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夸夸其谈的日子

清风徐徐，几个受了伤的凤字营士兵相约出来帐外透透气，满帐篷的酒精味着实让他们有些难受。

听说这什么酒精消毒的提议还是杨二公子给提出来的，说是在大地的另一头，一个叫什么高卢雄鸡还是野鸡的香囊横行的国度内，有这么一种医术，就是在伤口上抹一点酒，能防止伤口感染和士兵的死亡率，这不搞得每个营帐都散发出一股股浓浓的酒香气。要是嗜酒如命的将士倒是无所谓，还能闻香止瘾，这不好酒的，一个个在营帐内那是如坐针毡，只能逃出来，找个空旷的地儿呼口新鲜的空气。

一个头上包着几圈布的士兵深呼一口气，这是伍小旭的亲兵，叫胖鱼，白天跟马匪交战时，额头被一支箭羽擦破了层皮，被那个伍校尉用半壶虎鞭酒贿赂的安大神医很用心很特殊的关照了，额头整整涂了半两的汾酒上去，酒香渗出纱布飘进鼻子里再直冲天灵盖，没喝都感觉要醉了，想喝又不让喝，只能走出营帐，省得等下冲动了。

胖鱼说道：“以前总觉得二公子还是个孩子，没想到懂得这么多的东西。”

一个一只手臂用两块木板夹着，脖子又系了条绳子吊着手臂的士兵笑道：“你也不看看二公子的师傅是谁，宁浩，宁大人，就那拿石灰粉做暗器的手段，也就像宁大人那种毒士才想得出来，但凡像二公子和石公子这样年少气盛的少年人，谁会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心里不屑得很哦。”

一个腋下拄根拐杖的士兵感慨道：“得了吧，老话说得好，有其父必有其子，有其师必有其徒，那马贱知道不，被公子给扣了个什么狂犬症的病，这会儿连帐篷都不让住，只能跟着牲口住在一起，说什么会跟人传染，就这手段，宁大人都不一定能想得出来，咱们这公子是青出一蓝而胜于蓝啊。”

“他娘的，谁让你们在这里编排二公子的。”

正当几个士兵说得津津有味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吓得一个个连忙站直了身子，喊出一连串的称呼来：“石公子、狄校尉、方校尉、伍校尉、公子.......”

杨元庆招了招手，笑道：“没事，我平日里也挺喜欢编排人的，打小也没少被人编排，这事你们也都知道，比如我师傅王开泰，那老损狗每天要不训斥我几句，饭都吃不下。”

“哈哈哈…”

都是跟他认识了八年的士兵，不禁哈哈一笑，有的笑得前俯后仰，有的笑得直咳嗽，更有的本就一条腿站着，一笑就直接跌坐在沙丘上。

等到笑过之后，他们也就不再那么拘束了。

那个名字叫胖鱼却是个瘦子的亲兵问道：“公子，你今天说的那个高卢什么鸡的国家在哪里啊，我们怎么没听过。”

杨元庆朝他微微一笑，说道：“老杨京城的府里有个叫凌云阁的阁楼，里面不仅收集了很多武学秘籍，还有各种各样的奇异书籍，比如《易经》、《山海经》、《黄帝内经》等等，在这些书里，有一本专门描述西方大陆的书籍，具体叫什么我也有些忘记了。”

“西方不是极乐世界么？”那个拄着拐杖的士兵打断道。

“狗蛋，你丫的先闭嘴，听公子好好说。”狄更呵斥道。

“没事。”杨元庆摆了摆手，笑道：“西方的世界很大，不只有极乐世界，还有西欧大陆，北欧大陆，法兰克人、日耳曼人、维京人等等，他们虽然跟我们长得一样，一个脑袋、两个眼睛，但他们的相貌、肤色、眼睛，跟我们又有所不同。”

“是不是像辽人那样头顶长着一撮毛啊？”狗蛋再次打断道。

这些都是些在帝国东边跟宋国对峙的士兵，这辈子还没见过几个契丹人，惯性的思维让他们听风就是雨。

杨元庆故作诧异道：“谁跟你说辽人的发型叫一撮毛啊？”

狗蛋指着胖鱼说道：“这货说的。”

“我说你大爷啊。”胖鱼骂骂咧咧的纠正道：“我说的是几撮毛。”

有差别么？

伍小旭眉毛轻轻一蹙，又释然了，因为杨元庆这个说书人都没跟这两个一点眼力劲都没的家伙计较，他一个听书人凭什么跟人家学皇帝不急太监急，再说了，他杨元庆也不敢自称皇帝，自己也没想过要切了把子入宫。

