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狂犬症

马健贵为钦差大臣，而且还是左手持节右手持钺，代天子出行的钦差大臣，安道全救了他一只耳，也算是半个护驾有功，杨元庆为了奖赏安道全，特地将他的老相识母夜叉孙二娘送过去服侍他，且不管这老头还能不能举得起来是另外一回事，但这气血肯定是不足，西北早晚的温差大，有个人给他暖脚也不错。

杨元庆的这一举动不仅石保正不能理解，连伍小旭等人也感到莫名其妙，就一个老俘虏，至于要这么关怀备至么？

杨元庆解释道：“安老头只是偶尔卖点药物给马匪，顶多算是个知情不报，并不是犯了什么大罪，不能当俘虏看待。”

石保正嘀咕道：“那也不需要这么特殊对待吧。”

杨元庆淡然一笑，道：“迁徙队伍浩浩荡荡，连军中的将士算在一起足足有将近四万人，军中就两个随行的军医，一旦遇到了什么急性的传染病，人手肯定是不够的，不管是军医还是郎中，有这种人跟着咱们，那是好事一件。这么跟你们说吧，今日咱们把安老头伺候好了，不仅可以帮到老百姓，来日凤字营的兄弟们要是在战场受伤了，叫人家给咱们的兄弟用心治病，也能理直气壮一些，毕竟吃人的嘴短么。保正，你可别小看了那安老头，人家可是有一手不错的技术在身上，不能亏待啊。”

众将士这才恍然，敢情这老头的作用还这么大，当即就收起了小觑之心。

伍小旭待凤字营的将士一向亲如兄弟，被杨元庆这么一点拨，当即就找来了个空葫芦，把保正买来孝敬自己、又被自己扔了一根虎鞭下去的那壶汾酒匀了半瓶出来，送去给安老头补一补，说不定这老头今夜就能举了。

此事马上就惊动了凤字营的其他几位军官，一个个连夜把在灵石县补充来的物资中挑点自觉得分量足够重的礼物送了过去，握着安老头的手，看着母夜叉的脸蛋，挤眉弄眼。

安老头在灵石县被人一直称作神医，当地的老百姓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敲锣打鼓的给他送去几块“救死扶伤”之类的锦旗或牌匾，但像今日这样被人提前贿赂的情景，还是头一次见到，而且还是些大头兵，搞得他心里虚虚的，有些莫名其妙。

安老头心想，当年读私塾时那老先生曾说过的那句“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肯定是从哪道听途说的，就这些可爱的人民战士，哪看上去会蛮横不讲理？

如果真有不讲道理的大头兵，那也一定是那两个大将军，两人把马天使架进了帐营后，不仅将他的节钺给没收了，还冠冕堂皇地说：“我看大人一时受不了变成一只耳的打击，估计是得了失心疯，还是暂且先帮他稳定下情绪，等到了西梁岭，再将此事禀报给皇上知晓，让皇上自己去定夺吧。”

众将士听完后无不觉得有道理，杨元庆更是乐到差点原地蹦起来，觉得还是得咱们这两位军事大长官懂得顾大局啊。

马天使冷哼一声：“一帮匹夫，夺我节钺，此乃无视君上之举，即便尔等将宋国的百姓迁徙到西梁岭，也不会有任何功劳可请，你们就等着皇帝陛下降罪吧。”

袁崇山冷笑道：“陛下的旨意是封你与杨大人同为迁徙钦差，由你二人共同负责宋地百姓的内迁，既然你身体有恙，那便由杨大人来主持。”

昨日杨元庆将抓到几位西北悍匪的功劳让给了何中基跟袁崇山两位将军，今日又给他俩各送了一根大补灵药，有道是报之以李就要懂得投之以桃，两人待杨元庆的态度立马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尤其是袁大将军，连称呼都亲切很多了。至于为什么要等到西梁岭再给皇帝老儿写封奏章，因为昨天写的那份札子的马大人的脑子还是正常的，今日要是再跟皇帝说马大人脑子忽地坏了，那不是糊弄洋鬼子么？皇帝有那么好骗的么？

马健孤零零地站在众人的对面，眼神无比怨毒地看着杨元庆，气到无处安放的手指轻轻颤抖，费劲全身力气抬起来，指着杨元庆的鼻子骂道：“竖子，你敢持我节钺么？你就不怕你杨家满门抄斩么？”

杨元庆无奈道：“我看马大人是真的得了失心疯了，两位将军只是暂时帮你保管下节钺而已，又不是要夺你的节钺，等你病好了，自然就会还给你，你又何必气成这样。

至于我么，一个小小的副使而已，哪里敢夺你的节钺。

再说了，我也身兼着北翔重任，既然马大人你身体抱恙，便有我帮你处理北翔事务，又不是犯了什么谋反大罪，怎么连老杨都要砍了？大人，老杨是什么人你知道么？他可不仅是咱们大元朝的异性王啊，还是当今皇后的表妹夫，你这是在挑拨陛下跟我家老杨的关系啊。”

杨元庆说罢，叹了一口气，惋惜道：“看来是病得不轻了。”

杨元庆说完又转过身子看向何中基跟袁崇山，目光真挚地说道：“两位将军，我刚找安神医咨询过马大人的病情了，据安神医多年的从医经验看，像马大人这样的突发症状，有可能不一定是失心疯？”

何袁二人一脸诧异的看着杨元庆，只觉得这小子是不是脑子也病了，明知道马健的失心疯只是自己两人找来的托词，这话究竟什么意思。

只见杨元庆接着说道：“安神医说了，像马大人这样的病，也有可能是狂犬症。”

“狂犬症？”

身心残疾的马健以为几句话骂出口心里就舒坦了，殊不知生性凉薄的杨二公子是个睚眦必报的主，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对他来说太过遥远了，渴望而不可及，最好还是今日有仇今日报，不然过一夜都有可能给忘记了，而且还不能用粗俗俚语来对付这个满腹经文的马大天使，不然就有失斯文，还给老杨丢人。

杨元庆一本正经的说道：“对，狂犬症。一种急性的传染病，病源主要来自动物的咬伤和抓伤，通常情况下，患者被动物咬伤抓伤之后，一般不会立马发作，而是在人体内潜伏。这潜伏的时间么，短则三五天，长则几十年都有可能发作，一旦发作，就会表现出一种狂躁的症状，就像马大人现在这样。也不知是马大人自身曾有被动物咬伤过的经历，还是那个将马大人的耳朵咬掉的宋民之前就被动物咬伤过，从而再转嫁到马大人身上。我看还是将马大人隔离起来，防止此病在迁徙队伍中传染开来。”

不等何袁二人眼睛一亮，马健就已经抓狂了，气急败坏道：“竖子，休要妖言惑众。”说罢，便要扑向杨元庆。

杨元庆直接一脚将他踢飞，同时叫道：“快来人啊，马大人狂犬症发作了，快将他绑起来隔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