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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突发

无情从怀里取出了一管箫。

一管竹萧。

厉寒野见状不知所以,追命却向着无情处走了几步。

这是一种默契,他明白无情有话对他说。

厉寒野突然有了一种感觉,他虽然不知道无情要做什么,但他若再放任无情做下去,恐怕会发生无可挽回的事,于是随即立刻叱了一声:“什么时候打,可也由不得你们了!”

一出声,他做了一个手势,他身后高手一齐出招!

训练有素,一齐朝着无情和追命出招。

厉寒野仍不动如山。

只要他等,他等无情和追命斗得精疲力尽,他伺机一出手,只需一招便可杀了无情和追命两个人。尽管他自认为他的武功不低于无情和追命,但他还是喜欢用这种对自己没有任何害处的方法。

追命出腿如风,已与众人斗上了。

无情忽地一按轿内机关,轿子不知何物猛然闪耀出五彩十色的光芒,照得天地大亮,照得所有人的眼睛一花,不禁得一时间避过头去。

短短一瞬间,无情平飞出轿。

这一刻,无情与追命都身在半空之中,两人几乎是擦着肩,无情在追命的耳边说了两句话。

一弹指的功夫而已,光芒变弱,无情瞬息遂不知所踪。

众人都知无情是施展轻功离开了,心下庆幸,打追命一个,可比打无情追命两个容易多了。只有厉寒野心中有数,无情绝不可能丢下追命逃走。

那他离开是要做什么?

——救人。

当厉寒野想到这个可能性的时候,他听到一阵箫声。

箫声遥遥远远,随风传在这里,乐音已变得十分之低,一会儿有,一会儿无,仿佛泉水呜咽。内力不高者,或是不认真专注者,根本听不见。

追命听见了。

听见笛声,他便明白了无情的用意。

传来此处的箫声弱,树林上方的箫声却清越高扬。

无情整个人是飘在树林上方的。

一边漂移,一边吹着箫。

无情没有内力,这般不休不歇吹箫,他的心肺渐觉承受不住,血溢出了唇。他理也不理,顾也不顾,照旧吹着箫,御风而行。

月光下,无情的衣衫雪白,脸色苍白,唯有手中一管绿,唇边一丝血,惨惨淡淡。

无情是以箫声为引,引林子里的人走出来。

不去理会曲曲绕绕的阵法,只径直随着箫声而走,此为闯阵。

既然破阵费时无用,那便从绝处一闯!

追命一旦知晓了无情在做什么,他就更不能放走任何一个人去阻挠无情。

腿影伴随着一个个被踢落在地的人影,看得人眼花缭乱。

追命道:“我说厉教主,我们刚才说了那么久,你怎么就一句也不问风使和雷使的消息啊?”

厉寒野不说话,巨剑已拿起。

追命继续边出腿边道:“我知道,他俩这么久没回来,你是猜出他俩已经出事了,可是怎么着你也该问问啊。”

厉寒野巨剑已然出鞘。

追命紧接道:“你对你最看重的手下尚且如此,对其他人又能如何?明明知道这些人都不是我的对手,还能不顾及他们死活,坐在这里看戏,不就是想渔翁得利吗?”

追命这一番话说出来,竟比他的腿法武功还要管用一些,众人对他的话信了八九分,出手便慌乱。

厉寒野巨剑扬起,他决定不再等了!

狂风。

狂风飓起。

一股震天动地的大力朝着追命汹涌而来。

那是厉寒野将自己的功力都聚集于剑,劈来的惊天一招。

追命出腿,将他面前的几人一脚踢开,便欲翻身避过,可厉寒野那一招来得太快,追命刚刚跃起,遂觉一股极寒之气撞到了自己的身上!

追命开始急速地向后飞。

速度竟比他平时还要快。

厉寒野自信是自己将追命撞飞,只有追命自己清楚,厉寒野这一招的确让他不得不后退,可他却也借着自己的绝世轻功将厉寒野打在他身上的功力卸去至少一半。

然后,他退入了车轿之中。

车轿“红颜”。

厉寒野再劈一剑,便是要把将人和轿子一起毁了。

厉寒野甚至想待会儿无情回来,看到追命的尸体和车轿的残骸,会是怎样的表情?

