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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临朝听政(四)

载淳站起身目送慈禧、慈安离开,转身对奕䜣道:“六叔,那四个洋人没怎么样吧。”

奕䜣叹了口气:“哎,你呀,亏得你六叔跟这些洋人还有些薄面,不然以他们的性子,定然不会善了。”

随后他又笑着对载淳道:“不过陛下也给了六叔一个惊喜啊。”

载淳笑道:“嗨,朕也就是瞎玩,好奇。”

奕䜣点了点头:“回头让六叔家那个不成器的也跟陛下多学学,整日跟在陛下身边还那般没见识,就知道瞎胡闹。”

载淳道:“表弟天真活泼,给朕平添了许多乐趣,六叔可不许冤枉表弟啊。”

奕䜣一笑:“陛下博学仁厚,还得多替你六叔管教这小子。”

载淳拍了拍这个六叔:“六叔放心,交给朕了。”

说完,载淳在高青四人的陪伴下,回了养心殿。

奕䜣看着载淳离去的背影,摆弄胸前挂着的朝珠:“他变了。可是为什么呢?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散朝之后,各级官员纷纷离开太和殿广场。

一群红顶子朝东华门走去,一等毅勇侯曾纪泽急匆匆地走着,当他来到文华殿大学士李鸿章的近前,压低了声音说:“叔父,今日局面,您怎么看?”

李鸿章走路很慢,听到曾纪泽问话,语气深沉地说:“劼刚,适才殿前状况可看得真切。”

曾纪泽点头道:“不只是看得真切,也听得仔细。”

李鸿章道:“那你且说说,有何感想。”

曾纪泽小声道:“要变天了。”

李鸿章轻呵道:“慎言。”

曾纪泽狐疑道:“难道叔父以为不是?”

李鸿章道:“并非不是,此等大事岂能露于大庭广众之下。”

曾纪泽想了想,急忙道:“小侄明白,不知叔父何时得闲,小侄许久没有见过婶婶,甚是想念。”

李鸿章笑道:“劼刚有心了,明日正好设有家宴,不妨一聚。”

曾纪泽拱手道:“那就叨扰叔父了。”

两人随着人群走向东华门。

载淳回到养心殿,刚进入院内,就看见皇后从殿内迎了出来。

皇后来到载淳身前,先是上下打量个遍,随后说道:“陛下身体可还康健?”

载淳笑着转了个圈:“你看,朕不是好好的?”

皇后道:“天气寒冷,陛下太和门下临朝,许是冻坏了,快些进屋,臣妾为陛下准备了姜茶,喝些驱驱寒。”

说着皇后拉着载淳进入养心殿。

脱掉厚重的棉袍,载淳坐在东配殿内,皇后端着一碗姜茶放在他手边:“陛下喝一口,尝尝味道如何?”

载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抿着嘴说:“皇后有心了。”

皇后一笑:“陛下忙了一上午,应该是饿了吧,臣妾这就准备些膳食,陛下稍后。”

看着离去的皇后,心里本来还因为临朝的事有点不爽,此刻也轻松了不少。

载淳一边喝着茶一边想:“今天这个临朝,给慈禧和奕䜣留下的坏印象估计不小,不知道其他那些有头有脸的名臣怎么想。”

“站在太和门前离得最近的那些人,估计都是大官。距离也就十几米,门下发生的事,说的话他们也能听个大概。”

“如果李鸿章、左宗棠他们这些当时名臣也在其中,一定能从眼前的场面看出些不一样,那我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接下来在过年之前,这帮不消停的主儿一定会聚一聚,聊一聊,品一品。但凡品出来了点什么,正月一过,就会见分晓了。”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本来早上就没吃多少东西,加上折腾这一上午,载淳已经饿得双眼直冒金星。

看着宫女们陆续端上来的饭菜,载淳也管不了哪些礼仪啊,规矩啊什么的,直接用手抓起一片牛肉就往嘴里塞。

皇后看见笑道:“陛下慢点,菜还没上齐呢。”

载淳醒来的这十天里,一直有皇后相伴左右,平日无事,他就和皇后闲聊,自然不自然地说了许多不存在于这个时代的话,时间长了,皇后也被传染了些,所以说话有时也没那么文绉绉的了。

