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田铁牛
韩掌柜看出了刘思雨的为难。
笑道：“可是有什么顾虑，不妨说出来听听。”
刘思雨见韩掌柜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再客气。
“实不相瞒，我爹曾经有一个护手膏的秘方，就在我们一家走投无路的时候，我找上了茶香记的福掌柜。”
“明明白纸黑字签了合作文书，可一转身福掌柜却打起了秘方的主意。”
“你们说，这样的人我还敢合作吗？”
韩掌柜和九爷都不说话，因为在他们眼里，这种事儿在生意场上常见。
他们常常为了生意，为了利益，还和差点要他命的敌人合作。
福掌柜的那些小伎俩和这些人相比都不值得一提。
秦风见事情僵在了这里，立马调和。
“不如这样，你和茶香记的合作我做保人，若是她敢耍小心思为难你，我替你担着。”
来喜的目光一下定在了秦风的脸上，他没想到这人对刘思雨如此的维护。
就连韩掌柜和九爷也有点意外，不过二人都是老江湖，对于年轻气盛的那点小心思一笑了之。
韩东奕一直都知道秦风很维护刘思雨，没想到竟维护的这样明目张胆。
有秦风在，那茶香记的掌柜就算借给她个胆子，她也不敢乱来。
刘思雨却有一丝犹豫，有人替她做保，她自然是感激的。
但想起秦风这些天的表现，和那句带她去沧州的话，微微有些退缩。
想了想道：“这样吧，我同意给茶香记提供腐乳，但我们得签订一份文书，每次给茶香记提供的腐乳都要现场验货，确定无误后，茶香记签收。”
“好，是个仔细的人，这一点我会和茶香记讲明。”
九爷的这句话比秦风的担保还有分量。
刘思雨自然是满口感谢的答应。
有人做保，又能多一些订单，她也并不算吃亏，只是以后和福掌柜打交道，还是小心点为好。
至于乔老太太那一家子，就算刘思雨不提，韩掌柜也不会轻易放弃。
就是不知道王氏听说后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在韩掌柜的协助下，刘思雨和福掌柜签订了文书。
而九爷却把来喜单独留下。
直到天色微暗，来喜才步伐沉重的走出清风楼。
回去的路上，刘思雨看着一脸凝重的来喜不由好奇。
“九爷都和你说什么了？”
“讲了我爷爷生前的一些事，”来喜的语气里微微有些发涩。
“连九爷都认识你爷爷那样的人，你咋还不高兴？”
刘思含也是一脸好奇。
来喜却笑得有些苦涩。
“有些事情知道了比不知道的好。”
刘思雨瞧着满脸伤感的来喜，想安慰几句，但又觉得揭别人的伤疤不好。
看来喜的表现就知道俩人聊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痛苦的事情再说一遍，无疑是在别人伤口上撒盐。
刘思雨笑了笑，“如果不想说，就不必为难，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
来喜深深的叹了口气。
“以前我把爷爷看成了我的榜样，把他当做英雄一样崇拜，可现在我不知道应该把爷爷定义成一个什么样的人。”
原来，来喜的爷爷田铁牛在 12 岁的时候家里遭了饥荒，于是便选择和年轻人一起出去闯荡。
十年后，他意气风发地带着一个知书达礼的漂亮姑娘回来了。
手里也有了钱，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和那个漂亮姑娘结成了夫妻，又将家里的茅草屋换成了青砖大瓦房。
他还很自豪地告诉众人，他的妻子不是什么大家小姐，而是大家小姐的贴身婢女。
她从小被卖给了主家，是小姐的得力助手。
后来主家特意开了恩，给了她良籍，她也慧眼识珠的选择了田铁牛。
新娘子也的确如田铁牛说的那样，不仅知书达礼，女红和厨艺也样样精通。
又出落得亭亭玉立，宛如一朵盛开的鲜花。
当时这件事在十里八乡都特别轰动。
婚后田铁牛依旧在外奔波，而大家俾替他孝敬公婆，生儿育女，生活可谓是风生水起。
可好景不长，20年后，田铁牛被人打断了双腿，回到杏花村一年后便抑郁而终。
大家俾向家人和别人诉说，田铁牛是因为遭到身边人的背叛和陷害，才落到这样的境地。
不知情的众人都唏嘘不已。
直到今天，来喜才从九爷的口中得知，他爷爷当年干的并不是正经营生，而是杀人越货的强盗，后来他有了儿子。
渐渐的就不想干土匪了，转行做了刨坟盗墓的贼。
再后来又有了第二个儿子，小儿子不爱务农，一心只想读书。
他便觉得这个儿子有指望，想要金盆洗手的时候，手下兄弟不干了。
但他一意孤行，手下的人见劝不住，便动了歪心思，趁他们下墓的时候报了官。
田铁牛一伙被抓进大牢，为了保命花光了所有的积蓄。
出来后便决定玩一票大的，谁知肉票没绑到，还被人打断了双腿。
来喜不愿意承认这样的事实，可九爷没理由骗他。
最关键的是，九爷在年少时还在他爷爷手下待过两三年，只是后来才被本家接走。
在他心里，打家劫舍也好，挖坟盗墓也罢，都是生活所逼，没什么让人好羞愧的。
而且说起田铁牛的时候，眼里还有崇拜的神色。
他觉得人生来就是弱肉强食，与其活活被饿死不如拼上性命赌一把。
刘思含听得胆战心惊，没想到来喜的家庭还有这么复杂的一个人。
刘思雨却并不意外，一个底层小人物想要在这种阶级制度严格的社会去拼搏，不走点歪路，根本不可能在10年之内就混得风生水起。
除非他走了狗屎运，遇到生命中的大贵人一步登天。
但这样的事百年一遇，穷人出头的机会甚是渺茫。
可她却不知道怎么去安慰来喜。
一个从小崇拜的英雄，突然间变成了一个无所不用其极的枭雄。
或许连枭雄都算不上，心中的那座高山坍塌了，这种精神上的摧残是可怕的。
但刘思雨却不希望来喜走歪路。
轻声道：“我们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也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家庭，或者是身边都有什么样的亲人。”
“但我们可以选择自己要走的路，选择成为什么样的人，过什么样的生活，这些都是有的选择的不是吗？”
来喜沉默良久。
“你说的对，有很多事情我们没办法计较，却可以选择。”
“就像今天，九爷问我想不想跟着他的时候，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我不想做外面的爷爷，也不想像九爷那样去生活。”
刘思雨有些急了，她还想找九爷到码头找个摊位呢，来喜这么一拒绝，不知道会不会得罪那位大神。
立刻道：“他生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