突然陡然之间,厉寒野猝不及防,眼前出现了两个银色圆球。

圆球在他的面前爆开,无数暗器劈面朝他打过来!

圆球是轿子里飞出来的。

厉寒野根没有想到——自无情离开以后,他只防备着追命,根本不再注意那顶轿子,轿子里却飞出了暗器。

厉寒野再聚功力,将暗器打飞。

不想追命在这时已出了轿,翻身跃至厉寒野的身后。厉寒野转身,举剑相斗,忽觉背后有破空之响。

暗器,又是暗器。

这时候的暗器又是从哪里来?厉寒野不去细想,反正此时教众们都回过了神来,这么多人加上自己,对付追命一个,追命死定了。

可是,他听到一阵大吼的声音。

不是一个人,是无数人的吼声。

无数的军士们举着刀枪剑戟,黑海一般涌了过来。一同前来的,当然还有:无情,何见石,三剑一刀僮。

厉寒野见此情景,恼恨地握紧了紧拳,高声道:“好!无情追命,算你们两个有本事。哼,可我一个人打你们几个人,你们也不是我的对手。”

何见石霍地道:“慢着!”

厉寒野见说话的是他,将剑放下,拍拍身上的灰,道:“何伯父。”

何见石冷笑道:“你何必还这样叫我?”

厉寒野笑道:“不这样叫,怎样叫?你的确是我父执啊。”

何见石丝毫不为所动,叹道:“父执……哈,既然说到此,我倒是想问一句,神鬼录是怎么到了你手里的?或者说,神鬼录是怎么到了你爹和方木松手里的?”语调一厉,“是你爹和方木松从我这里偷走的?”

两边都在说话。何见石与厉寒野说话的时候,无情与追命也在交谈。

追命人落地以后,抓起腰间葫芦,猛烈地灌酒。

无情早坐回了轿中,见追命这个样子的喝酒法,推动车轮上前,关切道:“老三,你受伤了?”

追命笑道:“我这一路受的伤好像是有点多。不过还好,每次都能逢凶化吉,大师兄,你要相信我的运气。”他几句是每说一句话便灌一口酒,又道:“但大师兄你来的还真是时候,你那轿子机关太多,光靠你刚刚给我说的那一处机关,我也就只能用那么一次了。”

他见厉寒野还在和何见石说话,他再灌一口酒,弯下了身,对无情正经道:“厉寒野的武功走的是阴寒的路子。”

无情颔首道:“我明白。”而他的目光仍停留在追命的身上,“说这么多话,看来不是重伤。”

追命哈哈笑道:“幸亏我跑得快。”

他们说得正开心,只听一旁一声大喝:“你想骗人,骗不了我!”

何见石怒气十足盯着厉寒野,道:“你说当年说从我这里偷走神鬼录的是梁净霄,这种鬼话,别人可能会信,我绝不会信。”这两天,他已把当年之事想了无数遍,“我知道了,是不是你爹和方木松偷走神鬼录之后,被净霄发现了,你爹和方木松杀了他,还嫁祸给我?一定是,一定是这样的。”

厉寒野嘲笑道:“你干嘛自欺欺人呢?你那时候把神鬼录藏得那么好,我爹和方木松倒是想找来着,却一直找不到。要不是被梁净霄给偷了出来,我爹和方木松怎么见着?”

这话将何见石重重一击。

当年他藏神鬼录的地方,的确只有梁净霄知道。

何见石喃喃道:“不可能,他要我会给他的。”

厉寒野续道:“你说说我为什么要骗你?杀了这么多的人的事,我都承认了,我爹要是真做过的事,我何须替他隐瞒。”

何见石身体一颤,差点倒地。

厉寒野见着何见石似要崩溃之状,便觉开心,道:“这事是我爹告诉我的。”突然大笑了出来,“你知道他为什么要偷神鬼录吗?这世上怎么还会有这么傻的人呢?”

