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张辽大战逍遥津

诸葛亮说：“曹操的军队屯驻在合淝，独自抵御孙权。现在派遣能言善辩之士，把三个郡归还给吴国，陈述其中的利害关系，让吴起兵袭击合淝，牵动他们的形势，曹操必定会率领军队向南而来。”刘备问谁可以作为使者，有一个人进言说：“我愿意前往。”这人便是伊籍。刘备很高兴，于是写信准备礼物，让伊籍前往吴国，先到荆州，告诉关羽，可以把江夏、长沙、桂阳以东的地方划给孙权。然后进入吴国，到秣陵去见吴侯，先通报了姓名，才召伊籍进去。伊籍见到孙权，登上厅堂行完礼，孙权问道：“你到这里来干什么？”伊籍说：“昨天承蒙诸葛子瑜夺取了长沙、江夏、桂阳三郡，因为军师不在，有失交接，现在送信来归还。所有荆州、南郡、零陵本来也想归还，无奈被曹操夺取了东川，使得关将军没有容身之地。现在合淝空虚，希望君侯起兵攻打它，曹操必定会调动军队。我们主公如果夺取了东川，就会归还整个荆州。君侯如果迟疑不行动，曹操必定会向南征伐，到那时恐怕就措手不及了。”孙权说：“你暂且回到馆舍，容我商议。”伊籍退下，孙权问众人。张昭说：“这是刘备害怕曹操夺取西川，所以施行这个计谋。虽然如此，可以趁着曹操在汉中，趁机夺取合淝，也是上策。”顾雍的看法也都相同。于是让伊籍回去报告，双方起兵攻打曹操。伊籍辞别后就出发了。孙权命令鲁肃接收长沙、江夏、桂阳三郡，屯兵在陆口；召回吕蒙、甘宁，又去召回余杭的凌统。

再说三方军队都行动起来，吕蒙、甘宁率先到达。吕蒙献出计策说：“如今曹操让庐江太守朱光，在皖城屯兵，大规模开垦稻田，把收获的谷物运到合淝来充实军资。现在可以先攻取皖城，然后再出兵攻打合淝。”孙权说：“这个计策很合我的心意。”于是让吕蒙、甘宁作为先锋，蒋钦、潘璋作为后卫，孙权自己率领周泰、陈武、董袭、徐盛作为中军。那个时候程普、黄盖、韩当在各个地方镇守。

却说军队渡过长江攻取和州，直接到达皖城。皖城太守朱光，派人往合淝去求救；自己坚守城池，紧闭城门不出战。孙权亲自到城下查看时，城上乱箭射下来，直接射向孙权的华盖，差一点就射中弩箭。孙权回到营寨，问众将说：“怎样才能攻取皖城？”董袭说：“可以派遣军队筑起土堆来攻打它。”徐盛说：“可以竖起云梯，建造虹桥，从上面观察城中情况来攻打它。”吕蒙说：“这些方法都要耗费很长时间才能成功，合淝的救兵一旦到来，就没办法谋取了。只在明天，我一定要攻下这座城。”孙权问他的计谋，吕蒙说：“现在我军刚到，可以趁着这个时候凭借三军的锐气，从四面夹击进攻。天亮时进军，中午到下午就能攻下。”孙权听从了他，五更吃完饭，三军大规模进攻。城上箭和石头一起落下，很多战士受伤。甘宁手持铁链，冒着箭和石头向上冲。朱光命令弓弩手射击他，甘宁拨开箭林，一铁链打倒朱光。吕蒙亲自擂鼓，士兵们都一拥而上，乱刀砍死朱光。有数万投降的人，夺取了皖城，这时候才是辰时。张辽率领军队走到半路，哨兵回报说皖城已经失守。张辽就回兵回到合淝。

孙权进入城中，犒赏军队完毕后，有人报告说凌统也到了。孙权慰劳了他，吕蒙得到赏赐，设宴席款待诸位将领。当时甘宁身穿吴侯赏赐的锦袍，坐在宴席上，吕蒙称赞他的功劳。酒喝到半醉时，凌统想起杀父之仇，又看到甘宁炫耀，心中大怒，瞪着眼睛直视了很久，拔出身边所佩的剑，站在宴席上说：“宴席前没有乐趣，看我舞剑。”甘宁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推开果桌，起身在左右手里抢过两枝戟，双臂夹住，大步走出来说：“看我在宴席前使用戟。”吕蒙领会意思，一只手挽着盾牌，一只手提着刀，站在中间说：“二位虽然有本事，但都不如我巧妙。”迈着碎步就舞动刀和盾牌，把他们两人分隔在两边。早就有人报告给孙权。孙权慌忙骑马直接来到宴席前，亲自为甘宁、凌统两人调解，两人才放下兵器。孙权说：“我常说你们两人不要记念旧仇，今天又为什么这样呢？”凌统哭着跪拜在地上。孙权劝解他，才平息下来。到了第二天，起兵进攻合淝，三军全部出动。

