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乐善好施的杨元庆
大树下,唐山被捆得跟粽子似的。
杨元庆拿起水壶喝了一口,含在嘴里朝唐山脸上喷去。
昏迷的唐山瞬间清醒,面目狰狞望着杨元庆跟王开泰,口中支吾道:“小子……你有种把老子给…放…了,老子要跟你…大战三……”
唐山说话都在漏风,还敢死鸭子嘴硬,杨元庆直接不等他把话说完,反手就是一巴掌甩了过去。
杨元庆轻轻甩了下打疼了的手掌,道:“别说这种废话了。边上有个小姑娘,太瘆人的手段我就不使出来了,你自己老实交代吧,是谁让你们来杀我?”
唐山轻蔑一笑,藐视道:“你有啥…手段…尽管用……出来,老子要眨……一个眼,就不是条……好汉。”
杨元庆嘿嘿一笑,恐吓道:“好汉,你有被热水烫过的经验吗?知道那滚烫的沸水一瓢一瓢倒在身上的滋味吗?从你的脖子开始,一瓢接着一瓢。沸水倒下去之后,刚开始没什么感觉,可眨眼功夫,你就会发现,身上这张皮囊开始撕心裂肺的疼,疼到想死都难的那种,那时候别说你还能支支吾吾的说话。我敢保证,你只会跟恶鬼一样凄厉惨叫,求生不能,求死不成。”
唐山的眼睛瞪得跟牛丸似的望着杨元庆,似乎有些不信这小子敢使出这手段。
杨元庆双眸渐现冰冷之色,继续恐吓道:“别瞪了,既然你不配合,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你以为我拷问逼人的手段就这些吗?嘿嘿,刷子知道不?当你的皮肉淋过一遍沸水之后,只要拿刷子轻轻一刷,身上的烂肉就会混着血水慢慢脱落,骨头都露出来,那时候别说瞪眼看了,就连眼珠子都可能给烫瞎刮瞎,下了阴曹地府,连阎王爷拿生死簿都参照不出来你是人还是畜生。要不信,我们可以试试。”
不仅是唐山,连王开泰听着都觉得有些头皮发麻,这还是他从小看到大的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年吗?他这些逼供的手段到底跟谁学的,怎么比刑部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酷吏还要狠辣。
只见杨元庆又在说:“我听说刑部还有个刑罚,叫作勾肠。顾名思义就是拿一根铁钩先在火里烤一遍,把铁钩烤得通体发红发热后,从人的屁股塞进去,把体内的肠子慢慢勾出来。那时候犯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五脏六腑从体内慢慢分离。这种刑罚是一种非常高明的技巧,在扯出钩子的时候十分讲究施刑力道和拉扯速度,要让犯人看到自己的肚子慢慢变空,肚皮一点一点干瘪下去。”
唐山没遇到张阿生等人前,是个靠打铁为生的铁匠,杨元庆说的这种刑法他虽然没听过,但那铁钩子烤一遍后烫在人体上的疼痛他十分清楚,绝对会生不如死。
此刻,唐山不再怀疑杨元庆会用什么手段逼问自己,他相信,眼前这小子既然能这么清晰的描述出来,肯定干过这种事。
唐山一脸苍白道:“老大说,找我们的是个太监,这个太监我们都没见过,具体是谁我也不知道,都是老大在对接的。只要把你的人头交上去,我们就能获得一千两的赏金。”
“没想到我这项上人头还能值这么多钱啊。”杨元庆自嘲道。
看唐山的神色,杨元庆觉得估计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了,嘴角微微扬起,皮笑肉不笑地对王开泰说了声‘师傅,把他解决掉吧’,转身走向叶娜等人。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个道理杨元庆懂。
但真让他自己动手,终究还是没那胆量,毕竟这是条活生生的人命。
…………
叶娜很美,不仅长得落落大方,性格也十分的分明,既然跟杨元庆话不投机,那就别同道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雨一停她便带着护卫马不停蹄走人,连给杨元庆弥补两人隔阂的机会都没有。
空旷的山间,只留下杨元庆师徒二人跟一条黑不溜秋的老狗,还有一辆渗透了点雨水的牛车。
师徒二人身上的干粮全给香山上的那些百姓了,经历了一场大战,又在山上上下来回跑,此时他们的肚中空空如也,咕咕作响。
望着不欢而散的叶娜,王开泰叹了口气,说道:“我们也快点下山吧,不然今夜得在山上过了。”
杨元庆点了点头,跟在王开泰身后。
师徒二人走了一段路,忽闻右耳边传来哗啦哗啦的流水声。
山间灌木杂草丛生,杨元庆朝流水声的方向望去,依稀看见山间一条金光银边的玉腰带,腰带之上站个光着膀子的年轻人。
年轻人约莫十七八岁,一身强壮的腱子肉在夕阳下显得有些耀眼。
他背着个竹篓子,手里持着一柄两尺来长的长剑,挽着裤腿站在河水中。手里拿着的剑一会儿刺向水中,一会儿又提上来。
这画面不禁让杨元庆有些好奇,他朝王开泰打了个眼色。
师徒二人悄悄拨开灌木丛,向年轻人蹑手蹑脚而去。
年轻人过于专注,没有察觉到草丛声响,手提长剑身体微弓,在潺潺的河水中缓缓走动。
忽然,年轻人手臂一翻,一道银光闪过,笔直的长剑直插水中,溅起一抹水花,再提剑,啥也没有。
“唉!”
