪水自东流，龙驹、英主今何处？
临流三叹心欲酸，夕阳寂寂照空山。
三分鼎足浑如梦，踪迹空留在世间。
胡曾先生有首诗说道：
三月襄阳绿草齐，王孙相引到檀溪。
的卢何处埋龙骨？流水依然绕大堤。
玄德跃过溪西，回头看向东岸，只见蔡瑁率领五百骑兵追到溪边，大声喊道：“使君为何逃离宴席？”玄德回答说：“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谋害我？”蔡瑁说：“我没有这个心思，使君不要听信旁人的话。”玄德看到蔡瑁的手将要拿起弓箭，于是掉转马头向西南方向的漳县跑去。蔡瑁对堵将说：“这是有什么神灵相助吗？”他正想回城，却发现西门内赵子龙率领三百军队赶来，蔡瑁的性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