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宋越开战
明德门,一骑快马从城外飞驰进城,沿着天武街直冲朱雀门。
这是一道急报,急着送进宫里去。
内朝两仪殿内,秦石从龙椅上缓缓起身,走到房中竖立的一座木架前,眉头紧皱,目光炯炯地望着上面的地图。
今日没有上朝。
他刚是陪着几个妃子在凤仪阁聊家常,穿得有些随意,一件质地柔软的紫色长衫,里面还有一件质地更柔软的白袍,在里面,没穿了……腰间正儿八经的束了条白玉带,头戴乌茏方纱帽,脚穿六合乌皮靴。
此时他的身后,跟着宰相赵普、户部尚书李刚、兵部尚书潘伊、吏部尚书陈寇、工部尚书蒋仁义、贺若云、燕兴等十来位朝中文武大臣。
宰相赵普缓缓开口说道: “陛下,月前,越国王延禀与和王延钧兄弟二人联手,将越王杀害,王延钧继位越王。宋国趁越国兄弟两相残,对越国派出了两路大军,一路是宋国大将宋海生,领兵五万,从仙霞古道出兵;另一路是大将张贵,从三江口出发,兵力五万,两路大军共计十万兵力。宋海生沿仙霞古道出兵后,三日便兵临越国重镇建州,此时建州已被宋军包围。”
秦石皱着眉头道:“越国八山一水一分田,虽然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但建州一旦被破,整个越国必将门户打开,根本难以支撑,宋国此举,意在围点打援。”
赵普点了点头,道:“嗯。建州被困后,越王便出兵援救,由越国大将赵思礼领五万大将前去支援,果然在荆地中了宋国的埋伏,五万援兵几乎全军覆没。据探子来报,越国国内刚经历一场兵变,皇权、政权、兵权,正处在新旧交替之际,国内已经没有多少源军可以救援建州。”
秦石转过身,望着众人问道:“宋国这次伐越,各位爱卿如何看?”
“宋朝此时正出兵越国,正是我大元伐宋之际,此机遇千载难逢,臣建议出兵伐宋!”说话之人四十上下,黑面黑须,方脸大耳,身材结实魁梧,一双浓眉大眼,凛凛生威,是秦石一母同胞的弟弟秦胤。
秦胤话音刚落,兵部尚书潘伊也跟着出列道:“从来居安不思危的宋国都有此勇气偷袭越国,我主雄才大略,当趁此机会收服江南。有道是天予不取,反受其咎,等宋国占了闽越之后,必然会在长江口增兵防范我朝,届时再想取江南,臣估计有些难了。”
殿中文臣武将的比率相差不大,有皇弟和兵部尚书带头支持,其他武将自然紧随其后,道:“臣等附议。”
有道是,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李刚作为元朝的大管家户部尚书,向来是许进不许出的主,一听要打仗,这不等于要抢他兜里的钱。在他看来,大炮一响,黄金万两,打仗花的钱,到时比上坟烧得还快,他反对道:“陛下,臣不建议此时出兵伐宋。”
秦石即位以来,心中一直有块心病,就是元朝和前朝的疆域相差无几。
他一直希望能在前朝的基础下再开疆拓土。
眼下正是东扩的良机,一听李刚反对,心中顿时不悦,眉头紧皱:“爱卿有何不同观点?”
“陛下,自开元十年,丁州、霸州两地连续三年大旱,百姓欠收,全国赋税十成缺两成,国库粮饷对比开元八年,相差近三份一,似有些入不支出。此时春耕刚过,百姓刚种完田,若陛下要出兵伐宋,军中所需粮饷甚重,臣怕……”
“混账,你是朕的大管家。朕的士兵要出征,你跟朕说没粮饷,这些年你干嘛去了?”秦石冷哼一声。
“陛下,我朝偏居西北一隅,不如宋国富饶,若能拿下宋地,每年的钱粮赋税至少能多出五百万石,臣建议陛下伐宋。”吏部尚书陈寇与李刚私交不错,见李刚一点眼力劲都没有,连忙站出来帮腔:“只是……”
秦石一听有文官同意出兵,心情顿时舒畅了很多,问道:“只是什么?接着说下去。”
“臣觉得,李大人说的话也没有错。此时春耕刚过,陛下要出兵伐宋,还得需百姓帮忙运粮,若是战事一旦胶着,错过了秋收季节,那时就会进退维谷,不如等秋收过后再出兵。”
元朝已经几年未对外发生战事,武将们一直上不去,贺若云一听,担心陈寇说动秦石,急忙站出来,道:“这叫什么话?若等秋收过后,宋越之战也结束了,到那时候宋人回过头来,把军队调到东边来,那宋地这块骨头就没那么好啃了。”
“陈大人说的言之有理,若战争打到秋收之时,百姓要顾不上秋收的话,那今年的收成肯定不好,到时不止是赋税又要少去几成的事,连百姓来年的种粮有可能都要朝廷补救。臣建议,等秋收之后,陛下再决是否出兵伐宋。”工部尚书蒋仁义人如其名,满口仁义。
武将行列中又有一人站出来,刚要开口反驳,被秦石给拦下。
秦石将目光投向一直闭口不语的丞相赵普,询问道:“丞相有何高见?”
