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梦醒了
李钰被李盛灼背在身上穿过密闭的树林,李钰趴在李盛灼宽厚的后背上轻轻的说了一句:“不舒服。”
李盛灼听到后赶忙蹲了下来把他放下来关切的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李钰回头想要寻找郝临安的身影,结果被一群人层层包围起来他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只能作罢说道:“没有,算了。”
李盛灼想要再次把李钰背起来之际,就看到孙世涛走到李盛灼的身边蹲下来说道:“这路那么远,咱们轮流把他抱出去吧。”没等李盛灼同意,孙世涛就自顾自的把李钰抱了起来,双手托着他的屁股,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回去的路上,李钰好奇的问道:“叔叔,你是谁?”
孙世涛边走边把他跟李盛灺的关系跟李钰描述了一遍,孙世涛说的很多,从少时玩伴到后来的遗憾分别,李钰在他的身上静静地听着,直到孙世涛说完,他才气喘吁吁的停下了脚步,终于使尽了身上最后一丝力气,旁边的小警察想帮忙接过来,没想到被陈巳扬抢了先,孙世涛把李钰交给陈巳扬的时候,心里终于舒了一口气,仿佛像是交接了一个时代那么沉重,身上也终于没有了负担顿时觉得轻松不少,他跟李钰说了很多,大多都是长辈的叮嘱,但是无论怎么说孙世涛都觉得自己没有交代完全,看着那张酷似李盛灺的脸,孙世涛的心中终于放下了一个大石头,那个长久压抑他的石头此时已经被他从心里卸了下来。
陈巳扬轻轻的在李钰的耳边问道:“赵来虎是不是死了。”
李钰伏在陈巳扬的肩头没有说话,陈巳扬有点焦急的说道:“你要跟我说实话,否则我不知道该怎么救他。”
李钰转过头看着陈巳扬,此时两天一夜的疲惫已经让他有些支撑不住,陈巳扬继续说道:“刘文汉有天曾经专门找过我,他觉得赵来虎会报复,但是我还是觉得赵来虎为人不至于真的要伤害你,但是没想到........,他既然没有伤害你,那肯定还是不忍心,我知道你也舍不得,但你得告诉你他现在是死是活,这样我才能安排后面的事情怎么做。”
就在李钰犹豫着要不要告诉陈巳扬所发生的一切的时候,就听到远处隐约传来爆炸坍塌的声响,众人一惊的回头看去发现远处隐隐约约的有一缕白烟升起,孙世涛首先反应了过来想要带队去查看之际,李钰在陈巳扬的肩上说道:“走吧。”
众人不解的看着他,陈巳扬首先反应了过来忙说道:“应该是山体坍塌,走吧,若是出事情周围的村民会跟市里面报告的,咱们先出了这片森林在说。”
就在众人跟随着两人走后,李钰伏在郝临安的肩上说道:“你就......当他死了吧。”说着眼角里流出了一滴泪来,顺着脸颊滑落到了陈巳扬的脖颈里,陈巳扬感觉脖子那里痒痒的,他偏过头看着李钰通红的眼睛,顿时心下明白了一大半,他没有在追问下去就这样朝前走去。
最后接手的是李吉汉,郝临安自始至终都在最外面跟众人保持着距离,他远远的看着伏在他们身上的李钰,他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刚才那阵爆炸的声音,所有人都在朝声音的方向望去,只有他跟李钰两人借此机会对视了一眼,就那么一眼,郝临安知道了李钰此时在想什么。
李吉汉把李钰背到了山泉水边,李钰指了指马车说道:“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吧。”李盛灼听到后也挤进了马车里面,李吉汉实现了愿望架起马车朝茶果村那里驶去,孙世涛跟众人告别后带着一帮警察兄弟直接回青榆市,陈巳扬和李盛灿让家丁、伙计先回去两人先跟随者众人回到了茶果村。
在车里,李钰终于支撑不住睡在了郝临安和李盛灼的中间,他们两人相对而坐的看着对方没有言语,李吉汉在车外都感受到了车里异常的气氛,这时候李盛灼开口说道:“这是你的责任知道么。”
郝临安反驳道:“又不是我把赵来虎害的那么惨,让他产生报复心理的。”
李盛灼突然觉得郝临安说的有些道理,随后辨别道:“我侄子在你手里养着,结果你却看不住他让他被人绑架,这难道不是你的责任么?”
