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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在不同的世界域之间,各自孕育出独特的语言,文字与文化体系。

他们不再自称为周朝遗民,而是自豪地以赵国、燕国、齐国等国的子民自居。

秦始皇虽已一统天地,但百姓们心中,仍深烙着六国的烙印,敬畏秦的强权,畏惧秦律的无情,却不敢轻易挑战秩序。

然而,无数人内心深处,依旧视自己为六国遗孤,只是六国已逝,自身沦为异域臣民。

秦新立,六国的耻辱尚未抹去。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此言揭示了楚国对秦的深仇大恨,然而,仅楚国吗?

其余六国,谁不痛恨?

秦始皇推行统一的言语、文字、度量衡,以(的的赵)为范,书同文,车同轨,度同制,行同伦,地同域,旨在通过共同的文化凝聚人心。

然而,文化的融合非一蹴而就,即便是千古一帝,也无法在短暂光阴内改变天下人的思维根深蒂固。

他只能凭借铁腕律法,威慑世人不敢反叛,再以岁月慢慢侵蚀文化的差异。

短暂间,仇恨并未消散,反而愈发积累,于是陈胜、吴广振臂一呼,天下响应,六国贵族亦纷纷复辟建国。

直至后来,大汉横空出世,逐一平定,纷争方告终。

某种程度而言,秦国统一了天下,却也承袭了六国覆亡的怨恨。

天下的恨,全聚向了秦国,因此,秦必须亡,六国的仇恨才能烟消云散,大一统的根基才会稳固。

这是此刻世间人心的共鸣。

大汉的崛起,非偶然,乃历史的必然。

这一切,张三丰作为旁观者,洞悉其本质。

但身处其中的焱妃,难以理解这一切。

在焱妃眼中,燕国已是过去的影子。

她,燕丹的太子妃,如今不过是一介臣妾。

听到张三丰的话语,她满心困惑。

张三丰凝视她,感慨万千:

“七国争霸,战乱绵延多少载?”

“多少英勇之魂陨落战场,异乡为鬼?”

“可怜无定河边的白骨,依旧映照着闺中人的梦。”

“这一切,到底为何?”

“国家兴盛,百姓苦;国家衰亡,百姓苦。”

“依贫道之见,七国之战,皆为不义之战。”

“如今秦王横扫六合,一统七国,终结乱世,归于一统。”

“自此无有烽火,难道不是人间福祉?”

焱妃身体剧震,愣怔良久。

“小女子虽见识浅陋,也明白结束战乱自是大善。”

“但大秦律法严酷,徭役繁重,天下人难以承受。”

“修建阿房宫、陵墓,筑万里长城,大半个天下人口被征召,哪是明君所为?”

张三丰轻轻一叹:

“你说得也有道理,但若秦国不用高压手段,六国百姓又怎会甘心臣服?”

“怕是秦国一统未稳,六国战火又将四起,群起反抗。”

高压如同双刃剑,特别是在秦刚征服六国之际。

若无高压,六国民众定会串联反抗,皆因他们视自己为亡国奴。

正是高压,才令六国民众不敢轻举妄动,然而,它也让百姓生活倍受煎熬。

一旦达到极限,百姓不堪重负,就会如火山般喷发。

在那个平行世界的史实,秦朝也因此而灭。

“若秦皇结束高压后,能推行仁义,天下或许可安。”

张三丰轻声道。

他心里清楚,这是奢望。

看扶苏的模样,也不似明君。

更别提比扶苏更糟糕的胡亥了。

“若秦民真的无法忍受暴政,选择反抗,贫道不会阻拦。”

“但贫道相信,即便大秦灭亡,也不会再回到七国争斗的时代。”

“这片大地,需归一统,百姓需安宁,民生需休养生息。”

张三丰的话语悠悠回荡。

“或许,在六国贵族眼中,复兴故国才是首要。”

“但对于天下百姓而言,谁为帝王,与他们何干?”

焱妃呆立,默不作声。

张三丰引领众人,自云端降落至小圣贤庄。

焱妃忽然开口:

“张真人,小女子还有一个请求。”

“嗯,请讲。”

焱妃再度下跪:

“今日聆听张真人教诲,胜过十年苦读。”

“长久以来,我的执念太深,沉沦其中,无法自拔。”

她望向高月,眼神充满慈爱:

“张真人所言极是,重建六国只会再启战端,毫无必要。”

“我不应因个人私欲,让天下百姓重陷战火。”

“如此,我此生别无所求。”

“我愿拜入武当门下,随张真人修道。”

焱妃本是阴阳家奇女子,阴阳巫术造诣非凡。

听完张三丰一番话,先是黯然,随后豁然开朗。

所谓天下兴亡,不过是权贵争夺权力的游戏。

燕国已亡,何需复兴?

怎能忍心让百姓再遭战火洗礼?