载淳一边嚼着一边说:“你是不知道,可把朕饿坏了。”

一旁站着的李莲英道:“主子慢些吃,当心失仪。”

载淳听到李莲英的话,本来抓向牛肉的手停在了半空,抬起头看着李莲英,刚要骂脏话,却生生地咽了回去,缩回手整理一下衣服:“李总管所言极是,是朕饿的急了。”

李莲英看着摆满了一桌子的饭菜,微笑着说:“主子天资聪慧,这一桌饭菜食材普通,可样式奴婢却从未见过,真是稀罕。”

载淳道:“这些都是朕与皇后共同研究出来的,自然不是出自御膳房之手,改日你将御厨都叫来,朕传授他们一二,做些新鲜的给皇额娘也尝尝。”

李莲英拱手:“奴婢遵旨。”

吃完了饭,载淳摆了两把躺椅,和皇后一起坐在院中晒太阳。

此时虽然是冬天,可阳光却也是足,晒在身上特别暖和。

载淳闭眼晒着日光浴,对身边的皇后问道:“皇后,不知岳父可好?”

皇后道:“回陛下,家父身体康健,劳陛下挂怀。只是临近年关,公事繁杂,多有操劳。”

载淳睁开眼睛道:“小年那天你安排一下,让你的家人到宫里来,咱们吃个饭。”

皇后先是一愣,随后欣喜得道:“多谢陛下体恤,臣妾代家父谢陛下。”

载淳摆了摆手:“嗨,什么谢不谢的,朕也是看你自己一个人在宫中寂寞,加上你怀有身孕,让你的家人来看看你,也是给你放松一下。”

皇后听到这话,鼻子一酸,眼泪落下:“谢陛下恩典,臣妾自入宫以来,见家人的机会甚少,每年也不超过一两次,心中确是想得很。”

载淳看见皇后在旁哭泣,急忙帮她抹去泪水:“皇后不要悲伤,朕是一国之君,等时机到了,有些事是要改一改。”

皇后一怔:“改?怎么改?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即便陛下贵为九五之尊,也岂能说改就改。”

载淳知道自己说的有点多了,不是担心皇后对他不利,而是她完全不懂。

他没有做过多的解释,而是转移话题:“听说你还有个弟弟?”

皇后点了点头:“是啊,臣妾的弟弟名叫阿鲁特葆初,今年十五岁了,臣妾刚入宫的时候,还是个孩子。”

载淳道:“想不想他?”

皇后眼神落寞:“自当想念,记得臣妾在家之时,一直教导舍弟习文断字,舍弟也很是认学,整日缠在臣妾身边左右。”

载淳点了点头:“嗯,那你们姐弟关系一定很好。”

皇后道:“是啊,自从入宫之后,也不知道谁还能教导他的学问,也不知道他长高了没有。”说着,皇后表情有多了几分哀伤。

载淳从躺椅上站起来:“那就把他接到宫中来。”

皇后没太听清载淳说什么,站起身疑惑地问:“陛下说什么?”

载淳转过身,摸着皇后的长发,微笑着说:“朕说把葆初接到宫中来。”

皇后吃惊的瞪大双眼,一脸的难以置信:“陛下不要哄骗臣妾了,十五岁的小娃能做什么啊。”

载淳道:“给朕当个伴随,不阉割那种。”

皇后先是一愣,随后眼泪含在眼圈里说:“陛下是要把葆初留在身边?”

载淳点了点头:“正月过后,朕有可能会重理朝政,到时身边没个人帮衬可不行,有些事太监干不了,自然要找个信得过的留在身边啊。”

皇后听完载淳说的,不顾身怀有孕,双膝跪倒泣不成声:“臣妾代舍弟谢陛下隆恩。”

载淳把皇后扶起,声音极小的趴在皇后耳边说:“何况朕身边要有自己人。”

皇后听他这么说,心中猛地一震,赶紧止住了哭声:“陛下这是何意?”

载淳笑着说:“没什么,字面意思。”

皇后没听懂,只是懵懵点了点头。

载淳道:“宴请岳父的时候,让全家都来,你找个机会跟岳父说了此事,岳父自然明了。”

皇后道:“臣妾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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