郝临安冷笑了一声说道:“赵来虎是你的人,你的人我哪会管得了,除此之外,你见到他出一点意外了么?”
李盛灼一时语塞,但又不认输的说道:“总之,茶果村不能待了,我要带他回到阳谷县,你早晚也得走的倒不如趁此机会赶紧回去的好。”
郝临安看到李盛灼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的回怼道:“南方的调令下了很长时间了,你怎么还没去南方,周家保不住你了,到不去跟我一同去了的好。”
李盛灼握紧了拳头,忍住没有暴怒的说道:“总之,我要带他回去。到时候你自便吧。”
郝临安开口道:“回不回去不是你说的算,是他说的算。”
李钰从他们说话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醒了,两人唇枪舌剑的你来我往的搏杀了那么多次,他也不敢睁开眼睛,满脑子都在想着赵来虎最后躺在自己怀里,口吐鲜血依依不舍的样子,李钰情不自禁的难过的流下眼泪来。
郝临安最先发现了李钰的异常,赶忙制止了李盛灼的话,李盛灼顺着郝临安的视线看了过去,也发现了李钰在梦里哭啼,赶忙上前轻声的安慰了几句给他擦干了眼泪。
郝临安觉得有些可笑的说道:“快擦吧,以后可没机会擦了。”
李盛灼握紧的拳头再次青筋暴起,就在这个时候马车停了下来,李吉汉在外面喊了一句:“两位少爷,到了。”
李盛灼首先把李钰抢到手里抱了起来,李吉汉把帘子打开,李盛灼抱着李钰下了马车之际朝李吉汉说了一句:“他是你哪门子的少爷,家都没了,还装少爷呢。”
李吉汉尴尬的把手停在了半空中,郝临安身子探出去了一半,听到李盛灼的话顿时僵在了那里,伙计通报说陈巳扬和李盛灿已经到了正在上方休息,李盛灼抱着李钰跟伙计说道:“在门口守着,不是李家人,不准进。”随后就朝伙计示意了一下郝临安。
郝临安刚下马车就被拒之门外,李吉汉看着伙计把东西都从马车里卸了下来,他看着站在门口的郝临安于是说道:“郝少爷,要不,你去我家坐坐吧。”
郝临安回头朝李吉汉无措的挥了挥手说道:“不用。”他尴尬的朝李吉汉笑了笑,李吉汉想了一下说道:“郝少爷,那我先回家,你若是没地方去,你随时去我家。”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什么时候都可以。”
郝临安感激的朝他点了点头,看到李吉汉走远,伙计把李家祖宅的大门关上,他颓废的坐在大门的台阶上,双手抱着膝盖把头深深的埋进了两腿中间,此时他感慨万千,他不断地回想到底是哪一步走错了,才沦落到这种地步,就这样想着,加上这两天的疲惫,一顿困意涌了上来,他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他此时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片丛林之中,前面远远地站着那只雄性的梅花鹿,跟之前一样,它一步一回头的看着郝临安,郝临安此时也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没走多远就看到了一个寺庙,看样子仿佛是家乡镇安县的那个古刹一样,他跟着梅花鹿进到寺庙后看到观音阁,在它的外南侧的山崖前有一碧瓦单檐方亭,亭中有泉池一方,周以汉白玉石拦护之。椽从山顶直下有一裂隙,山上水经沙岩层过滤后经裂隙流下,至此处稍转平缓,泉水从石罅中涓涓涌出,汇集泉池,不盈不涸,“冷暖与寒暑相变,盈缩经旱潦不异”。突然此时雾气朦胧缠绕于此泉水之上,酷似一双白鹤翩翩起舞,这时候白鹤远飞,白雾散去,郝临安看到泉水之上像是有个婴儿一般,他看到梅花鹿走向前把婴儿叼起来衔在口中走到郝临安的面前,把婴儿放在地上,随即便消失不见,郝临安蹲下来把婴儿抱起来总觉得他似乎在那里见过,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顿时一股熟悉感扑面而来,他就要在看婴儿的样貌确认之时,就听到一声巨响从身后传来。