放下执念,焱妃挂念的唯有女儿高月。

而高月显然对张三丰极为依恋,此生难舍。

既然如此,不如一同加入武当。

如此,方能永伴女儿左右。

“好,从此往后,你便是武当弟子。”

张三丰并未拒绝,接纳了焱妃入武当。

焱妃乃阴阳家第一奇女,天赋卓绝。

这样的人物愿意加入武当,张三丰自然不会拒绝。

况且他对阴阳巫术抱有极大兴趣,渴望探究其奥秘。

焱妃惊喜交加,心中一块巨石落地。

加入武当派,便能长久守护爱女。

“张真人,东皇太一非寻常之辈,恐怕他还活着。”

焱妃忍不住,再次暗传音波,郑重提醒。

先前提及此事,张三丰并未直接回应,随后又被奇异的幻音宝盒打断,让焱妃心绪不宁。

“你说得对,东皇太一必未陨落,蜃楼中的他,不过是其一具幻影罢了。”

张三丰的话语,透露出更深的洞察。

焱妃一怔,苦笑一声。

“原来张真人早已洞察,倒是我的多余担忧了。”

张三丰双眸中,两道凌厉的杀气骤然涌现。

“此人狡猾无比,为免引起贫道疑心,不惜舍弃蜃楼所有,就连幻音宝盒这等奇珍,也毅然舍弃。”

“这样的人,决不能任由他阴谋得逞。”

断腕求生,说来简单,但能真正做到的,屈指可数。

有人迫不得已才如此,东皇太一却不同。

张三丰初入大秦,未与他会面,就已毅然断臂求生,毫不迟疑。

果决非凡,堪称一代枭雄。

但正因为如此,张三丰更不能放他逍遥法外。

焱妃点头认同。

“只可惜他如今行踪成谜。”

“以东皇太一阴阳巫术的造诣,有意隐藏,外人想寻他踪迹,犹如登天。”

张三丰嘴角浮现一丝微笑。

“若东皇太一永藏不出,贫道也无计可施。”

“但我相信,他这般人,绝不甘心一辈子默默无闻,淡出世间。”

“他拥有超凡的毅力与决心,甚至能割舍久经努力获得的一切。”

“这表明,他心中的图谋宏大无比。”

“只有胸怀壮志之人,才能有如此坚韧的意志。”

“贫道以静制动,只要他稍露蛛丝马迹,便休想逃脱。”

话虽平淡,却透出一股无可匹敌的威势,自张三丰身上自然流露。

焱妃心中暗暗赞叹,目光转向高月。

忽然觉得女儿的眼光,确是独到。

此时,张良缓步而来。

“张良参见张真人。”

他恭敬行礼。

张三丰微微点头。

“贫道叨扰,心中颇感不安。”

“张真人驾临寒舍,蓬荜生辉,何来叨扰之说。”

张良态度谦逊。

“寒舍已为张真人备好居所,如不嫌弃,还请多停留几日。”

“贫道正有此意。”

张三丰微微一笑。

东皇太一潜藏,想要找到他,恐怕不易。

那就只能等他自己现身了。

张三丰心意一动,心中已有全盘计划。

张良引着张三丰众人,步入小圣贤庄内的一处雅致小院。

院中有碧池翠竹,鸟语花香,布置得别致宜人。

四周环绕着房屋。

“这里有十多间房,各位应当足够居住了。”

张良引领张三丰进入一间房内。

室内装饰典雅,墙上挂着梅花兰花竹子菊花的画卷,角落立着花瓶,中央一张四方桌,对面是床铺。

窗边还有一张书案,摆放着文房四宝。

张三丰微微点头。

小圣贤庄的屋子,果然洋溢着书香气息。

“如有需求,只需告知院外伺候的庄中弟子即可。”

“怕扰了张真人的清静,故未让他们进来。”

张良再次行礼。

儒家弟子在礼仪上,一丝不苟。

“你想得周全。”

张三丰微微笑道。

“张良,贫道看出你心事重重。”

“有何事,不妨直言。”

张良微微一愣。

发现张三丰正深深凝视着他。

“张真人明察秋毫,张良确实有一事相求。”

张良躬身施礼。

“在下有一友人,名叫盗跖,因故被秦将章邯逮捕,囚于噬牙狱中。”

张三丰闻言,淡然一笑。

“你说的,莫非是被誉为‘天下第一神偷’、‘盗中之王’的墨家领袖盗跖?”

张良未曾想到张三丰竟知此人,颇为意外。

盗跖在秦国境内有些声名,但放眼天下,并不算赫赫有名。

张三丰刚踏入秦国,竟知晓盗跖之名,出乎张良的预料。

“正是此人,如今身陷噬牙狱,恐怕凶多吉少。”

“张良欲请张真人出言,让章邯释放盗跖。”

张良再次行礼。

端木蓉眉头微挑。

“那个盗跖,成天油腔滑调,让他在噬牙狱吃些苦头也好。”

张良苦笑一声。

“端木神医,此事非同儿戏,若他再不出来,章邯随时可能下手。”

端木蓉脸色微变。

“师父,您老人家救救他吧。”

她抓住张三丰的手臂,轻轻摇晃。

“这个盗跖虽然油嘴滑舌,但人品极佳。”

张三丰瞥了她一眼。

“为师有那么老吗?开口闭口老人家?”

“不不不!”

端木蓉摇头如拨浪鼓。

“师父您英俊年轻,风度翩翩,天下无人能及,哪有老之说?”

她话音刚落,猛然察觉又提到了“老人家”三个字。

“不对不对,我说错了。”

张三丰逗弄她一番。

“说错了什么?你是说师父没有这样的‘风度翩翩’?”

端木蓉立刻握拳,不满地在张三丰身上轻捶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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