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别把眼泪擦我衣服上
林小然推门就看到黎柯躺在最外面的病床上，床在他的衬托下又小又短。
他阖着眼，穿着一中那身蓝白黑校服，领口微乱。
林小然呆呆地凑近看他，手鬼使神差地放在了他的鼻孔底下。
还有气，活着的。
那只冒犯的手一把被抓住，少年缓缓睁开了眼。
不像是病人无力醒来，倒像是来医务室偷懒睡觉被打扰的不耐。
林小然下意识瞳孔放大，对上了那双睁开的眼眸。
床上的人嘴巴动了动：“还活着，很失望？”
“你还好吗？你怎么了？那三个人这么厉害吗？都怪我，都是我不好，对不起……”林小然手足无措，眼眶还染着红。
“眼泪可以憋回去了，哭丧可以等一百年后再给我哭，”黎柯轻描淡写道，“就崴个脚，不至于原地成棺。”
就崴个脚……
崴个脚……
个脚……
脚……
嗯？
就这？
说好的挂在别人身上一瘸一拐，抱着手臂在滴血……呢？
林小然松了口气的结果就是，刚刚路上憋着的眼泪憋不住了，哐哐往下掉。
“那别的地方？手，手没事吧？崴脚崴到什么程度？”林小然还是很紧张，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小题大做。
崴脚也是能很严重的。
这时，那个八卦中黎柯挂在一个人身上的那个“人”出现了。
范肖推门进来，就看到林小然在病床边痛哭的场面。
范肖也是两人发小，一个小区里玩大的。
“不是，林哥，不至于吧，”范肖讶然，“我黎哥不就崴个脚嘛，还有你知道这脚怎么崴的嘛，别把我笑死哈哈哈哈哈哈……”
黎柯一眼扫过去，警告的眼神瞥向范肖：“闭嘴。”
“我跟你说啊，”范肖边乐边说，无视病床上人的警告，“他就是打赢后太嘚瑟，给人竖中指时没留意地下，不小心崴到的哈哈哈哈哈哈……”
“范肖，等我好了，你就等死吧。”黎柯撂下狠话。
啊？
如果没有地吸引力，林小然的眼泪能瞬间僵住。
为了比国际文明手势而崴的脚……
“你活该！”林小然抹了把眼泪，一手拍去黎柯的肩上。
“你别把眼泪擦我衣服上。”黎柯拍了拍自己被林小然碰过的衣服。
“你还嫌弃我！”林小然干脆凑下去直接揪起黎柯的衣服，擦了擦眼睛。
“你俩又歪歪腻腻，真看不下去。”范肖啧了一声，转身关上医务室的门就走了。
林小然看了一眼范肖离去的背影，又转过来和黎柯大眼瞪小眼了一会：“你没什么大问题的话，我就先走了。”
黎柯：“谁说没大问题了，我这崴脚责任是不是在你。”
林小然思索了一小会，缓缓开口：“不完全是……”
“虽说你打架都是因为我，我之后会感谢你的，但你这崴脚，要怪就怪你那只想要比国际文明手势的手……”
林小然越说越小声，主要是心里没底气，这样丢下一个无关人士在战场，自己跑掉，确实不厚道。
“你下次遇到这种事别打架了，你跑啊。”林小然好心相劝。
黎柯：“你都把我车开走了，我用什么跑？”
林小然：“你不是还有腿吗！”
“退一万步讲，那人说这么难听，忍不了一点。”黎柯不屑地闷哼一声。
林小然愣了愣，之前大病姐说的话虽然有大病，但还不算难听：“后面，她又说什么了？”
“忘了。”黎柯眼睛一闭，开始装死。
黎柯真的就自顾自睡了，林小然又坐了一小会，临走前小声说了句：“谢啦。”
在林小然转身后，黎柯缓缓睁开了眼，轻笑了一声，看了好一会那扇被她关上了的门。
一进教室，刚刚那几个聊八卦的同学眼神瞬间集聚到林小然身上。
林小然看着那几个人的眼神从担忧，到放松，最后透露着“我就知道”的表情，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其中一个同学小声对另一个同学说了句：“是吧，都说不可能去找他的啦，怎么可能认识他嘛，这么快完好无损就回来了。”
林小然回到自己位置上，琢磨了好一会，那个同学说的“他”不会是黎柯吧。
结合之前他们聊八卦来看，好像是了。
大家好像都挺怕黎柯的，毕竟校霸名声在外，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真不凶。
关于黎柯是怎么被尊称为校霸的，这离奇的故事就要追溯到高一开学的第一天了。
人生中第一次上晚自习，黎柯非常不适应，根本坐不住，白天一天都在教室待着了，晚上居然还要待在教室。
他就打算溜出去透透气，恰巧也碰到有个逃课的学长，所以黎柯在高一开学第一天就掌握了逃学外出最佳路线。
没想到的是，那位学长出去是为了打架。
学长加入了已经在大乱斗的战局，黎柯绕路走开。
一中附近的小巷很多，黎柯绕了一圈居然又绕回了斗殴之地。
他来得不是时候，恰好双方都打到了尾声，有的正在仓皇而逃，有的蹲着正嗷嗷叫，有的趴在地上不想动……
还有个热心市民拍了照，照片中黎柯站在一旁俯视那帮人，活脱脱像个不费吹灰之力的大哥大，一帮杂碎被他撂倒。
那位热心市民或许也是一中逃出来的，照片竟在校园论坛传播了起来。
很快连校长都知道了这件事，通报批评了黎柯。
黎柯那叫一个冤啊，他根本没动手啊。
经过半个月的申冤，才调查明白，黎柯真的是路过被波及的吃瓜群众。
通报批评被撤销，但校霸人设却已经立稳了。
加上他成绩倒一，不写作业，多次逃课屡教不改等差生作风的加持，更加坐稳了他的校霸座位。
他也不想啊，当个校霸还会被前校霸或者隔壁学校校霸找茬，都欺负到眼前了，只能被动出手。
黎柯出手无败绩，校霸的位置越坐越稳。
这也有一个好处，隔壁学校之前经常会随机挑选路过的一中同学去欺负，后来被黎柯为首的打怕了，也不敢过来了。
黎柯的校霸之名都传出一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