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过新年

“今年的鞭炮我来点了，再过两年我该点不动了”说着便起身去点炮竹，没在看杨月明在供桌前。

杨家的鞭炮声也响起来了，杨伴炎被这声音吵醒了。大声的哭喊着，哭声也没有持续多久便淹没在此起彼伏的炮竹声中。

“供好了就把菜端过来，趁热好吃饭，这顿饭要好好吃要慢慢吃”，杨虎飞说道。

除夕，这个饭要吃得好，吃的久，才能预示着年年有余，才能有丰收。

杨虎飞打开了包谷酒，没什么度数的那种，只不过是来上两碗，便能安稳入眠，无论是在田坎上，还是在院子里，或者火坑旁边的地上。

“啊~~~蛮舒服，还是这口子来劲安逸”声音传到杨月明耳边，他动作更快了。

其他菜放回锅板上面，猪头肉也倒回锅里边去了，但是明显少了很多。仔细看每个菜都少了些。

“供饭你都偷吃，老子看你是要遭打哈才舒服是不是”他骂道。

他默不作声，只是低头，然后看了一眼王氏。

王氏“哎呀，都他吃两口有那样的嘛，本来就是拿来吃的”。

“是了嘛，吃，吃饭，吃起来，小明，抬碗白饭去喂猪嘛，免得听到人吃饭，猪叫人心烦。”杨虎飞说道。

“哦哦，我刚刚已经喂过了。”杨月明说道，他知道父亲说的是姐姐。

那时候的白米饭也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勉强吃上一顿，大多数时候都是白米混着玉米面的包谷饭，只有少数人家才能经常吃白米，而杨家只能吃包谷饭，还有时候吃不到。

杨月萍看着窗前那碗全是肉的碗，和旁边一碗纯白米的饭，眼泪从眼角流淌，止不住的流淌，她怕哭出声，因为过年哭出声是不吉利的，更容易惹得父亲不悦。

真好吃啊，鸡蛋块都好大啊，该是弟弟一块一块挑出来的，猪头肉也没有一块辣椒，，花生真酥脆。她尽可能的吃得慢一些，这样便能和父亲一样的速度吃完，这样一家人才能算是同时吃完团圆饭。圈里的老牛吃着细糠夹杂着些玉米麸，这个也是过年才有的待遇。

此时此刻，杨家的人和动物都在享受着过年带来的欢乐与美食。

临近擦黑的夜，梁红玉带着几个煮熟的鸡蛋来看望杨月萍母女，她不太放心得下，可是，大过年的，只能三十的夜来看她们，因为那时候的农村年初一到初七妇女是不能出门去串门的，会给主家带去霉运。所以她没进主屋，而是直接进了牛圈

她看看孩子，抱过来后说道“已经满月过了，该喂他开口吃点其他的了，不然只喝奶，你带着做不了事情，离不开你，也不好带娃，到时候你妈忙的时候就给我带带，我家你几个哥哥过年后都出门了，我一个人在家也没什么忙的。”又絮叨了几句其他带孩子注意的事情。

现代科学育儿讲究孩子应该在6个月之后再进行辅食和开荤，这个对于儿童来说他的消化系统才能跟得上，不容易发生儿童腹泻或者其他引发问题，可是在80年的的农村，给口吃，能活就行。

“嗯，干妈，我晓得了，谢谢干妈。”杨月萍应道。

“玉妹儿过来了哈，来家头坐嘛，吃过年夜饭没得，我把锅烧起，吃点嘛。”杨虎飞和王氏招呼道。

其实他们在刚刚梁红玉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只不过是还没来得及收拾，便没出声，杨虎飞吃酒有些醉意，有些含糊不清的说道着什么。

梁红玉不用想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也只是微笑着看他们说道“我来看萍和娃，今天过年，就不进家了，我也交代完了，回家去看家里边还没有收拾完打扫嘞。”说着便起身从牛圈门往下走，顺势往后面扔了一团东西。

杨虎飞夫妇没有看到，杨月萍却看的清清楚楚，因为那是钱，正好扔在她的床上，她准备起身。杨伴炎却哭了起来，赶紧抱起孩子。

再抬头，梁红玉已经走远了，正好遇到从外面回来的杨月明，好像说了什么。

杨月萍打开那团皱巴巴的，是1块8毛6分钱，这也许是梁红玉能拿出给她的最多的钱了。

她起身往外看去，看了看杨虎飞夫妇，没有流泪，而是微笑着，喊着“爸妈”。

王氏起身向牛圈走来，杨虎飞有点摇摇晃晃的转身回到火坑旁边，不知道是醉了，还是柴火的烟熏到了眼角，有些看不清楚的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