何见石浑身颤抖着,一字一句道:“你告诉我真相。”

如果你看着你的朋友一步步走入深渊,你会怎么办呢?

怎么办?梁净宵发现何见石这些日子以来几乎是没日没夜地练着神鬼录里的功夫。有一天,他终于忍不住去问:“你,你是不是很想练第五层之后的功夫?”

何见石迟疑一瞬,立刻道:“怎么会?第五层以后的功夫尽是些杀人害人的法子,我绝对不可能去碰的。”

梁净宵道:“是吗?”

何见石道:“当然。何况光练前面五层已经够厉害了,净宵,你要不要也来练?”

梁净宵道:“不用了,我觉得我现在的武功很好。”

何见石道:“那好吧。”又练起了功。

梁净宵叹了一口气,转身,再叹一口气,又转回来,道:“我能问问你平时都把神鬼录放在什么地方吗?”

何见石毫不犹豫,道:“好。”

厉寒野回忆父亲叙述给他的话,想起他父亲诉说时还带着恨意的语气,道:“我父亲和梁净宵一样是你的朋友。藏神鬼录的地方,你没告诉我父亲,也没告诉方木松,他们打听时你也藏着掖着不说,却单单只告诉了梁净宵一个人,你有把我父亲当朋友吗?”

何见石不想与厉寒野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他双目一瞪,只问:“你刚刚问我知不知道净宵为什么要偷神鬼录,你说,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厉寒野的口气是嘲笑的:“当年我父亲和姓方的家伙一直都注意你家的动静,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是有一天,他们看到梁净宵悄悄拿了一本书出来。”

说到此处,无情开了口,发了言:“然后,梁净宵就死在你爹和方木松手里。说到底,他的死跟你爹脱不了关系。”

厉寒野笑道:“大捕头很关心这个?”

追命道:“我们是捕快嘛,自然是最关心这个。那接下来呢?”

厉寒野道:“接下来?其实我爹也没打算一定要杀他,原本是想与他合作,让他说出如何解开神鬼录的秘密。结果你猜他说什么?哈哈哈,他说他偷神鬼录出来是为了毁了神鬼录,他不能再看他朋友错下去了。”

他不能再看他朋友错下去了。

何见石听到这一句话,胸口好似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人便又要站不稳。

追命即刻扶住了他。

厉寒野就是要故意刺激何见石,又道:“他跟我爹说,他看得出来何见石最近很是不正常,如果再让何见石练下去,他怕何见石迟早会忍不住去练五层之后的功夫。他还说,神鬼录这种害人的秘籍,留在世上多一天,都是祸害,最好的办法就是彻底毁了这书。他话都这般说了,我爹和方木松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杀了他,然后再嫁祸给何伯父你,让梁家的人去找你麻烦,你便没空去查神鬼录的去向和梁净宵的死因了。”顿了一顿,哈哈大笑,“你们说,梁净宵这人是不是很傻呢?”

厉寒野一言未毕,一口鲜血在何见石的喉咙中,忍不住地遂要吐出。追命见状,右手一翻,点上了他背后的几个穴道,为他输了些内力。

无情侧头看他,只说了一句话:“你要让梁净宵的死有价值。”

价值?何见石看着无情,忽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梁净宵死也不肯说出如何解密神鬼录,为的就是不想他人拿着神鬼录害人。现在,他若不想让梁净宵白死,那么就振作精神,除去作恶的人。

这样一想,何见石的心情平复了很多,唯是哀伤的声调自言自语:“他当年为什么不告诉我……他是为了我好,他可以把他的心里话全部跟我说。”

无情和追命不约而同地双双看向对方。

他们也实未想到梁净宵偷走神鬼录是怀着这般心思。两人一对梁净宵生起了敬意,二替何见石和梁净宵感慨,三又为自己庆幸。

一个交换的眼神,无情和追命懂得他们彼此始终两心如一,永不会有误会和怀疑,愈觉有这样的兄弟知己在旁,无论要走过怎样的刀山火海,他们心中都是快意无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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