杨元庆调侃道：“辽人的头上不管留几撮毛，他们的发型都叫地中海。”

说到契丹人，杨元庆忽的想到前世的辽金时期的一种兵器和两种那个时代的强大兵种——铁骨朵、铁浮屠、拐子马。

前者是一种由八片熟铁虚合而成的兵器，柳木做柄，长三尺，非常适合骑兵冲锋；后两者都是骑兵，一种是身披重甲的骑兵或步兵，可以硬刚辽人、金人的铁骨朵，而第三种则是一种轻骑兵，士兵人马不穿盔甲以射箭为主，主要用于两翼包抄的战术，行动起来的时候来如风去无踪。

先不说那拐子马跟重骑兵好不好用，如果今天凤字营的这帮老卒们都人手拿着一杆铁骨朵冲锋的话，那面对马匪的时候不得跟切菜似的。除非他们提前挖好战壕，然后躲在战壕里用钩镰枪把马儿的腿给切了。躲在战壕里？他娘的，人手配一筐手榴弹放在腰间，看你躲到哪里去，除非你给我架出几杆机关枪来，那我就再出钢铁洪流坦克大军，请问阁下要怎么应付？

杨元庆所想的那些什么飞机、坦克、大炮可能有些不大现实，不过火枪、火炮的军事武器倒是有可能制作得出来。

记得前世的南宋初年，有个叫陈规的军事学家发明了一种管形火器——火枪，又称火铳，结构比火枪要简单很多，主要是将火药装进一根竹竿中，作战时由两人操作，通过点火后发射火药来使用。

而真正让火铳的名声大噪就是在明朝时期，譬如邓愈的洪都保卫战，朱棣和马哈木在忽兰忽失温一战。

话说那忽兰忽失温四周多山，马哈木当年将朱棣引诱到忽兰忽失温后，瓦剌军的三万骑兵借着山势直冲而下，试图以居高临下势不可挡的姿态将明军给一举冲垮，然而明军当时早有防备，明面上摆出个以步兵抵挡马哈木骑兵的阵势，等到马哈木的骑兵冲到一半时，前阵的步兵快速向两翼回撤，中军后阵忽然涌出一股手拿火铳的士兵来，大声招呼道：“瓦刺的孙子们，快来受死吧。”然后，“呯呯呯”一阵乱开枪。

马哈木懵了，望着那一根根能喷火的家伙懵了，说好的诱杀，怎么能变成反杀呢？

朱棣：“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马哈木：“意外你爷。”

朱棣：“敢骂我爷爷朱五四，给我站住，别跑。”

马哈木：“大哥，我错了，我真错了，你杀太平和博罗吧，是他俩教唆我跟你干架的。”

至于那火炮，南宋时期的名将韩世忠在攻打建州城时，也使用过，而且还是那个世界的第一次使用火炮者记录，当时也不管火炮叫火炮，而是叫火石炮或霹雳炮，据资料记载，火炮的发明者是魏胜。

不管是火炮还是火铳，所需的火药在这个时代已经出现了，主要用于过年过节拿出来当鞭炮放，图个热闹而已。

杨元庆依稀记得宁浩曾说过，在凌云阁的四层内有一本书叫《武经总要》，里面专门记载着火药的配置方法，等哪天回到京城后，可以研究一下，实验么，肯定得找个专业的人士来，万一火铳火炮要是炸膛了怎么办。

“公子，那那些法什么克人都长什么样子？”

就在杨元庆脑中走马观花似的想起一些前世的兵器兵种时，狗蛋的声音再次将他打断。

杨元庆轻轻一笑，也不知那笑该叫淡然还是该叫自嘲，就那么嘴角微扬，然后接着说道：“西游记……好吧，西游记你们好像没见过。就这么说吧，他们的头发有的是短的，有的是卷的，眼睛是蓝色的或是金光色，鼻子长得高高挺挺的，皮肤也跟我们不一样，有黑色的，也有白色的……”

狗蛋道：“那不是妖怪么？”

“哈哈，可以这么理解。”

一阵微风拂过众人摘下头盔的发丝，头顶的星空闪烁，如梦如幻，欢声笑语中伴着风声和沙砾的滑动声，融汇成了一首美妙的交响曲。

若干年后，今天的这些将士们再想起和这个风趣的二公子在一起的日子时，不禁抬头仰望星空，道一声岁月静好，公子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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