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眼前忽然停落一道淡紫色的裙摆，其上有银线织就的边纹摇曳，彰华只觉熟悉，抬眸便看到一张艳丽的面容。

彰华目光落在那人的身后，对两人淡淡笑着，“原来是二嫂，二哥，你今个儿怎舍得将她带出来了。”这是彰逸的正妃，也是唯一的一位侍妾，陈氏。

陈氏走近彰逸，道：“你二哥只有我这么位姬妾，他怕是早就看腻了。今日故意带我出来闲逛，好叫我知道外头美人众多，我若再不讨好珍惜，他就要多纳几门侍妾了。”

“二嫂惯会说笑，二哥他岂敢？” 言毕，彰华向身旁的陆姱女介绍道：“这是我二哥的妻子，陈氏。”陆姱站起来，拂了一礼，道：“妾身见过宁王，宁王妃。”

陈氏面容亮丽，用斯帕捂嘴笑道：“弟妹正是天生丽质，就连姐姐我见了都心生仰慕之心，何况是燕王。自从王爷纳妃之后，日子可不比咱们宁王逍遥自在，如今再加上妹妹，若想将燕王拦住，可真是易如反掌啊。”

彰逸哄笑，向陈氏拱了一礼，道：“如此说来还是你幸运些，我只有你这么位夫人，就算不用你拦，本王也只能乖乖去你那。”

陆姱瞥了彰华一眼，笑道：“王爷身经百战，见多识广，能不能拦住，可不是光靠妾身们的能力；更要靠的，是王爷是否心甘情愿被拦，否则，任凭我们七十二般变化，又怎能抵得过心意相通几字，就如宁王与王妃姐姐。”

“哟，妹妹的嘴好甜啊。”

几人一笑中，前方忽然传来窃窃私语，有一女子道：“快看，那是高相之女，高滢。”众人纷纷看去，都想一睹这位名声在外却从不露面的相府女儿的风采。

陈氏笑道：“妾身这还是头一回听到高相有个女儿，瞧着那么招人瞩目，想来必定比寻常女子要更加美艳华丽呢。”

“美艳华丽？”

彰华不屑一笑，垂眸望着杯中清澈的酒水，想起白滢那恬静淡雅的容颜。他的心开始发颤，但未着急抬头。

陈氏又看了一眼，道：“咦，不对，我猜错了。倒是个清纯动人的姑娘，我还以为今日盛会，她定会打扮得光彩照人。”

彰华原本刻意压抑的心思，此刻竟叫一股笑意涣散开来，似乎陈氏的话，正如他所料一般，他随意抬起眼眸，静静地凝视前方，眼底立即漾起柔情，犹如春含芳葩。

陈氏见彰华神情幽深，随着他望去，透过稀碎的栀子树枝，她看到白滢一袭素雅的月青纱裙，似烟云流动，夏季纱裙沁薄，若隐若现的肌肤尽显冰肌玉骨，犹如雨后芙蓉的芳姿娇容，一颦一笑，全是与世无争的万种风情，流转在洗尽的风尘里，流转在悠悠的碧波中。

见陈氏张望着，陆姱嫣然一笑，道：“高小姐超凡脱俗，非寻常人可沾染。”

刚刚说完，身旁的彰华会心一笑，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侧过脸颊的白滢，她恰好转身，与彰华对视的刹那间，风扬起她的发丝，遮住了她盈盈一笑的眼眸。

见她朝自己走来，彰华站了起来，数日积压的思念翻滚沸热。眼中的温柔如同潮水，不受控制的漫出。

而白滢心里则闪过一丝慌张，花园里人这么多，他对自己的情意，就这么铺天盖地地流露出来，叫她如何接住。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故作淡定地朝彰华拂礼，道：“臣女见过燕王，侧王妃。”

彰华敛起眼中的炙热，面色平静，微笑道：“高小姐免礼。”

陈氏与彰逸走近，彰逸目光从彰华身上移开，落到白滢身上，笑道：“高小姐，久违了。”白滢点头，道：“宁王安康。宁王妃万福。”

陈氏见到眼前的人儿，啧啧叹道：“高小姐藏得够深啊，这么多年鲜少与外人走动。”

彰华深深地凝视白滢，目光难以掩盖眷恋，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人只要超尘拔俗，终有一日能如日中天。”

众人望着白滢，暗自感叹，多么玲珑剔透的人儿。

这时，只听彰怀迈上步步石阶，苏明立于一旁扬声道：“皇上皇后驾到。”

彰怀轻拂袖袍，坐在主位上扬声道：“今日乃端午佳节，尔等随意，朕与皇后愿与诸位佩香饮酒，祭祖采草。”

白滢环顾四周，快步赶回席位，只见园中已座无虚席，凡是上宁城身份显赫的贵仕名女，都会到场。众人纷纷起身，齐声道：“吾皇万岁。”

露华鉴就这般拉开帷幕，宫女们不断为来客倒酒，端菜，众人为彰怀与皇后敬酒时，现场一片和谐。

就在此刻，突然听到一人不慎打翻酒杯，所幸园林宽敞，还传不到彰怀与皇后耳中。只见陆峰张大了嘴，道：“好菜，好酒。”话还未说完，被陆吾瞪了一眼，陆峰顿时会意过来，今日此等重大场合，如此失态，岂不丢了陆家的脸。倒是陆姱藐视一笑，她这个所谓的“哥哥”，真不知父亲为何会如此看重他。

一旁的彰赫冷眼盯着陆峰，道：“陆司空，谨言慎行啊，你可是被本王饶恕出狱的人，莫要太过显眼了。”陆峰连忙噤声。本来此次露华鉴，陆吾就不打算带他前来，一来他品阶不高，尚无政绩拿得出手；二来刚刚经历国人暴乱之事，怕遭来闲言碎语。可陆峰生性喜欢热闹，尤其是这种群英聚集的盛会，苦苦恳求父亲，陆吾这才无奈答应，真没想到，露华鉴还未真正开始，他就开始丢人了。

高文晏见状，轻声在白滢跟前道：“滢儿，你安心在席位就坐即可，等待会诸女献粽，轮到你时你再出场，不必跟旁人寒暄。”彰华见高文晏对她窃窃私语，目光锁得紧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