郝临安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身体颤抖了一下回过头看到大门被打开了,怀里的婴儿已经消失不见,自己又回到了李家祖宅的门外,他知道,梦醒了。
从大门里面踉踉跄跄的走出来一个人,两人四目相对之际那人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失而复得一般的朝郝临安跑了过去整个人扑倒在郝临安的怀里,郝临安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就看到陈巳扬走过来朝他说道:“进去吧,刚才好一阵闹呢,他大伯被气走了。”
郝临安看着扑倒在怀里的李钰心疼的安慰道:“没走呢,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快别哭了,吃没吃饭,折腾这么久肯定饿了吧,你也真是何必跟你大伯这么闹呢,毕竟也是你的长辈。”
李钰也使光了身上的李钰,众人见他没有反应该忙上前查看,陈巳扬检查了半天终于放下心的说道:“没事儿,累得,加上刚才那好一顿撒泼估计也累了,让他睡一会儿吧。”
郝临安看着院子里只剩下陈巳扬一个人赶忙问道:“他姑姑哪去了?还有其他人呢。”
陈巳扬意味深长的看着他说道:“还不是这个小祖宗,刚才把他大伯气走了,灿儿就去追她,我让伙计们也回去了,正好这院子里就剩下咱俩了,也该谈谈了。”
郝临安在厨房里忙乎了半天,他煲好了汤正在文火上慢慢的煮着,又准备着一些糕点以防李钰醒来饥肠辘辘的垫上一口,又准备了一些开胃小菜和参汤等李钰醒来直接可以吃了,陈巳扬站在厨房门外看着郝临安熟练的身影不禁的感叹道:“你现在真的是变了,变得有些我不认识了。”
郝临安看了一眼陈巳扬说道:“不知道你这是表扬我还是讽刺我呢,你们家这个小祖宗多难伺候你又不是不知道。”
陈巳扬哈哈一笑的说道:“可不是我家的,是他们老李家的。”
郝临安同样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直言不讳的说道:“还以为你多疼他呢,果然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一样。”
陈巳扬说道:“等你有了自己的孩子,你也会这样的。”接着说道:”我啊,就是他的姑父,不是他的爹也不是他大伯,我尽我做姑父的责任就已经可以了,但是你呢,你又是他的什么?”
郝临安听到陈巳扬的话,手里收拾灶台的动作慢了下来,随即笑道:“我啊,是寄生在他身上的寄生虫吧,我啊,现在家破人亡,身无分文,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有钱的主,那不得好好巴结一下么,要是不好好的伺候,到时候断了我得粮票可咋整。”
陈巳扬失望的摇了摇头说道:“这不是你真实的想法,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郝临安把抹布一扔,围裙解了下来说道:“我就是这么想的,刚才你也看到了,他李家大少爷不让我进门,我只能坐在外面,你问我是他的什么,我只能是他的一条狗,赵来虎恨,我也恨,当年要不是我替这个大少爷出征,估计他都能死在战场,没错,是我违抗军令,没把我枪毙现在给人当狗也是我的报应,我就想不明白他李盛灼为什么自从我回来之后对我就那么恨,我想不明白,我一点都想不明白。”
郝临安双手撑在灶台上脸色涨得通红,眼里仿佛像是渗出血迹一般,委屈,愤怒,不甘,迷茫,庆幸,所有的情绪全部涌上了心头。
陈巳扬看着郝临安的状态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也理解此时郝临安的愤怒,对李盛灼的怨恨,他曾经也问过李盛灼为何对待郝临安的敌意这么重,但从李盛灼的神情看来,李盛灼也在疑惑这个问题,最终两人都没有再提过这个问题。
就在这个时候,郝临安和陈巳扬就听到身后有个颤抖的声音轻轻的、虚弱的响起:“你......是这么想的?”