却说张辽因为丢失了皖城，回到合淝后，心中忧愁烦闷。忽然曹操派薛悌送来一个木匣子，上面有曹操的封缄，旁边写着：“敌军来时才可打开。”这一天，报告说孙权亲自率领十万大军，来侵犯合淝。薛悌让张辽打开匣子，上面写着：“如果孙权到来，张、李二位将军出战；乐将军守卫城池，不得出战。”张辽将纸条给李典、乐进看。乐进说：“将军是什么意思？”张辽说：“主公远在外地征战，吴军以为一定能打败我们。现在可以出兵挫败他们的锐气，来安定众人的心，然后才能坚守。”李典向来与张辽不和，李典沉默不回答。乐进说：“敌军众多我们兵力少，难以迎敌，不如坚守。”张辽说：“你们都是出于私心，而不顾国家大事。我现在自己出去作战，决心与敌人决一死战。”就命令左右的人准备马匹。李典慷慨地站起来：“这是国家大事，我怎么敢因为私人恩怨而忘记公事呢？愿意听从将军的指挥。”张辽大喜说：“既然曼成愿意相助，明天可以率领一军在逍遥津北边埋伏，等吴军杀过来，可以先截断小师桥，我和乐文谦攻击他们。”李典自己去点兵埋伏。

却说孙权的军队到达合淝附近，于是传达命令说：“兵贵神速，不应该长久拖延。吕蒙、甘宁率先前进，凌统跟随我在后面，各位将领陆续进发。”却说吕蒙、甘宁率领前队军队前进，正好与乐进相遇。甘宁出马，与乐进交战。战斗没几个回合，乐进假装失败逃走，甘宁招呼吕蒙带领军队追赶过去。

却说孙权带领的第二队听到前军取得胜利，催促军队行进到逍遥津北边，忽然听到连续的炮响声，左边张辽带领一军杀过来，右边李典带领一军杀过来。惊得孙权惊慌失措，急忙让人召唤吕蒙、甘宁回来救援的时候，张辽的军队已经到了。凌统手下只有三百多骑兵，形势如同山倒一样。凌统大声呼喊说：“主公为什么不赶快渡过小师桥！”话还没说完，张辽冲在前面，两千多骑兵射箭像下雨一样。凌统转身拼死战斗。孙权驱马走上桥，桥南已经拆掉一丈多，没有一块木板。孙权非常吃惊，亲近的牙将谷利大声呼喊说：“主公可以勒马往后退一些，再放开马向前跳！”孙权收回马，有三丈多远，孙权驱马加鞭，那匹马一跳飞过了桥南。史官有诗说：

的卢当日跳檀溪，又见吴侯败合淝。退后着鞭驰骏骑，逍遥津上玉龙飞。

又有诗说道：

吴侯纵辔跃征骖，凌统、甘宁恶战酣。身透重围冲铁骑，从兹声价满江南。

孙权跳过桥南后，徐盛、董袭驾船来迎接。凌统、谷利再次杀入重围，与张辽激烈交战。甘宁随后拦住李典厮杀，吕蒙拦住乐进厮杀。这一天，吴兵损失了大半。凌统所带领的三百多人全部被杀死，只有凌统自己得以脱身，杀到桥边，桥已经被拆断。凌统身上中了好几枪，绕着河逃走。孙权在船中望见，急忙命令董袭调转船头去接应他，才得以渡回。吕蒙、甘宁都逃过了河的南边。这一场战斗使得江南的小孩都害怕，听到张辽的大名就不敢在夜里啼哭。有诗写道：

諕杀江南众小儿，张辽名字透深闺。才闻乳母低声说，夜静更阑不敢啼。《蒙求》中有“张辽止啼”的典故。

众将领保护孙权回到营地。吴兵死亡的人数不知道有多少，孙权内心惊惶不定。众将领说：“主公您是万民的君主，应当保持稳重。今天的事情，部下们都很震惊，如果没有天地的护佑，几乎丧失了性命。希望主公把这当作终身的警戒。”孙权也流泪说：“我今天非常惭愧，一定会深深铭记，不只是写在衣带上来提醒自己！”孙权于是重重赏赐凌统，收兵回到濡须，整顿船只，商议水陆同时进军；一面派人到江南，再次征调人马。

张辽和众将领商议说：“虽然在逍遥津赢了孙权一阵，现在他在濡须谋划，准备水陆同时进军来报仇。这里我们的军队较少，应该报告给丞相，让他早点增添兵力来救援保护。”于是命令薛悌连夜前往汉中报告给魏王曹操。曹操和众官员商议说：“现在这个时候可以收取西川吗？”刘晔说：“现在蜀地稍微安定下来，已经有了防备，不可以攻打。不如撤兵去对抗吴兵，解救合淝的危急，顺势拿下江南。”曹操留下夏侯渊守卫汉中定军山的隘口，留下张合守卫蒙头岩当渠山的隘口，连夜拔寨起兵，号称四十万，杀向濡须坞而来。不知道胜负如何，暂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