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耿纪韦晃讨曹操

曹操想要起兵讨伐蜀国，让管辂占卜。管辂说：“大王不可随意行动。来年春天许都必定会有火灾。”曹操看到管辂的话多次应验，所以不敢轻易行动，留在邺郡，派曹洪率领五万兵马，协助夏侯渊、张合一同守卫东川；又派遣夏侯惇率领三万身披铠甲的士兵，在许都来回巡逻警戒，以防备意外情况。魏王又下达王旨，让长史王必总管监督御林军马。主簿司马懿说：“王必喜好喝酒，性情宽容，恐怕不能胜任军国的重要事务。”曹操说：“王必是我在披荆斩棘、历经艰难时一直相随的人，忠诚而且勤勉，心如铁石，是国家的优秀官吏。我内心非常信任托付于他。”于是就委任王必自己统领御林军马，在东华门外扎营屯驻。

当时有一个人，姓耿，名纪，字季行，是洛阳人。以前是丞相府的属官，后来升任侍中少府，和司直韦晃关系很好。看到曹操封爵到魏王，出入使用天子的车驾服饰，心中常常愤愤不平。当时是建安二十三年春正月，耿纪和韦晃在私人宅邸中一起饮酒。耿纪起身秘密商议说：“曹操篡夺叛逆，有这心思已经很久了。我们作为汉朝臣子，怎么可以同流合污呢？”韦晃说：“我有一个心腹之人，姓金，名祎，字德伟，是汉朝丞相金日磾的后代。经常看到曹操进入宫廷，就会感慨长叹，向来有讨伐曹操的心思。再加上这个人与王必交情很深，如果能和他一起谋划，大事就能成功了。”耿纪说：“他既然和王必交情深厚，怎么肯扶持汉室呢？”韦晃说：“虽然和王必交情深厚，但他的心意一直是想要复兴汉室很久了。我们去劝说他。”于是两人一同前往金祎的宅邸。金祎把他们接入后堂坐定，韦晃说：“德伟和王长史交情很深，我们二人特地来告知请求。”金祎说：“请求什么事？”韦晃说：“我听说早晚魏王要继承汉朝天下，您必定会高升。希望不要抛弃我们，稍微给予提携，我们这辈子都会非常感激您！”金祎拂袖而起，让随从看茶来，然后把茶泼在地上。韦晃说：“德伟是老朋友，怎么这么无情呢？”金祎说：“我和你交情很深。你们都是汉朝臣子的后代，现在不想着报答根本，都想要辅佐造反的人，我还有什么脸面和你做朋友！”韦晃说：“无奈天数就是这样，不得不这样做啊！”金祎大怒。耿纪、韦晃看到金祎果然有忠义之心，所以把事情全部告诉了他。韦晃说：“我们二人实际上是为了汉朝来请求您，所以才那样说反话。”金祎说：“我家世代都是汉朝臣子，怎么能跟随贼人！你们想要扶持汉室，有什么好主意？”耿纪和韦晃说：“虽然有报效国家的心，但是还没有挽救危局的计策。”金祎说：“我想里应外合，去杀了王必，才能夺取兵权，扶持皇帝；结交刘皇叔作为外部援助，曹操贼人就可以被消灭了！”两人听了，磕头拜谢。金祎说：“还有兄弟二人，是我的心腹之人，和曹操有大仇，现在居住在城外，我想任用他们作为帮手。”耿纪和韦晃问是谁，金祎说：“太医吉平的儿子，长子叫吉邈，次子叫吉穆。吉邈，字文然，吉穆，字思然。曹操以前因为董承衣带诏的事情，曾经杀了他们的父亲，他们逃窜到远方乡村。现在在这里。”耿纪、韦晃二人非常高兴，就要相见。金祎秘密叫来吉邈、吉穆到这里，讲了这件事。他们二人感慨愤恨流泪，怨气冲天，发誓要杀了国贼。五人一起谋划。金德伟说：“正月十五日夜里，城中大规模点亮灯火，庆祝元宵。耿少府、韦司直，你们二人各自带领家仆，杀到王必的营地前面，只看营中起火，分两路杀进去；抓住王必，直接跟我进入宫内，请天子登上五凤楼，来召集百官，来安定百姓。吉文然兄弟从城外杀进去，放火作为信号，各自大声呼喊，叫百姓诛杀国贼，来扶持汉室，截住城内的救援军队；等到天子降下诏书，招安平定后，进军杀到邺郡擒拿曹操，就派遣使者带着诏书去请刘皇叔。今天约定好，到月初一更就行动，不要像董承那样自己招来灾祸。”五人对着天空发誓，歃血结盟，各自回家整顿军马武器，到时候行动。

