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没有创造者的精灵之森
艾文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那个半位面的。
他浑浑噩噩的出现在高塔底部时，正巧冲出大厅的伊莉丝给撞得打了个圈。
同样出现在大厅门外的拉贝拉斯，满脸都是落寞的神色。
“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喂喂！白头发老头！
你们这是怎么啦？突然一下子的……”
弄不清状况的莉安，正在旁边扯着拉贝拉斯的衣角。
看见艾文出现在大厅门外，矮个子半精灵立刻调转了方向，朝着艾文就扑了过来。
“姐夫！姐夫！
出什么事情了？
说话呀，变态姐夫！”
随后，似乎有什么感应一般，莫名其妙的开始落下眼泪。
……
按照高等精灵的习俗，每一个离世的族人，都会被平放在由树叶编织而成的柔软床榻上。
拉贝拉斯的祭司们会在软床四周摆放一面面精巧的镜子，据说这可以让精灵的灵魂看见自己前世记忆中的点点滴滴。
镜子越多，灵魂所能看到的记忆也就越多。
精灵庭院的高塔区中央，就是之前第四骑士发动袭击的地方，所有的精灵神围成一圈，神色慕然的看着中间的石台。
石台上方的那张树叶软床还沾着许多露珠，每一位精灵神都亲手放上了一片来自灰霾森林的树叶。
而菲洛希尔则带着精灵德鲁伊们，临时充当祭司的角色，在周围摆上一面面镜子。
这个清瘦的月精灵曾经对柯瑞隆充满了怨恨，她怨恨这位主神，埋葬了自己生活了数百年的家。
但是今天，她几乎把整座精灵庭院的镜子全都给搜刮的一干二净，全都摆放在软床的周边。
正准备返回月海之息的黑暗精灵，也一言不发的站在稍远的地方。
虽然从种族历史上来说，黑暗精灵饱受柯瑞隆的诅咒之苦；
但无论如何，这位都是整个精灵族群的创造者。
况且这么多年过去了，遗留在记忆中的那些仇恨，早就淡化到快消失无踪了。
几个情感丰富的神术使，还在那偷偷抹着眼泪。
作为司职历史的精灵神，拉贝拉斯同样也负责引导死去精灵的灵魂。
他今天特地穿上了自己在第一纪元的那套古旧皮甲，一丝不苟的给软床上的柯瑞隆整理衣服。
“为了感悟时间的力量，我花了上万年，才特地让自己老化成这副模样；
但是你，我的老朋友，你变成满脸皱纹的样子，只用了不到十天。
你的使命已经结束了，柯瑞隆·拉瑞斯安。
去享受属于你的永恒宁静吧……”
说完，拉贝拉斯拿出一支精致的木制雕刻，一轮由树枝雕琢成型的新月——这是属于精灵主神柯瑞隆的徽记。
银发的老精灵转过身，将木制徽记递到身后的安格芮丝手里。
这是高等精灵葬礼上的仪式环节。
参加葬礼的亲友，会手握着代表故去精灵的木雕，轮番上前送去最后一句话。
扑腾着短小翅膀的精灵女神，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柯瑞隆老大……我是哈娜莉，沙罕妮现在哭的太吓人了，她不愿意出来……
其实当我们三个被你叫到一边，踏进通往主位面的通道时，我就猜到了会有今天。
可是，当我们大多数都从星界逃离，我还抱着侥幸心理幻想过，是不是这一天不会出现了。
没想到，这次侥幸还是没能如愿。
老大，我会帮你照顾好沙罕妮和伊莉丝翠的，等我到了迎接永恒的时候，你还得继续当我的老大……”
轮到伊莉丝的时候，这个高挑精灵仍然是无比茫然的样子，如果不是希玲和莉安在她身侧扶着，估计伊莉丝都不会有任何反应。
她机械的接过递到手里的木雕，像是断了线的木偶一样，脚步僵硬的走到软床旁边。
伊莉丝的嘴唇仿佛被黏住了一般，许久都没法动弹。
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软床上变得骨瘦如柴的柯瑞隆，伊莉丝已经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甚至连眨眼都忘记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串只有她自己才能听见的音节，从嘴边溜了出来。
“父亲……”
作为一个外族人，艾文没有参加柯瑞隆的送别仪式。
他独自一人坐在远离人群的地方，呆呆的看着精灵庭院的天空。
艾文并不算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但柯瑞隆最后对他说的那番话，多多少少还是让这个来自蓝星的外来者有些感慨。
抛开对神灵无情的抵制情绪，艾文现在有些认同柯瑞隆的事迹。
毕竟在第一纪元末尾的时期，是柯瑞隆掀起了反抗暴政的战争，让主位面的芸芸众生能够脱离巨龙的残暴支配；
在第二纪元末尾，同样是柯瑞隆，为了避免大战发生，选择让精灵族群避世。
这个看起来无比年轻的精灵神，其实毕生都在倾其所有、守护和维持自己的族群。
哪怕是让妻子落入无尽深渊、哪怕是让精灵庭院的三万月精灵沦为堕化者……
艾文的手掌上出现了一道跃动的绿芒，这是属于柯瑞隆的神念——创造。
只不过非常遗憾的是，柯瑞隆在精灵时代之后，守护族群的执念掩盖了他原本的模样。
如果是自己面对那一切……
艾文赶忙摆了摆脑袋，驱散刚刚出现在脑子里的危险想法。
“我不是神、更不是精灵神，延续你的使命不是我的责任……”
他盯着手掌上的绿芒，低声喃喃说道。
“是吗？”
一个声音冷不丁的在他身后响起。
语调里已经没有之前的玩世不恭，但是嗓音还是像在拉动一台老掉牙的风箱。
“既然他选择了你，就意味着他已经放弃了那套守护族群大于一切的想法，小子。”
洁白的衣袍出现在艾文的眼角余光里，随后，是一只只剩骨节的纤细手掌。
“既然他选择了你，就意味着你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使用他赠送给你的力量。”
艾文偏过头，看着许久未见的老骷髅。
一时间，他都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艾文轻轻合上手掌，让跃动的绿芒归于平静，随后有些埋怨的看着身侧的瑞里芬。
“老骷髅……你怎么这么晚才来……”
杵着木杖看向远处仪式的老骷髅，眼眶中的灵魂火焰燃烧的无比柔和。
“艾文小子，陪我去送送那个老家伙最后一程……在此之前，你先把脸颊上的眼泪给擦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