赵普和好战的秦义潘伊等武将想法不同,考虑得比较周全,道:“臣反对蒋大人的建议。正如李大人所说,我大元偏居西北,战马和粮饷一直都是我朝的短板,此时宋越胶战,我们当乘势攻取长江以南的富饶之地,一旦长江两岸全在我朝之手,宋国没了长江天堑,即使不能灭国,也得俯首称臣。”
“既然丞相都这么说,那就出兵伐宋。”秦石回过身,看着木架上的地图,道:“此次出兵,各位爱卿有何建议?”
“兵贵神速,臣建议直接集中兵力,从江陵发兵,顺长江东进,奇袭宋国。”
“臣建议应当分兵三路,中路主攻,左路作策应,右路作牵制湖口对岸的林仁肇的八万宋军主力,保障我军其他两路顺利东进。”
“臣建议………”秦石身后的武将争相说道。
看着争吵不休的武将,秦石回头看向赵普:“丞相有何高见?”
“咳咳!”赵普刚与几位尚书持反对意见,此时见文武官员皆在看自己,清了下嗓门,道:“陛下,臣觉得几位大人说的话都有道理。近来北地皇权跌更,无暇南侵,此时若陛下趁机东取宋国,正是好时机。可,若是战事一旦胶着,错过了秋收季节,百姓运粮定会心存抱怨,一旦运粮出了问题,恐会影响前方战事,臣建议一鼓作气,拿下云梦。若是能将战果扩到一统江南,来年再与契丹人一决高下,或许还能收复河西九曲。”
秦石今年刚好四十有三,正是精力、智慧、体力的巅峰时刻。眼下他正雄心壮志、心存大略,放眼天下,不论是苟延残喘的闽越、还是夜夜笙歌的东宋、或偏居一隅的南楚,在他眼里都是不堪一击,迟早要被吞并。
这十二年来,国内虽一片祥和,可他也不敢把国内的兵员随意地调动,因为很多地方还是用陈天王遗留下来的臣子,他还没有彻底的消化前朝的余党,需要大量的军队来驻守。
这些军队,除了防备这些看似已臣服的臣子在自己的腹心咬上一口外,还要震慑那些夏朝之后延续下来的藩镇府衙,那些走马观花般篡位自立的武将,他们给近代的君王留下了太多阴影。尤其是那朝廷西北那三个听调不听宣的藩镇,秦石削不了他们的兵权、制不了他们的钱谷、收不回震慑他们的驻军。
除了这两块心病,还有一个更让秦石头痛不已的敌人,便是塞外的胡人契丹。
现在的契丹人,早已不是五十年前的那种部落联盟、遇战集结的野蛮胡人,他们在政治上也学中原帝国,军事上依然保持着游牧民族好战的勇武精神,地理上占据险要地势,近可攻,退还能躲入万里草原之中,在军事上更具备有中原各帝国最缺乏的机动部队:战马。
秦石很想趁北地的契丹人皇权更迭中收回河西九曲,又怕贸然出兵导致契丹国内上下一心,变相促成北地新帝顺利登基。他还想一举拿下整个宋国疆土,将它们并入大元的版块之中………心有余,力不足。
赵普说出了秦石的心声,知道他想一战定乾坤,收拾完了宋国,再回过头来收拾契丹人,更知道国内没有那么多兵员可调动,只能动用远东的十万大军。
秦石踱步,问道:“谁还有不同意见吗?”
“臣附议……”文官集体应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