暂且说耿纪、韦晃这两个人，各自有家仆三四百人，准备了器械。吉邈兄弟也聚集了三百人，只说是围猎，已经排列整顿好了。

却说金祎提前来见王必，说：“如今天下稍微安定，魏王威震天下，不能不燃放灯火，来显示天下太平的气象。”王必应允了他的话，去告知各处，全都让放灯火。这一夜天气晴朗，王必与御林军诸位将领在营中饮酒宴会，忽然听到营中呐喊，有人禀报说两处起火了。王必慌忙走出营帐去看时，两下都大乱了，在火光中看到是营中发生变故，急忙上马出南门，正好遇到耿纪。耿纪不知道是王必，只是一味地拉弓射箭射他，一箭射中王必的肩膀，王必几乎坠马，于是出西门逃走。后面有军队追赶过来。王必没有路了，丢弃马匹步行，到了金祎家门前，慌忙敲门。那时金祎派人在营中放火，随后去助战了，家中人听到敲门，以为是金祎回来了，男人们都已经去了，只有妇女。金祎的妻子隔着门就问：“王必那家伙被杀了吗？”王必非常吃惊，这才明白金祎也是同谋者，直接投奔曹休家报告说金祎、耿纪等人一同谋反。曹休自己披挂上阵，飞身上马，带领千百人在城中抵抗敌人。城内四处起火，烧着了五凤楼，皇帝躲避到深宫里。曹氏的心腹和爪牙，拼死据守宫门。城中这一夜只听到人喊：“杀光曹贼，来扶持汉室！”

原来夏侯惇率领三万军队巡逻警戒，在距离城五里的地方驻扎，远远望见城中起火，就率领大军前来围住许都，派出一支军队进入城中接应曹休。战斗到天亮，耿纪、韦晃等人没有得到其他人的援助。有人禀报说金祎、二吉都被杀死了。耿纪、韦晃夺路杀出城门，正好遇到夏侯惇的大军包围，都被活捉。他们手下的百余人，全部都被杀死。进入城中救援扑灭残余的火焰，将各人的老小宗族全部收押，派人飞速禀报给曹操。曹操下令在街市上腰斩他们，接着召集汉朝的百官都前往邺都，听从处置。夏侯惇押着耿纪、韦晃到大街上，耿纪厉声大骂道：“曹阿瞒！我活着不能杀你，死了也要做鬼来攻击你这个贼人！”刽子手用刀戳他的嘴让他流血，他还说：“我被这些小子们误导了！”大骂不停直到死去。韦晃用面颊撞击地面说：“可恨！可恨！”牙齿都咬碎了然后死去。后来有诗赞道：

耿纪精忠韦晃贤，各持空手欲扶天。谁知汉祚相将尽，恨满心胸丧九泉。

夏侯惇将这五家的老小宗族，都在街市上斩杀。王必因为箭伤发作而死去。将百官起程前往邺郡。曹操在教场左边立起红旗，右边立起白旗，然后下达王旨说：“昨夜耿纪、韦晃等人造反，放火焚烧许都，你们中有很多出去救火的，也有闭门不出的。如果曾经救火的，可站在红旗下；如果不曾救火的，站在白旗之下。”众官员自己心想救火的一定没有罪，于是大多奔向红旗之下。三停人中有一停站在白旗下。曹操下令将站在红旗下的人全部捉拿。众官员各自说自己无罪，曹操说：“你们当时的心思，不是去救火，实际上是帮助那些人来杀害我的宗族。”全部命令拉到漳河边斩杀，死了三百多官员。那些站在白旗下的人，全部都给予赏赐，仍然让他们返回许都。曹操任命钟繇为相国，华歆为御史大夫，曹休总管御林军马。于是确定侯爵分为六等十八级，关中侯爵十七级，都是金印紫绶带。又设置关内侯十六级，银印龟形纽墨色绶带；五大夫十五级，铜印环形纽绶带。确定爵位分封官职，朝廷又换成了另一批人。曹操这才明白管辂所说的火灾应验了，于是重重赏赐管辂。管辂不接受。

却说曹洪自从到达汉中，张合、夏侯渊各自占据险要之地。曹洪自己进军直接抵达下辨。

却说张飞、马超各自守住一处险要隘口，马超攻下辨，让吴兰担任先锋；张飞把守巴西，让雷铜担任先锋。两边都还没有出动军队。曹洪到达下辨将近的时候，先锋吴兰率领军队出来巡逻，正好与曹洪的军队相遇。吴兰想要退兵，手下的牙将任夔说：“现在贼兵侵犯边界，如果不先挫败他们的锐气，有什么脸面去见孟起呢？”于是驱马挺枪来与曹洪的军队挑战。曹洪亲自提着刀跃马而出。与任夔交战三个回合，就把任夔斩于马下，顺势掩杀过去。吴兰大败，回去见马超。马超责备他说：“你没有得到我的命令，为什么轻敌，以至于失败了呢？”吴兰说：“任夔不听我的话，所以才有这次失败。”马超说：“可以紧紧守住隘口，不要与他们交战。一方面向主公申报，等主公同意进兵，再击退曹洪也不迟。”蜀国的文书还没有回来，曹洪担心马超有计谋，率领军队退回南郑。

却说张合来见曹洪，问道：“将军既然已经斩杀了敌将，为什么还要退兵呢？”曹洪说：“我看到马超没有出战，担心他有别的阴谋。在邺都的时候，我听说神卜管辂说过，在这里会损失一员大将。我怀疑这句话，所以才退兵。”张合大笑说：“将军您和马超相持了半生，怎么能因为占卜的话而迷惑自己的心智呢！张合虽然不才，愿意率领本部兵马夺取巴西。如果得到了巴西，蜀郡就容易攻打了。”曹洪说：“巴西的守将张飞，不是等闲之辈，不可轻视。”张合说：“众人都害怕张飞，我却把他当作小孩子！这次前去一定能活捉他！”曹洪说：“如果有疏忽，怎么办？”张合说：“我愿意立下军令状。”曹洪于是写下军令状，命令张合进兵。胜负如何，下一回就会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