年轻人叹息一声,垂头丧气。
杨元庆终于知道他在干嘛。
只是这家伙手上的工具不仅不好使,还不懂得光线折射定律,每一击下去,必然空军。
杨元庆噗嗤笑道:“你这样捕鱼,天黑之前要能叉到一条,都属瞎猫碰到死耗子。”
年轻人回头,见师徒二人正站在河岸上嘲讽自己,怒道:“小子,你欠揍不成?”
杨元庆定睛一瞧,这不是昨天在霸州城内跟人比武的年轻人吗?
杨元庆笑道:“这位大侠,今天怎么有这闲情雅致来山间捕猎啊,怎么没去找那位姓熊的大侠再比试比试?”
年轻人轻咦一声,道:“你昨天看过我跟熊开山的比试?”
杨元庆点了点头,道:“嗯,在下见大侠功夫了得,差点还买了几注,只可惜最后被霸州城内的官兵给搅黄了。”
年轻人一脸嘚瑟道:“算你小子还有点眼力。”
杨元庆眯眼笑道:“大侠地面上的功夫了得,可这水下功夫,我看就不怎样,我跟你打赌,一炷香内,你绝对不是水中鱼儿的对手。”
年轻人脸上神色顿时晴转多云,斜眼道:“小子,你行你来。”
杨元庆嘿嘿一笑,对着脚边老狗道:“老黑,上。”
哗啦一声,老狗朝河水一跃而下,在水里扑腾片刻,便叼着条拼命甩尾的鲱鱼游上来。
杨元庆抬头望向年轻人,道:“大侠,上来吧,我请你吃烤鱼。”
年轻人有些尴尬地走上岸,只是心中仍不服气,道:“小子,你就仗着身边这畜生要跟我打赌吗?”
杨元庆摇了摇头,道:“没有。兄台怎么称呼?”
年轻人瞄了杨元庆身后的王开泰一眼,拱手道:“在下连城寨高舍鹿,小兄弟怎么称呼?”
“杨元庆,这是家师王开泰。”杨元庆摊开手掌朝高舍鹿引荐道。
三人客套几句,只见杨元庆问道:“高兄这会儿不准备下山么,打算在山上过夜吗?”
年轻人脸色微微一红,没有作答。
这模样,看来是囊中羞涩不好言语,杨元庆假装看不透,接着说道:“山间猛禽野兽到处出没,高兄武功了得,不如与我一起结个伴下山如何?”
高舍鹿面露难色,支吾道:“这个…”
他话还没出口,杨元便庆打断道:“高兄若不嫌弃,就这么定,到县城之后,由小弟做东,请高兄喝上一杯。”
高舍鹿见杨元庆如此慷慨高义,也不客气,点了点头。
杨元庆蹲下身子,从黑狗口中取下飞鱼,直接扔进高舍鹿背后的竹篓内。
葫县离霸州不远,县城不大,充其量也就是一个镇那般大小,不过地理位置不错,是通往京城的必经之路。
前去京城走陆路的商贩,大多会在葫县停留一下,向当地居民了解下京城的风土人情,或是在此地采购一些从京城里流出来的宝贝。譬如皇宫中一些娘娘嫔妃用过的生活用品,这些东西在京城不敢销售,会拿到外面出售,再由这些南来北往的商贩销售到全国各地,甚至是其他王朝境内。
县上别的不多,客栈琳琅满目,大多都是为那些南来北往的商贩准备的。
杨元庆被暴雨困在山中半天,到了葫县时天色已晚,沿着月色挨家挨户走了一圈,终于挑了间看上去应该会干净卫生点的客栈入住。
元朝虽地处西北,水资源缺乏,客栈即使无法给每个房间都配备浴桶,但也设有澡堂。
杨元庆刚洗完澡回到房中,王开泰便迫不及待的过来敲开他的房间。
他一进屋便问道:“那人来路不明,元庆为何邀他同行?”
杨元庆看王开泰面色匆匆,还以为多大的事,笑道:“以前听我娘亲讲那些江湖故事,觉得十分有趣。这趟入京,路途遥远,路上有个江湖人说说故事,权当解解乏。”
王开泰没好气道:“过葫县后再走两天便到京城了,有什么好遥远的。”
“这么快啊?”杨元庆惊呼道。
王开泰重重点了点头。
“好吧,那明天就跟他说一声,就此分道扬镳吧。” 杨元庆举起桌上茶壶给王开泰倒了一杯茶,道:“师傅请喝茶。”
王开泰摇了摇头,道:“不喝了,既然如此,那明天就让那小子直接走人吧。”
杨元庆点了点头,道:“明天再赠他一点银子吧,就当结个善缘。”
王开泰乜眼看着杨元庆,道:“你小子挥霍无度啊。”
杨元庆笑道:“钱能解决的事情,干嘛不用钱解决呢?林爷爷在江湖上名声显赫,其中不外乎有视金钱如粪土的缘故。所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说不定今日接下这份善缘,来日收到一份不错的涌泉相报。”
王开泰没好气道:“大家敬重林老爷子,除了他的功夫了得外,还有老爷子的为人处世。”
杨元庆摇头反驳:“有人乐善好施博名声,有人施粥救灾博名望。我文不成武不就,只能做做这解燃眉之急的及时雨。”
王开泰睨眼问道:“元庆想闯荡江湖?”
杨元庆笑道:“万一老杨不收留我,那只能闯荡江湖了,现在先提前攒点人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