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一块发疯好了
佟宅。
佟昭儿从将军府回来,已经是夜幕降临。
一下马车就被一群蜂拥而来的人堵住了去路。
“瞧,方家就是为了娶她,霸占着人家国公府的嫁妆银子不给,用来做了聘礼。如今银子都被她攥在手里,不肯还人家国公府。”
“我还听说,这一年里,她吃住在方家,每天上好的山珍海味养着,花的都是人家鹤雅郡主的银子,还抢了人家的丈夫。全家都只瞒着鹤雅郡主一个人。”
“不止如此,我还听阜城那边的亲戚说,为了让人家鹤雅郡主自请下堂,他方家各种无耻龌龊的手段都使出来,诬陷人家失节。多亏鹤雅郡主与他成婚之后并未圆房,否则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找她要,她既然是方家人,这银子就该出!”
佟昭儿完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听着周围百姓义愤填膺的议论指点,一时间有点手足无措。
身边的婆子尽职尽责地护在她的跟前,就跟一只护着小鸡仔的老母鸡似的。
“哪来的一群刁民,在这里胡说八道!”
佟宅大门紧闭,方老太太躲在宅里闭门不出。
这些人已经在府外等了蛮久,疯了一般往跟前挤。
“欠人家鹤雅郡主的银子你们方家究竟打算什么时候还?”
原来是来讨债的。
佟昭儿不再慌乱,颐指气使地问:“是良姜雇你们来的吧?她究竟给了你们多少银子,你们竟敢到将军府跟前闹事?”
有道是法不责众,众人并未退缩:“就算你是将军府千金,欠债也要还钱。”
“谁欠你们的你们找谁讨要去,找我做什么?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方家的银子都在你的手里,你当家,你不给谁给?”
“就是,还钱!堂堂将军府千金给人当外室,未婚先孕,又仗势欺人,让方家休了原配娶你进门。如此卑鄙下作的事情也能做得出来,简直太过分了。”
佟昭儿什么时候被一群人指着鼻子骂过?
顿时勃然大怒,吩咐车夫:“回将军府叫人去,将这群寻衅滋事的刁民全都抓进大牢里。”
讨债的人毫不畏惧:“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们奉公守法,一不私闯民宅,二未伤人恐吓,何罪之有?”
“就是,法不责众,你可以把我们抓起来,但是堵不住整个上京百姓的悠悠之口。还钱!”
佟昭儿被围堵,脱身不得,面对一群手无寸铁的百姓,身手也不好施展,对方的唾沫星子都喷到了她的脸上。
僵持之时,多亏府里下人从门缝里窥探到,立即入内回禀,方乘煦闻讯,开门出来,凭借身手,三下五除二,赶走要账的人,将佟昭儿接回府上。
佟昭儿一进门便立即大发雷霆:“方乘煦,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这些人怎么会堵到家门口来?你娘今儿去国公府之前,不是拍着胸脯说,一定能让她良姜老老实实的吗?”
方乘煦垂头丧气,将今日良姜一时气愤,把欠款尽数捐赠给阵亡将士遗属之事,讲述了一遍。
“如今良姜意气用事,将八千两银子尽数捐赠,我若是不还,日后在军中压根无法立足,要被所有属下孤立与辱骂。”
佟昭儿恨得咬牙切齿:“早就说良姜不吃你娘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伎俩,那二房里的人也没一个好东西,还要上赶着给人家当枪使,如今可好,惹恼了人家,偷鸡不成蚀把米。
你现在立即马上给我调人过来,将这群滋事的泼皮无赖赶走!”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前来讨债的人势必络绎不绝,赶走一拨还有一拨,更何况,我也不能无缘无故抓人啊。”
“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让我每天都闭门不出吧?”
方乘煦期期艾艾地央告:“你看你能不能拿点银子出来……”
“想都别想!”佟昭儿不假思索地打断他的话:“又想打我手里这点银子的算盘,更何况,这银子已经所剩无几了。”
“岳父那里……”
“呵呵,想让我爹娘贴补你们,当我是良姜呢?你自己想办法,这事儿没有商量的余地!”
说完便怒气冲冲地返回自己的院子。
心不在焉地推开屋门,迎面之处,有人披头散发地踩在一绣墩之上,从屋顶垂下一根绳套,正要往脖颈上套。
天色已黑,屋里东西朦朦胧胧,看不真切。佟昭儿因为生气,走得又急,差点就一头撞在那人身上。
佟昭儿原本是习武之人,胆子比寻常女子大,但是刚与方乘煦吵架,心不在焉,冷不丁地看到眼前吊了个人,吓得魂飞魄散,一声尖叫,瞪圆了眼睛,踉跄后退两步,被门槛绊倒在地上。
正装模作样要上吊的方老太太被她这一嗓子吓得一个激灵,脚下一滑,直接就将脚下的绣墩给蹬开了。
绳套还套在脖颈上,立即手脚乱蹬,真的给吊在了房梁之上。
佟昭儿吓得手脚瘫软,双目紧闭,捂着脑袋不敢瞧,压根就不知道,这房梁上吊着的,究竟是人是鬼。
幸好,惊叫声将方乘煦引了过来,飞身而起,解下方老太太,又是揉心口,又是掐人中。
方老太太“呃”的一声还了魂,缓缓睁开眼睛,就心有余悸地叫了一句:“吓死我了。”
方乘煦急得一个脑袋两个大:“你说你这是干什么啊?”
方老太太哪好意思说自己是弄巧成拙,哭哭啼啼地道:“为娘我是实在活不下去了啊,当初为了替你娶媳妇儿,把整个方家都卖了,欠下一屁股债。
如今你被人追债,我却什么都帮不上,一文钱都拿不出来,还是你的累赘,让你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不如死了算了。”
佟昭儿也悠悠地回过神来,明白是方老太太跑到自己这里作妖,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要寻死,就死得远一些,跑到我的屋子里寻死觅活的做什么?是要死给谁看?”
方乘煦厉声打断她的话:“你这是怎么跟我母亲说话呢?她被吊在梁上,你竟然都能见死不救,心肠怎么这么硬?”
佟昭儿见自己被吓得魂不守舍,方乘煦不管不顾,只顾着方老太太倒也罢了,竟然还反过来指责自己不是,一时间心灰意冷。
“当我不知道你们安的什么心思吗?你们娘俩联合起来,不就是想逼着我出银子?凭什么?不就是寻死吗?不就是发疯吗?大家伙一块发疯好了!”
从地上起身,如疯了一般,上前抄起桌上的花瓶,杯盏,一股脑地就往地上摔。
瓷器落地开花,碎瓷迸溅得到处都是。
方老太太心疼:“快,快拦着她,这都是钱啊!哪能这样糟践?真的是疯了,疯了!”
下人也拦,方乘煦也拦,佟昭儿憋闷了许久的一口气,统统发泄出来。
她原本就是习武之人,下人哪里拦得住?
方乘煦死死地抱住她:“佟昭儿,你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